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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盗命(369)

作者:群青微尘 时间:2023-05-03 10:22 标签:欢喜冤家 仙侠 玄幻 相爱相杀

    两只牌位前各放了一张蒲垫,此时微言道人与迷阵子正跪于其上,磕头如捣蒜。
    不知磕了许久,两人额前像涂朱的唇,已红了一片。
    微言道人抬头,叫苦不迭:“哎唷,你说你这是啥子意思嘛!那两个小娃崽还未死,也还没能在重霄上做大官儿,咱们倒先给他们立起牌位来了,这不是咒他们早死吗!”
    天穿道长站在一旁,因纸伞被二重天上的易情借去,她此时手执一柄荷叶,冷冷道:“你懂个屁,这是替他们积攒功德和香火钱。”
    其余两人安静了下来,想了想,确而有理。这香火若到了重霄上,便是易情和祝阴宝术法力的来源,也能作通货来用。
    微言道人道:“老夫懂了,那便是说,在这儿进的香越多、磕头的数目越大,他俩的宝术便愈强?”
    “是这个理。”天穿道长点头,弯身从神台下拉出一个竹篾筐,筐里装满了线香、化金和纸剑,王宝卦金、大钱宝锭、长钱琳琅满目。她说,“这里有不少我置办的天地钱庄纸钱,全给他们烧去好了。”
    于是微言道人和迷阵子开始烧纸钱,几人聚拢在火盆前,要不是个个脸色平静,倒像是要给那俩上天的弟子办丧。
    纸钱烧净了,迷阵子回到蒲垫上,欲要再向神位叩首,忽想起了甚么似的,问道:“那师父,咱们要磕头磕到几时方止?”
    “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停。”
    天穿道长面无表情道。
    “磕到死为止。”











