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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世盗命(367)

作者:群青微尘 时间:2023-05-03 10:22 标签:欢喜冤家 仙侠 玄幻 相爱相杀

    拾了一会儿天书纸页,他们重新迈开脚步。可这一回不知为何,身上神威的重压却已然烟消云散。
    易情略感惊奇,却听祝阴笑问道,“师兄,身上松快些了么?”
    “是轻松了许多,可你是如何做到的?”易情失色,“该不会是你代受神威……”
    小蛇骄傲地摇脑袋,“那倒不是。”他又转而问道,“师兄,你知九霄的星官都是如何擢升的么?你说若他们升上重天时都要走天磴,岂不是个个都要受那皮开血流之苦?”
    易情想了想,道:“他们是用了自己积攒下来的香火与功德钱抵消了重天间的神威罢,抵消了以后,上重天便会再无险阻。到了那时,神霄派下的祥云和飞龙便能安然无恙地将他们接上来。”
    祝阴笑道:“就是这个理!所以祝某是将自己这千百年来攒下的香火全让给师兄了。只是祝某积攒的功德不多,约莫只能保您走到三重天。”
    易情望着他,久久无言。
    他知香火对一个神明来说是何等重要,那是法力的来源,更决定着其官阶升擢。让出香火,那便意味着急退宦海,如割髀让食,也意味着甘愿自此在重霄上再无立锥之地。
    “你何必要待我这般好?”易情垂眸,“三重天罢了,我慢些儿走,总能上去的。”
    祝阴说:“师兄愿为生民立命,怎就不愿祝某为您分忧?”
    易情叹了口气,弹了他脑袋一下,道,“以后不许做这种事。”
    因有祝阴香火抵消神威,到中天宫的路途顺畅了许多。一路上,他俩漫漫地谈天说地,说起上辈子文公子欺侮小泥巴,而小泥巴又伺机报复的事儿;说起他们曾共上天磴,后来只落得文坚一人上了神霄,做了大司命。那些曾刻骨铭心的往事如今说来仍不教人觉得平淡,反教谈天的二人心生涟漪。易情也渐而发现祝阴果然与自己一样,因天书里外相叠的缘故在缓慢地恢复记忆。
    一面谈天,祝阴也不忘一面用蛇尾蘸着易情化出的墨汁在天书上写字。然而当易情问他在写甚么时,他总会紧张兮兮地盘起身子,挡住天书纸,叫道,“秘密!”
    过了许久,他们终于走至中天宫。可此时中天宫也已生满蔓草,台殿荒凉,殿前贴有放精怪进出的金光神咒,黄纸虽破了一半,却仍是一道屏障。易情将小蛇放下,道,“你且在此留候,我进去寻看看还有甚宝物。”
    祝阴正忙着用尾巴写天书,一口答应。
    易情走进中天宫中,但见草木萋萋,荒苔铺地,月牙儿裂了一地,像明晃晃的碎银。说是寻宝,其实他只是想进来看看旧景,追忆过去。易情蹲下来,拾起一片残月,光洁的月盘上映出他悲哀的眼睛。檐下铁马叮叮当当地响,他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和小泥巴一身石青锻衣,挺秀玉立,穿过缦回腰廊。那时的他们尚意气风发,不知前路凶险。
    他低头拾了些月片,这些可作动用宝术时需付出的代价。
    可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地响动,他听见一道足音。
    “谁?”易情猛然警觉,将月片攥在手中。宝术“形诸笔墨”动用,他周身弥漫起荆棘似的墨迹。
    然而那来人势极凶猛,一下扑来,冲破层层叠叠的墨迹。易情感到脊背一痛,他被抵到朱柱边,那人捉着他肩头的手似钢浇铁铸,挣脱不得。
    唇上忽而一热,易情像被火燎了一般,颤抖了一下。他张着眼,瞳眸里映出一个艳丽如火的人影,而那人影正伏于他身前,与他唇齿相叩。
    “神君大人,师兄,文坚……”那红衣人笑道,月晖洗过他的白皙面庞,更显得其眉眼清润动人,“祝某要如何叫你才好?”
    易情结巴:“你……你怎么……”
    “祝某用天书暂画了身形,虽是个纸片壳子,却也能肌肤相亲。师兄,先前与你谈天,祝某可算是想起来了,上一世你欺侮得我可惨。”
    祝阴笑靥如花,伸出手去触易情的颈项,缚魔链虽已断,却因经年累月的重负,在其上落下一道红痕。易情只觉自己被忽而揽过,蛇信似的潮润气息扑在耳旁,旖旎却险毒。
    他的心弦忽而大乱,仿佛有一枚弹丸正中心窝。祝阴捧着他的脸,徐徐吻下,狡黠地道。
    “这一世,祝某可要报复回来了。”
   
