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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盗命(336)

作者:群青微尘 时间:2023-05-03 10:22 标签:欢喜冤家 仙侠 玄幻 相爱相杀

    小泥巴捏了捏他的手指,“我不会抛弃你的。”
    “瞎说,上回你还说了,若你命丧于天磴,我也得替你走下去,这不是抛弃我是甚么?”
    小泥巴哑口无言,他本是见文坚可怜,来安慰他几句的,倒反受了责。小泥巴也不想于此话上与他太多纠缠,话锋一转,道,“你休觉得自己无用,等我做了大司命,我便任你做我书童,分你一星半点儿天书胡写,到了那时,你想作甚便作甚,没人拦着你。”
    “胡说八道。”文坚说着,这回却笑了起来。小泥巴忽想明白了,这厮便似自己的一根肉中刺,扎得自己极痛,可却又密不可分。
    其实与凡世断了尘缘后,他便再无余物了,他只剩下文坚,文坚也只拥有他。
    月光忽而摇漾,两个影子相叠了一瞬,轻轻一点,旋即放开。文坚的脸忽而烧红,他感到小泥巴的唇似蜻蜓点水般在自己的唇上一触。
    天宇嫩碧,月寒风清,方才的一吻仿佛是一场梦,却唇瓣上又真切地残存着温热。
    “是啊,可我说的胡话儿却没你的多。甚么‘此生全无意义’?”小泥巴狡黠地笑,“你下回再这样说,我便吃掉你嘴巴。”   
   
