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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盗命(224)

作者:群青微尘 时间:2023-05-03 10:22 标签:欢喜冤家 仙侠 玄幻 相爱相杀

    神君说:“你瞧,我已将火给你燃上,你往后便可光烛九阴了。”
    紫金山春冈蜿蜒,月色洗遍嵯峨。
    神君从檐下解了束脩,用布包好,拾掇进笈囊里。叠好赤色襕衫,将斗笠拿来。他在红木案上铺开罗纹纸,提笔写下一条条路途上需谨记的要项。
    小蛇终于松了口,愿离紫金山去学道。他此时倚在神君怀里,安顺得似一只狸奴。只是眼睛哭得红红的,眼角似搽上了一层薄胭脂。
    “神君大人,给我起个凡人的名姓罢。”小蛇攥着衣角,忐忑道。“我是要进道观中修习罢?没个凡人的名儿,我怕他们起疑。”
    灯焰犹如茸花,烛泪静悄悄地淌在盘中。
    “祝阴。你就叫‘祝阴’罢。”神君写着字,道。“‘祝’乃祭主赞词者,古有巫祝,悦神敬神。”
    “如此一来,我便是你专属的巫祝,是离你最近的一人么?”
    小蛇欢欣地抬头,正恰望进了神君的眼里。那漆黑的眼里倒映着烛焰,于是便似残烬里燃起了明灯,暗海里升起了烈日。
    雪白的月色侵上襟袖,夜色静谧如梦。他也似坠于梦乡里一般,等待着神君的回答。
    “你于我而言,”神君微笑道,“早已是独一无二,并世无双了。”  
   
