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举人家的恶毒夫郎(176)
若是等城门打开穿越县城,那就太耽误时间了。
这会儿绕路,虽说会多走一段路,但晃晃悠悠走上三个多时辰,待天色大亮,便可抵达彭家。
江通不在,叶厘便顶上他的位置。
将今个儿的芋泥送走后,叶厘去作坊那边过滤豆渣和做豆腐。
下午,江大河梁二香几个又过来清洗芋头。
他也跟着帮忙。
有正经活计做,这一日就过的飞快。
冬日天短,晚饭吃的也早,饭后,叶厘陪着江芽玩了会儿,等小家伙回屋睡觉,他便打开钱箱,开始数铜板,好为作坊的员工准备年终奖。
其实距离发年终奖还早。
今个儿才腊月十四。
但这不是没事做嘛。
看书打瞌睡,针线他不会,也就数钱能让他注意力集中了。
作坊一共二十八人,算上江芽这个小家伙,还有远在县城的江顺,一共是三十人。
因村作坊建立的时间短,所以这年终奖肯定不能按照全年算——每人三百文,也就差不多了。
一人三百文,三十人就是九两。
这个支出不算小。
而且,年礼是三倍节礼,也就是每人十五斤米面肉。
这点儿东西瞧着不多,但换成铜板,差不多是五百文。
一人五百文,三十人就是十五两。
这一个新年,他就支出二十四两。
不过,这部分支出是早就定下的。
不影响他的月盈利六十两。
作坊一直到腊月底才停工。
粗略算来,算是运行两个月。
一斤豆腐泡他可挣五文七厘,一日六百斤,他可挣三千四百二十文。
两个月的总盈利就是二百零五两。
但他要给员工发工钱。
腊月底江纪回来时,作坊发了第一个月的工钱。
一人一日三十文,共二十八人,头一个月作坊运行了三十三天,因此总工钱接近二十八两。
第二个月也就是腊月,运行三十天,工钱支出算作二十六两。
两个月的工钱加一起是五十四两。
另外,还有冬至、腊八两次节礼的支出,一次支出算作五两,第二次因有腊八粥,算作六两,两次就是十一两——生辰礼不多,可以忽略。
如此一来,二百零五两减去五十四两再减去十一两,那还剩下一百四十两。
这一百四十两,他只拿一百二十两。
余下的二十两,明年用来盖村塾、买农具、打水井。
反正他是不会亏的。
他数啊数,将三十人的三百文全数出来,依次全放入钱箱。
但江纪还是没回来。
没有表,他不知具体到了什么时辰,只知道又等了好一会儿,外边终于传来了江纪同江通的交谈声。
他赶紧起身出了小客厅。
一踏入院子,他就冲着大门喊道:“江纪?”
“哎!”门口,江纪响亮的应了一声,还交代道:“有热饭没?让大通哥吃了再回家。”
“有有有!都在炉子上温着呢!”
叶厘笑了起来,忙回屋端起油灯去了灶房。
这时,江纪、江通两人也牵着牛车进门了。
待两人洗手进灶房,叶厘已将饭菜摆到了桌子上:“大通哥,快坐下喝点热乎的。”
今晚他煮的是红薯汤,这汤煮得久,差点儿把红薯给煮化了。
哪怕不放糖也有明显的甜味。
汤一直温在炉子上,略有些烫嘴,此时喝来正好去去寒气。
江通也没客气,他同江纪在桌旁坐下,端起碗先喝了口红薯汤。
其实两人回程时,彭母给他们准备了白面饼子、鸡蛋,可路上走了三个多时辰,这点东西已消化的差不多了。
江纪也端起碗喝汤,等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他不等叶厘发问,就解释道:“彭大娘太热情了,中午宰了鸡,这一吃饭,就有些耽误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仨到了彭家后,直接将变蛋运去镇子上,好给彭希明的弟弟彭希亮以及彭二叔做做示范。
彭希明不在家,卖变蛋的活儿,得落到彭希亮、彭二叔身上。
临近过年,镇上的人不算少。
变蛋已在县城红火了大半年,镇上的不少居民,还真知道这道吃食。
不知道的,也被变蛋出色的外形吸引。
再加上他们搞了买三十送一的活动,因此变蛋卖起来还算快,只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了三百多个。
中午,他们回了彭家,准备吃了饭就回来。
彭希明留一晚,明日再回县城。
可到了彭家,彭母已将两只小公鸡炖好了。
而且,彭小妹还去了她舅家,要将两位舅舅请来做陪客。
这下子江纪、江通不好一走了之。
等两个舅舅来了,一家人都上了饭桌,包括腿脚不便的彭父——彭父拄着拐杖,也能下床走动。
今个儿江纪、江通的到来,对彭家人而言,那就是神兵天降、圣光普照,一下子就将压在彭家身上名为穷困的大石头给踹飞,叫彭家的前路洒满了温暖的光。
彭家人喜不自胜、喜笑颜开甚至喜极而泣。
真的。
一桌子人,谈及从前,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大桥镇这边不算富裕,但二十年前的那场流寇,也波及到了大桥镇,于是这边的农人有了土地。
当时,年幼的彭希明跟着彭母回娘家。
彭母娘家村子有间小村塾,彭希明出于好玩,悄悄溜去站在窗边听夫子讲课,结果那一个下午,学堂里的学生都没背会的章节,他给背了个七七八八。
彭大舅、彭二舅很高兴。
彭父、彭二叔也很高兴。
反正眼下家里有地,不用跟从前似的给地主交租子,那四家咬咬牙,是供得起彭希明读书的。
于是彭希明就走上了科举这一途。
四家只靠着田地里的那点微薄收入,省吃俭用,花了十多年,终于将彭希明供成了秀才。
但秀才也有穷富之分。
这个功名,给彭家带来的改变不大。
于是四家一合计,准备再咬牙坚持一下,让彭希明进县学试试。
怎么着也得去乡试考场试试吧?
若是不行,那就再谋出路,好好挣钱。
结果彭父出了意外,打乱了计划。
回想过去四年的苦,回想过去二十年的不易,再对比今日的惊喜、希望,心绪激荡之下,他们根本控制不住眼中的泪。
于是江纪、江通就挨个劝。
一顿饭硬是吃了一个多时辰。
这么一耽搁,再加上夜路走的慢,两人就回来的晚了。
这一番解释,叫叶厘听的也有些唏嘘。
农门子弟想出人头地,太难。
好在彭希明算幸运的。
很快,江通、江纪两人填饱肚子。
夜已深,江通牵着牛车回家。
江纪锁上院门,准备洗漱、睡觉。
叶厘跟在他身旁,问起了真正想问的:“这么说,彭希明之前讲的,全是真的?”
江纪点头:“对。而且,一家子瞧着都有些沧桑。”
哪怕是年纪正好的彭小妹,手、脸都生着冻疮,衣裳也是补丁连着补丁。
彭父更是老的满头白发,黑红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刻出来的,再配上瘦削的身子,令江纪看得有些揪心。
听完江纪的描述,叶厘沉默了一瞬,又问:“那他家人如何?好相处吗?”
“都挺和善的,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入村时有村人瞧见彭希明,都喊他彭夫子,人缘看上去不错。”
江纪说着端上了碗,准备刷牙。
叶厘点头,暂时住了口。
不过,该问的,他也问完了。
彭希明没有说谎。
彭家人也好相处。
虽说人是会变的,可余采也不求天长地久。
这一对,怎么看怎么合适嘛!
于是,腊月十六这日,一大早将芋泥做好后,叶厘、江纪亲自赶着牛车,将三百五十斤芋泥送去了半闲居。
两人到的早,余采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