成了举人家的恶毒夫郎(225)
他虽年轻,但他记忆力好,这一年来又硬下心肠抛开新婚夫郎住在县学,除了吃喝睡觉,余下的时间都用在了背书上。
他的努力,可不比那些年长的秀才少。
不过,这种事哪能半路放鞭炮?
接下来还有两场呢。
他诗赋一般。
而且,他年轻,经的事儿少,看问题不够老练,也不知明日的策论会是何题。
因此,他只抱着叶厘呼呼大睡,次日一早精神抖擞的出发前去贡院。
转眼第二场结束。
这次出考场时,江纪不复上一次的轻松。
但叶厘不问,他便也不说。
很快到了第三场。
这场考诗赋,江纪为了凑押韵,在心中也不知琢磨了多少个同音词。
待交了卷,他长呼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
等差役将卷子收好,所有考生排队出贡院。
有的胸有成竹,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有的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江纪拎着手中的考篮,神色平静。
但心中却是有些犯愁。
瞧着天边只剩下一抹橘色的晚霞,他抿紧了唇。
但等快跨出贡院大门时,他长长呼了口气。
罢了,这漫长、充实的一年,他和叶厘都付出了不少。
他们俩尽力了。
剩下的,看天意吧。
接下来与叶厘一起领着两个小家伙在府城转转。
还得去岳家走一遭。
之前备考时,岳老板夫夫又来了两次,嘘寒问暖。
他和叶厘得登门致谢。
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等出了贡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瞧见正牵着江芽、江麦的叶厘,他立马扬起一个大大笑脸。
他快步朝叶厘而去。
叶厘身旁还站着余采彭希明以及余夫人、余理谦、余理年。
余世亭还未出来。
等他来到近前,叶厘笑着道:“我们从飘香楼订了饭菜,待会就送来,甭管结果如何,反正考完了,咱们先庆祝一番。”
当了这么久的贤夫郎,叶厘可不愿再碰灶房里的柴米油盐了。
“对,为考完庆祝。”
余夫人也笑着道。
她相公的努力,她全瞧在眼里,的确辛苦了。
江纪点头:“好。”
这行径,符合叶厘的性子。
等余世亭从贡院出来,一行人步行回去,刚坐下还未喝口茶水,飘香楼的人就拎着食盒过来了。
美食最能抚慰辛苦,这一餐吃下来,江纪彻底放松了。
饭后,天色不早,众人各自洗漱、回房歇息。
叶厘、江纪等江麦、江芽睡下,这才回了房。
关门,上炕。
刚才吃得有些多,叶厘不急着睡。
他扯过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搁在炕中间。
之后他枕着被子,拍了拍身前的位置,示意江纪也躺下。
忍了这么些天,到此时,他一定得问问江纪到底考的如何。
江纪与他面对面躺着,不等他开口问,就道:“第一场我觉得还成,第三场也能及格,但第二场……”
叶厘挑眉:“第二场如何?”
江纪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道:“第二场的题是臣子之所以欺君误国,都是起于贪赂,今上要众考生讲一讲如何防贪腐、惠民。”
“……你是如何答的?”
叶厘问。
这题竟如此大!
而且很敏感啊,竟让一群秀才对满朝官员指手画脚。
哪个官不贪啊?
这试卷要是流出去,那不是得罪人吗?
江纪抿了下唇,懊恼道:“我先是列举了历朝历代的措施,无非就是设监察、立严律,可我担心这样会泯然众人,再者,若这两样措施有用,那贪腐早就绝迹了。”
“于是,我便讲贪起于私欲,除非圣人,谁能无私欲?反正堵不住,那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努力惠民。”
“小百姓只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揭竿而起?”
“农人富裕了,那类似二十多年前那场祸事就不会再有了。”
叶厘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他的好相公,看问题挺透彻嘛。
而且有些圆滑哦。
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官员可以在百姓吃饱的基础上拿点俸禄之外的东西。
江纪继续道:“至于惠民,我列了些减轻赋税、挖沟开渠等常见措施,还举了变蛋、风铃的例子,希望朝廷能劝课农桑,在以农为重的基础上,鼓励百姓搞些创新。”
“你写了变蛋?”
叶厘有些意外。
“这是最好的例子。”
江纪认真道。
现在村中谁家没有二三百两的积蓄?
野枣坡的村人是最直接的受益者,间接受益的,还有养鸡卖鸡蛋的人家以及各路小商贩。
而且还没影响旁人的利益。
多好的手段啊。
还有风铃,虽然得益的只有江通一家,而且对比变蛋收益可以忽略不计,但其实一年下来也能卖几两银子的。
不过,这只是小事。
他懊恼的是,他的回答显得滑头滑脑。
虽事实如此,可哪能大大咧咧的写出来?
写给朝廷看的,那不得字字光伟正?
叶厘搞明白他的心思,沉吟片刻,反握住他的手,道:“这个题太难出彩,你答的不错。”
“……你不怪我?”江纪睁大眼睛。
“中规中矩也不好。”
与其平庸,那还不如搏一把呢。
叶厘说着转了话题:“反正已经这样了,甭想了,明个儿是休息还是出门逛街?”
他语调轻快,脸上也有了笑,似乎真的不在意。
江纪心中不由感动,也心动。
这么大的事,可他们两人竟观念一致,这是何等的幸运!
他往叶厘身边靠了靠,伸手将叶厘搂入怀中。
他轻声道:“明日,休息吧。”
“行,先歇一日,后日再出门。”
叶厘理解。
就像是他当年高考后,先蒙头睡上一日,睡爽了,再神清气爽的跑出去玩。
他心中这般想,可谁知下一瞬,江纪的手就朝下伸去,口中还道:“我说的休息,是你休息。”
叶厘:“……”
也不是不行。
都考完了,可以放纵嘛。
想到此,他笑眯眯的捧着江纪的脸吻了过去。
他的好相公,尽力就好。
反正年轻。
这是最大的资本。
**愉,次日,江纪、叶厘歇了一日。
当然,因有余家兄弟在,两人其实没闹太凶,纯纯是不想出门。
但之后行程忙碌了起来。
拜访岳老板夫夫,采购、游玩,转瞬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这天一大早,又是三户人家齐出动。
他们离贡院很近,但到贡院时,贡院门前已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叶厘、余采、余夫人还有四个孩子没往人群里挤,只叫江纪、彭希明、余世亭三人上前抢占看榜的位置。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贡院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
一队官兵肃着脸鱼贯而出。
最前边的那位手捧榜文。
这下子全场肃静。
一众考生以及家眷都将心提了起来。
不等官兵将榜文贴好,喧哗声便起,因为挤在最前面的一帮人,已能从张挂榜文的动作间隙瞧见榜上的名字。
江纪个高,早就挤到了第一排。
此刻,他死死盯着榜文上那熟悉的两个字,一颗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可还没瞧见最上边的籍贯,万一重名……他死死咬着牙关,一动不动只盯着面前的榜文。
很快,榜文平平整整的在墙上贴好。
江纪视线从左至右,数到第五,确定是他的名字,随后他视线往上瞥了一下,瞧见是北阳县三个字,他心头一松,这下子再也按耐不住,匆匆往后挤。
中了。
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