   
(六十九)穰岁不祈仙
    易情再度陷入昏厥之中。
    他的脑海里如张开一面戏台上的漆黑布幔,幔子徐徐退开,过去的自己粉墨登场。他看见千百年前,尚为大司命的自己一身玄色具服,头戴梁冠,正吊着眉毛,向盘踞于案上的小蛇发难。
    “小泥巴,你听见我说话了么?”
    大司命喝道。槐荫如一汪碧水,将斋中染成一片碧色,松烟墨碟里,一条小赤蛇正在其中游泳,听他出声,虽不解其意,却似被那冷肃的神色吓着了,慌忙跳出碟儿来,在水纹纸上爬动,落下一道道怪藤似的墨痕。
    “我在问你还有没有神识,你装成这副模样儿,是为了骗我,是不是?”
    小蛇惊慌失措,懦懦地叫道:“神君……大人……”
    大司命重重拍了一下书案,眼里掠过一丝绝望,咬牙道,“你知我的名字的!其实你的魂心已补缮好了,你早已记起了往事,是不是?”
    小蛇仍局促不安地低叫:“神君大人……”
    它只会这几个字儿,一是在凡世的荥州流浪时听来的,黎民皆将那曾在荥州乐善好施、又在火神庙前得以升天的少年当作一则美谈,恭敬地称其作“神君大人”。二是它对这几字有天然的亲昵,仿佛这几个字早如烙铁一般刻在脑海里。
    然而大司命想听到的绝非这个称呼,那是他的信众、敌手送予他的名号,而非他与小泥巴之间热切的称谓。他眼波颤动,像是极其失望。
    这时小蛇爬过来,用干了墨渍的尾巴悄悄勾住他手指,以示亲热,但他只觉悲凉,这不该是小泥巴。
    大司命拎起它,将它放到一旁,眼神悲哀。小泥巴是心怀济世安人之愿的人,而不是一条围着他谄媚打转的小蛇。小蛇被从他手上剥开,感到自己受了冷落,金眸里泪水盈盈。然而大司命却冷着脸朝它怒吼:
    “别总黏巴着我!”
    小蛇吓得蜷作一团,将自己卷作一只馒头。可下一刻,那素来高高在上的大司命却忽而屈膝跪落,颓丧地垂眼。小蛇从尾巴缝里悄悄觑着他,只见他泪珠成串垂落,小蛇听见他的哽咽声,断断续续,如一道凄哀的笛音。
    “为何当初亡逝的不是我,而是你?”
    大司命的心底一直有一道不愈之伤,在夜深人静之时,那伤便会如猛兽而出,狠狠咬住他心房。因着这伤,哪怕他遭众仙排挤,坠入人世,也一刻不停地写画着天书。即便无人再将其于奉养于莲台之上,他也落笔不停。
    而在恢复记忆的当下,那歉疚感愈发突显。易情站在黑暗里,看着往日光景像走马灯一般一片片闪过。他看见疏枝摇曳,云雾重重,黑绸子似的月色铺满世界,他在天坛山上,沿着石阶往下慢慢地走,而祝阴站在他身后,神色冰冷,慢慢将降妖剑刺在他心口。
    以前的他会因此事而怨愤祝阴,可如今的他倒觉释然。他甚至在想,若是祝阴真将他一剑刺死倒好了。
    他的这条命当初就是小泥巴给的,他死不足惜。正因他想惩罚自己,才一遍遍地投身于写天书之事种。那时的他不是想救世,而是欲自害。
    黑暗褪去,易情在一阵摇晃里醒过来,睁开眼,发现祝阴正负着他升阶。
    “我又……昏过去了么?”易情开口,声音沙哑。
    “没事儿,师兄,你只睡了一会,咱们如今将到三重天了。”
    才一觉的工夫,便将到三重天了?易情吃惊,慌忙去看祝阴。他显然是昏迷了许久,祝阴也负了他许久,一身红衣自水里捞出来似的,湿淋淋的。而他们脚下的天磴样式也变了,如烧得通红的铁板,一道道狰狞的尖刺从其中探出,每走一步,刺尖便会扎透履面。易情心惊,重申道,“你别背着我了,放我下来!”
    祝阴却不放手,虽是天书画就的身躯,却依然有痛感。他流着冷汗,笑道,“师兄,你知道么?这样背着你的时候,我忽而想起了以前的事。你尚在文府时,曾引我入堀室,在我面前踩过烧红的铁板钉床,向我走来,一点儿眉头也没皱。现在想来,方知你的心肠有多硬,待自己有多狠。”
    易情摇头,“我也是人,也怕痛。可我更怕因我的缘故而让旁人受痛。放我下来罢,这段路咱们一块儿走!”
    祝阴却道,“师兄,重要的不是咱们是否能并肩而行,而是我们中能不能有一人终抵神霄。过去的我遂了你的愿,带你离开了文府。而你也让我心愿得圆,让苍生获福寿康宁。其实不论咱们中的哪一人,都有让彼此如愿以偿的能力,所以师兄,咱们来作个约定罢。”
    他伸出手,与易情的指节轻轻相勾。
    “我们中不论是谁走到了最后,都要替对方实现他的心愿。”
    易情一时失语,他曾在小泥巴口中听过这样的话,如今这一幕光景隔了千百年,再一次在眼前上演。天磴上究竟累积了多少白骨?
    纵然心里一片忐忑,他仍无言地勾紧了祝阴的手指。
    三重天从天是一片花海,金灿灿的木樨花儿、雪白的玉环、艳丽的山石榴交相辉映,犹如袅娜迎客的天女。
    走到这里,祝阴总算将易情放下,然而腿脚流血,模样很是凄惨。易情看着那伤,心里一抽抽地痛,然而并无法子,只能用云片裹扎了,待那痛楚退潮而去。
    祝阴揉了揉他眉心,“师兄,不打紧的,祝某习惯不靠腿脚走路,用肚皮爬也成。”
    易情一面替他包扎,一面冷笑,“成,下回你赶着受伤我也不管了,看你是不是真能拿肚皮攀过九重天!”
    他搀着祝阴慢慢走了一段路,只觉花海香气扑鼻,味道甜腻,像艳俗的水粉,闻起来头晕。易情左右张望,蹙眉道:“奇怪,这里没有金甲将。”
    “没有倒好,若是他们把守关门,才教祝某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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