(二十七)人生岂草木
    离开紫金山、上道观习道的日子到了。这一日草木芊蔚,漫山安石榴花红艳如火。祝阴背起笈囊,牵起神君的手,清风如一叶扁舟,载他们飞向远方。
    他们在袅袅柔风里穿云破雾,下方雾水犹如老翁华颠,白茫茫的一片。不知过了许久,两人终至朝歌,落在一道苔莎色净水旁。
    举首望去,山奇巘绝,满眼碧溪绿杨。一条石径蜿蜒而上,没入云雾,攀上山顶。祝阴望着高山,忐忑地道:“神君大人,我将入的道观便在这上边么?”
    神君点头,“此处是朝歌黎阳天坛山,山上有一道观,名唤‘无为观’。待会儿看到了,你别嫌其敝败,观中如今有三洞剑尊坐镇,你随着她习剑,定会进益颇多。”
    祝阴仍不死心,可怜巴巴地道:“神君大人教我不便成了?何必跑这山长水远之处习道?”
    神君笑着摊手:“你要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教你剑法?莫要笑掉我大牙了。”他摆摆手,示意祝阴踏上石阶,“快去罢。”
    祝阴抹着泪别过身,可方踏上石阶一步,便听得身后的神君道:“慢着。”
    红衣少年回过身来,看见神君背着手。忧思犹如乌云,重重叠叠地堆在他脸上。“你莫要挑食,若观中有白饭、白蒿菜,你便随着他们一块儿吃。别吃些蛙子、蝈蝈了。”
    祝阴点头,回身又在石阶上踏出一步,这时又听得神君说:“等等。”
    “夜里入睡时记得盖好寝衣,莫要踢翻了,感了风寒。”
    祝阴点了点头。他每踏上一道石阶,便听得神君嘱咐一句。
    “记着需尊师重道,师父授予你的道法、口诀需每日熟诵,牢记于心。观里人人皆能做你师父。”
    “雨天地滑,你慢些行,少溅些泥水在身上。”
    “山中时有水鬼、鳖怪出没,你仔细些,别与它们缠打。”
    叮咛声伴了一路,祝阴在石阶上走走停停。他终于忍不住再度回头,愁眉泪眼地对神君道:“神君大人,不如您也与我一齐进了观里罢!”
    树影婆娑,犹如一片碧沼。神君一身寒酸的麻褐草屦,拘谨地站在阶下。见他回首,苦涩地一笑。
    神君没再叮嘱他,望着他的眼里藏着浅淡的怀恋与哀伤,最后只道。
    “再见,小蛇。”
    霁天如洗,槐疏影寒。祝阴忽而鼻头一酸,他伸臂向神君用力挥舞。
    “神君大人,我很快便会回来看你的!”祝阴信誓旦旦地说。他怕自己又要难看地落泪,赶忙紧了笈囊,三步并做两步奔上石阶。心里像盛满了酸浆,他抹着泪花,飞奔向无为观山门。
    无为观果真如神君所说的一般,地狭人稀,几间荆梁屋尘头大起,风雨飘摇,似老汉嘴里将掉未掉的牙。
    迎祝阴进山门的是个瘦削青年,一张脸骷髅似地包着肉,眼圈极黑,似被烟熏出来的一般。那青年道:
    “欢迎,欢迎,祝师弟。听闻你是文家的文坚公子举荐而来的,他早些时候与师父打过招呼。请随我来。”
    原来神君的名字叫“文坚”。祝阴想,悲伤忽如一道细丝,密密匝匝地缠在心头。他一直不知此事。
    穿过西落的昏光,暮色窅冥,天穹透出苋菜似的紫色。两人穿林而过,来到斋室之前,那青年道三洞剑尊正在室中盘坐。
    祝阴方才得知那青年名唤“迷阵子”,平日极是勤恳,夙兴夜寐,观中杂务皆由一手操办,一人能顶上五人的活儿。也正因如此,迷阵子劬劳非常,连观中师父也时常劝他及时休憩,生怕他真会劳累而死。
    别过迷阵子,祝阴踏入斋室。竹摇清影,树色如苔,一白衣女子正坐于壁下,盘着两膝。
    见了那女子,祝阴吃惊得合不拢口。他认得此人,是街角矮墙边坐着的那女乞丐!
    那女子见了他,倒也不觉惊奇,只吩咐了他几句,要他每日卯时便需来诵早课、坐圜堂。观中共有两位师父,她授剑,另一位授丹道。
    “我道号天穿。”那女子最后道,霞光如瀄滵洪流泻来,似为她的面容施上艳丽红妆。“你可叫我师父,亦可唤我‘天穿道长’。”
    祝阴战战兢兢地听着,罢了,他忍不住问道:“师……师父,咱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那女子笑了一笑。“人生百世,一世即三万余日,交游逢离,怎说得清见过还是不曾相识?”
    她说得含糊,祝阴也只得点头默认。
    观里还有一位师父,几个零星弟子。那师父名叫“微言道人”,是个瘦巴干瘪的小老头儿,如一截枯木。手脚细细的,没甚么肉,像鹭鸶腿。微言道人教祝阴如何择友、择地、筑炉,炼五花八门的仙丹。祝阴吃了药饵,半夜变回一条吐得翻江倒海的小蛇。
    微言道人极严苛,不爱笑,每回炼丹的赤土色鸡肝、薄酒、檞树皮斤两皆算得分分明明,且不准人撒谎。祝阴有些怕他,他手里的寿杖随时会变成打人的刑杖。
    一日,祝阴坐在斋堂槛木上捧着瓷碗,埋头吃蕨菜拌饭。微言道人背手行过,忽而驻足,微微躬身。
    祝阴心头一紧,见那只枯瘦老手攥紧黎杖,生怕自己犯了甚么大过,这老儿要来打他。此时却见微言道人起身,从地上拾起一枚饭粒。
    “‘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呐。”微言道人念了一句诗,将那饭粒放进嘴里,凹陷的两只眼望向祝阴。“小娃仔,荒年离咱们不远,你需时时谨记勤俭,莫要奢骄。”
    他又伸出瘦得皮包骨的两臂,道:“瞧见我这身排骨了么?皆是灾荒时饿出来的,咱们修道便是为辟谷,脱凡肉桎梏。”
    祝阴捧着碗,好奇地问:“等咱们修得道成,不必再吃饭,那余出的大米应如何处置?”
    微言道人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鸡骨支床的笑容:
    “自然是送予那些需进食的人。”
    观里除却迷阵子外,还有一个女弟子。那女弟子叫左不正,虽是左家千金,却遭本家鄙夷。她平日里着一身褒摆缎秀深衣,两只脚裹得如荷尖,怯生生的,说话犹如蚊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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