(四十六)弱羽可凭天
    文坚的脾性古怪别扭,平日里待人似白水一般疏疏淡淡,实则有一副闺阁小姐的脾气,肠子曲曲弯弯,尝生闷气。俗语道女人心海底针,可在小泥巴看来,文坚的心才是海底针。
    文坚不爱近人,眼里似只有他自个儿的那本字册。曙天时,他爬起来研墨,日落时,他仍趴在字台上写字,一动也不动。小泥巴摘阿罗汉草逗他玩儿,朝他扮鬼脸,他不加理会,似块石头,只有夜里挨挤在一张榻上时,两人才会贴在一起说些体己话。
    这一夜里,小泥巴与他和衣入睡。小泥巴对他道,“我不知你这闷嘴葫芦又在生甚么气?上回不是说好了,莫对迷阵子生气了么?我不知怎样才能哄你开心。要不,我将观里大师兄的位子让予你,我屈居你下,做你师弟,这样你快活点儿了么?”
    “我不是为迷阵子生气。”文坚闷声道。
    小泥巴道,“你放心,师父她一向不注重长幼之序,观里谁最厉害,便能顶作大师兄。我既让贤,迷阵子也会认你作师兄的,就这么说定了,自明儿起,你便是观里的首徒。”
    “我说了,我不在乎这事儿。”文坚坐起来,从床头摸出顺袋,干干瘪瘪的一片,像一块死鱼皮。“我愁的是咱们的盘缠,先前被福神大人取去大半花柳银子,如今咱们又干在这山头上空耗,已坐吃山空了。”
    见囊银稀少,小泥巴也脸上发愁,原来文坚是为这事而怏怏不乐。因天廷灵官取用凡银皆有定数,不可用多。他们入天坛山来已有好些时日,银子不知不觉便花去了。
    小泥巴叹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只能下山去挣钱了。”
    翌日,他们拾掇褡裢下山,在街上表演杂艺。小泥巴磨了几只火流星镖子,系于麻绳上,并摆些瓷瓶在几丈开外。他一甩绳,那绳便似蛟龙出水,将瓷瓶一起卷起落回小泥巴手里。文坚提上了鸟笼,威逼利诱三足乌与玉兔钻火圈,一日下来倒也挣了些子儿。
    可如此几日,荥州人也看厌了,落入他们钵里的铜钱愈来愈少。小泥巴道,“这杂耍不过图新鲜,终挣不得太多饭钱。反正咱俩皆是文化人,不如咱们开个书画摊子。”
    文坚喜欢“文化人”这仨字,闻言,那凛若冰霜的神色温和了些,便依言照做。他们搬来破门板,以竹棍支起篷布。小泥巴坐在摊棚里,依着烛阴所教画祛邪符箓,倒引来许多人光顾生意。文坚站在一旁卖黄符,只是他面皮薄,叫卖声同蚊子一般细。
    “你忸怩甚么?敞开声来叫啊。”小泥巴见他木头似的立在一旁,道,“你是不是没讨过生活?脸皮是最不值钱的物事,你矜贵着作甚?”
    他这样一说,文坚才别扭地开声儿,然而依然放不下脸。小泥巴将一叠黄符交到他手里,道,“算了,我在这儿看摊子,你去走街巷卖符,不卖完不许回来。”
    一晃眼便到了日夕时分,文坚终于慢腾腾地回来,只是鼻青脸肿,脸上似染了一片虹彩。 衣衫半敞着,被扯得绉乱。
    小泥巴见了他,问道,“符箓卖完了,还是被抢完了?”
    文坚摇头,倔强地道,“都不是,是我走路时跌了一跤,跌没了。”
    这厮的自尊心还挺强。小泥巴在长方瓷笔洗礼蘸水,也不戳穿他。天廷灵官不可随意对凡人出手,文坚若不用宝术,便弱得似一只任人拿捏的小鸡。他扭头一看,却见文坚在仔细地点数身上的物件,一样样摆在地上,似是在看自己方才被抢走了多少物事。那物件中有一只白玉透雕香囊,正是文坚颇为宝贝的那只。小泥巴见了,问他道,“我瞧你这香囊日日贴肉藏着,究竟有甚宝贵之处?”
    文坚还沉浸在被地棍们痛打一顿的气恼中,眼里红得似能滴出血。他道,“当然宝贵了,这就是我的命根子。丢了甚么都行,唯独此物不可。”
    “实话实说,你是不是遭人打了?连一张黄符都未卖出去,还被人全抢走了。”
    “我没有!”文坚一口回绝,又支吾道,“我不过是跌倒了,而且是脸先着的地。”
    “我告诉你一个法子,伸手不打笑脸人。下次再有人寻你麻烦,你胡乱笑一笑,说些诨话,糊弄过去便罢了。”
    “都要来打我了,我竟还能对他们笑出来?”文坚厉声道,“真是下贱,连乞儿都不如!”
    小泥巴却突而跳起来,按住他的脑袋,往地上掼。他身手矫捷,气力又大,一下便让文坚在地上吃了个狗啃泥。文坚被他按在泥塘子里,白皙的脸上染遍污渍,怒道:“你做甚么!”
    “不做甚么,只是想让你明白讨生活的滋味。”小泥巴道,“我学岁以前,每天都要挨三四顿打,吃的是死耗子,饮的是泥水,我要谄媚人才能活下来。现在我想让你学会如何讨好人:哪怕是有人往你嘴里塞死耗子,让你吃泥水,你也能笑出来,这便是讨好人了。”
    文坚在泥塘子中咬牙切齿,但半晌,脸上慢慢现出了僵硬的笑。
    “这便对了。”小泥巴放开手,将他拉起,“你已学会了,明儿再去讨一回生活罢。”
    翌日黄昏,文坚摆着一张苦瓜脸,蓬头散发而归,叫卖的符箓又被抢走了,只是这回他脸上少了些伤痕。
    第三日,他踩着梧桐树影归来,身上虽又被洗劫一空,但衣衫略齐整了些,脸上亦带着那僵硬的笑意。
    第四日、第五日……直到第十八日。文坚带着笑脸回来,将手里紧攥的一枚铜板给小泥巴看,骄傲地道,“今儿我的符箓只被抢了四十九张,剩下的一张卖得了一文钱!”
    小泥巴紧绷的脸终于舒开了,他问文坚道,“若有人再打你,你便如何?”
    “我便笑,龇牙咧嘴地笑,面目狰狞地笑,笑到他不敢打我,反自己逃跑为止!”
    “不错。”小泥巴笑逐颜开,拍拍文坚的肩,“你现在会讨生活了。”
    回天坛山的那个清晨,细雨萧萧,露声清妍,天地似一幅淡墨山水画,而背着行箧的他们如两点墨渍,在其中横流。
    走回观里,迷阵子却对他们道,“你俩在山门外的草棚里先生了火,将衣物烤干了,方才能进观。”
    文坚不服气,冷哼道,“这就是你们无为观的待客之道?是哪儿来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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