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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卿 下(211)

作者:莎普爱思滴眼睛 时间:2025-06-19 12:01 标签:仙侠修真 因缘邂逅 东方玄幻 大冒险

  它的意识已经混乱不堪,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方,时而迷茫,时而惊惧,只是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倾诉:
  “我很怕,不敢降落,一直在飞,我累得要命,想停下来,或者死掉,但是不行,我还没找到你,牧首大人让我找你……你去了哪里?小挚,我想你,我想你……”
  “小挚,我好想飞啊……”
  可是它如今,却已经飞不动了。
  火鸦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仰面倒在谢挚的腿上,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它方才都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其实,姜既望根本没有指望火鸦能够找到谢挚——她很清楚,五州如此广大,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她只是想找一个借口,放火鸦走,让它保全性命罢了。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倔强的鸟儿,居然真的将她的话当成了最后的托付,将生命都抛付在了这项使命上。
  龙族入侵五州已有半月,火鸦便在五州日以继夜地飞行了十余天,一次又一次地燃烧血精,找寻谢挚的身影。
  不知想到了什么,它嘿嘿傻笑了两声:“……下辈子,我要吃遍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每天都带着你到处玩,你说好不好?对了,还有牧首大人,丹朱鹤,和小狮子……”
  “好,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什么都行……火鸦,不要闭眼,你很累吗?”谢挚用手指一下下抚摸它的羽毛。
  火鸦像从前一样咂咂嘴,它还不知道,自己的喙早已经折断了:“哎,是有点……”
  “小挚,我好困了……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就唱我……就唱我妈妈的那首歌,我想听……”火鸦请求。
  它从前和谢挚整天呆在一起,谢挚笑话它,明明是只鸟,却连首歌都不会唱,气得火鸦直跳脚,搜肠刮肚了好久,才在记忆深处里扒拉出一首简单的曲调。
  火鸦说,这是它还没长大的时候,它妈妈随口唱给它听的,谢挚听了印象很深,到现在也还记得。
  “好,我给你唱……”
  谢挚怎能不答应。
  她停了片刻,轻轻地唱起来。
  “小小的、小小的鸟儿,翅膀用力挥,再飞快些吧、
  快快飞出饥饿与泪花。
  嘴里衔一颗花种、
  它发芽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
  飞吧,飞吧,救不了你的妈妈。”
  依偎在谢挚的怀里,火鸦最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它很想再张开嘴,嘲笑一下谢挚竭力忍耐的哭腔,让谢挚笑一笑,不要为它哭泣,但它已经没有一点力气,而且也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它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形体,变得轻盈,不再疲倦,回到了最原初的过去,变成了一只雏鸟或者一颗鸟蛋,还在母亲温暖的羽翼下,昏昏沉沉地做着一场关于森林与天空的梦。
  “……天真蓝。”
  在意识最终消散的前夕,火鸦梦呓般轻轻地咕哝了一声。
  ……正如它初遇谢挚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
  像是没有察觉到火鸦的死去一般,谢挚还在继续唱,直到它的躯体缓缓自燃,化为灰烬。
  火鸦继承有一缕朱雀血脉,这种鸟儿死后是不会有尸体的,只会燃烧,和青烟一起,上升到天际。
  许久过去,谢挚仍旧一声不响,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原地。
  “谢挚……”即便再不忍心,姬宴雪也不得不开口打断她的悲痛。
  出乎她的意料,谢挚忽然说话了。
  她的声音竟然意外地平静,甚至可以说是轻快。
  “……你大概不知道它是谁,它是一只火鸦,名字叫朱眉。”
  “我是十四岁的时候遇见它的,刚见面我们就打了一架,族长把它倒吊起来,后来我们慢慢熟悉,整天整天,我们都呆在一起……玩,修行,冒险。阿英长大了,她有自己的事要忙,火鸦变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姬宴雪怜惜地注视着谢挚,默默住了口。
  她知道,谢挚这个时候太需要一个人来说话了,她只需要倾听和陪伴。
  “它很聪明,也很狡猾,有的时候也很笨,爱闯祸,嘴巴欠,到处得罪人,给我惹出许多麻烦来;万兽山脉深处那么危险,它不想去,但拗不过我,还是陪着我去了,出来的时候我受了伤,昏迷过去,是它背着我,一路走出万兽山脉,把我带回氏族里。”
  回忆起少年时的美好,谢挚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在族里它也整天闲不下,不是到处找浆果,就是偷铁剑蜂蜂蜜吃,然后被叮得满爪子包回来,跟我抱怨连天……它还偷摘植物大能的葡萄,为了给我送一块宝石,误打误撞闯进过太古战场……”
  “……”
  “……”
  “……它是被……活生生累死的……”
  谢挚吸了口气,静默又静默,忍耐又忍耐,终于极艰难地,一字一字,说出这句话。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但她却仍然在笑:“你不知道,它是多么懒、多么能偷奸耍滑的一只鸟,只要它不愿飞,任谁来了也绝拉不动,我不背着它跑就不起来……”
  但就是这样爱偷懒的一只鸟,竟然是被累死的。
  它夜以继日地不停飞翔,精疲力尽,惊恐万分,熟悉的大荒沦为了翻涌的血海,没有一处安全的小岛可以安身立足,供它停靠休憩,无法着陆,它只能不停地接着飞下去,一面泣血,一面继续无望地搜寻谢挚的身影。
  谢挚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如刀绞。
  它落在她怀里的时候,是那么轻,那么轻啊——就像一片纸一样。它该飞了多久,找了她多久啊。
  它飞出了危机重重的万兽山脉,飞出了尸横遍野的雍部,飞出了生灵涂炭的大荒,却没能飞出生死之间。
  姬宴雪沉默上前,拥住不断颤抖的谢挚:“……不要再忍了,哭吧。”
  像是被这句话所刺激,谢挚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自出秘境以来所有压抑的悲伤一齐涌出,她被过于巨大的痛楚击倒,紧紧地抱着姬宴雪,哭到哽咽难言、肝肠寸断。
  “它只是一只鸟——它什么错都没有犯,只想快快活活地活着,为什么,为什么它要落到这种地步?”
  “如果一定有人该死,那也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要是它,为什么?我不明白……”
  “还有牧首大人,夫子,宋师姐,他们都是一群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为什么他们要死呢?我好后悔……我做错了好多事……”
  谢挚的眼泪打湿了姬宴雪的肩膀,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眶也红了,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只是无措地一下下抚摸谢挚的后背,反复低声道我在这里,不要难过。
  她从来没有见谢挚这样过。即使她活过数千年的岁月,见过无数生灵的生死离别,此刻却也禁不住被谢挚牵动了情绪,为她的痛楚而痛楚,为她的悲伤而悲伤。
  哭到没有力气,谢挚渐渐平复了下来,又在姬宴雪怀里靠了一会,这才挣扎着慢慢站起。
  火鸦的灰烬还剩一些,谢挚本想留下来,做个念想,但想一想之后,又觉得还是不必了。
  “……飞吧,飞吧。”
  她将手中的灰烬撒向天边,轻声道:“火鸦,飞到没有痛苦的地方去吧。”
  姬宴雪走到石人面前,石人抖了抖,惶恐地叫:“小主人……”
  “不要这样叫我。我早就不是你的主人了。”
  听出她的冷厉,石人一阵沉默。
  “……对不起,小主人,我知道我铸下了大错,我不该听从龙族的命令……他们不想消耗自己的兵力,想用兽潮征服大荒,而我……而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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