(六十八)穰岁不祈仙
    夜风如秋笳,呜呜噎噎地在中天宫里逗留。然而今夜的殿阁却不冷寂,反有着些活泼生气。菱格门窗里,两个身影亲昵相接,如双蝶交飞。
    口舌相缠了一会儿,易情把祝阴搡开,满面羞红,“别亲了,别亲了!”
    祝阴大喜,扒他衣衫:“这么快便要到下一步了?”
    易情大叫:“你这淫蛇,犯了甚么病?这里是中天宫!我进来是为了拾掇些旧物,不是来和你胶漆的,与其在这里人事,倒不如省些力气上天磴!”
    祝阴望着他,神色可怜,乌发柔顺地垂落,宛如青云细柳。“师兄,待再上几重天,咱们还有几根手脚?趁现在它们还在,不如咱俩好好摸摸。”
    易情一听,也觉有理。他毕竟也不是个正经人儿,遂乘机乱摸祝阴一通。
    蛇性本淫,祝阴自变蛇后便总乱起逸兴,但无奈其生就一副精巧模样儿,求起欢也格外惹人怜爱。他俩倒也不是雏儿,头经欢事,但毕竟怯羞,易情还是仔细摸了摸祝阴的脸蛋儿,一面啧啧称奇地问道,“这真是天书画出来的纸片壳子?”
    触手的肌肤光洁细腻,犹如瓷釉,且温热如春。祝阴点头,红云掠过脸颊,道,“是祝某……省俭了些香火,以此为代价画出来的,虽是假物,却可以假乱真。”
    “那我须得试一试了。”易情坏笑。
    话音落毕,他们滚作一团,如饿兽般噬咬着对方的唇,已说不清此举是温存还是发泄。绣户凋残,月色清寂,荒败的廊腰里静静悄悄,唯有心音震耳欲聋。在津唾交融的瞬间,他们想起了许多古旧的往事,那些悲苦、愤懑、绝望与怀恋已如过眼云烟。
    两颗心在各自的腔子里怦怦跳动,却敲出相和的心音。
    易情略略撑起身子,唇瓣分离,牵出晶亮的银丝。他满面羞红,试探着叫道:
    “小泥巴?”
    祝阴卧在他身下,眼眸剔透清亮,如一对水精珠子。他弯眉一笑,回道:
    “文公子。”
    这像是一个暗号,在彼此口里听到那寥寥数字的那一刻,他们的心忽如符契暗合了。继而便是更紧切的亲吻与抚摩,净衣垂地,钗股露现。只是当易情看着祝阴那生得如仙人扇一样的玩意儿时,心里大恼,这厮与自己同样再活一世,怎就多生了个带刺家伙?
    好在这物他倒也受过几回,不算得大惊小怪。犹豫半晌,还是将其吃下。虽未在销金帐、红烛光里,二人仍汗液交流,情意绵绵。一会儿握手勾足,搦腰而进,一会儿又是仙舟摇荡,对垒牙床。
    雨收云散,易情艰难地撑起身来理净衣衫,这回他连手都在打抖,脸上如染胭脂,眼里如蒙细雨。祝阴说:“师兄,你逃甚逃?咱们还有八个时辰的好事不曾履践呢。”
    易情有气无力地回头,只见他伏在四面榻上,红衣下肤白如雪,风流韵致,祝阴敛眉含笑,显是个坏笑,于是易情便知这是他口中的报复了。
    “不做了!”易情像一条腌好的鱼鮓,目如死灰地道,“我既出不来……也吞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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