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纨绔(373)
还是市舶司的事情。
“大致按照现在市舶司衙门的规划,分胶州、象州、海州、吴州四区,以及神都、黑龙州和西河港三个内河区域,分设七个市舶司按察使,将现在的市舶司按察使的官职提升到四品。剥离市舶司的附属建筑工程队,成立直属工部的建筑公司……”
顾朻一边听着赵淩的话,一边让人把户部和工部的几位相关的大臣叫来,一起商讨该怎么拆分比较合理。
市舶司被赵淩一手做大,现在他准备把市舶司大卸八块。
什么部门掌握了过大的力量,对于中央集权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市舶司是太子管着,但总不能一直都是太子管着。
反对的人倒是没有,但户部和工部直接在御书房里大打出手,就为了争夺从市舶司拆分出来的一些作坊、工厂以及相关产业。
赵淩刚想过去,就发现自己被工部一位大臣扯住了袖子,回头就见工部侍郎脚往自己老爹身上踹。
赵骅打了多少年的铜笏板,头一回发挥了作用,被甩得虎虎生风。
赵淩直接把自己袖子给撕了,上去一脚踢开工部侍郎的腿,一手扣住赵骅的手腕,把铜笏板从他手上抢下来。
这一代的掌印太监燕公公没有李公公的身手,倒是因为顾朻本身的体质问题,身边随时带着两名武艺高强反应迅速的侍卫。
顾朻又叫了守在外面的侍卫一起进来,把几个老当益壮的大臣给扯开,看着手里举着毛笔、被墨水泼了一身的庶吉士和一群哀哀痛呼的臣子们,头疼不已:“叫太医来。”又让人带庶吉士下去整理仪容。
赵骅大展身手,人还没打到,自己先把腰给闪了。
赵淩是真心服气。
他侧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
别人断袖是风流韵事,他断袖是纯打架斗殴,他还是劝架的那个。
这特喵的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市舶司切下来的肥肉那么多那么大,户部和工部两家分一分都属于锦上添花,再加上两家本身的三产都不少,至于抢得人头狗脑吗?
好不容易一通折腾完,眼瞅着今天没法说事情了。
赵淩申请了马车到殿前来,直接把腰上刚给呼了一块膏药的赵骅搬上马车。
顾朻也无心再待在御书房里,走出来看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问:“你脚伤到了?刚才怎么没让太医给你看看?”
赵淩嘴角一抽:“被我爹踩了一脚,应该问题不大。”
还是他拉扯赵骅的时候,被他直接差不多全身重量踩了上去,痛是真的痛,不过应该缓过来就好了。
顾朻不放心,把还没走远的太医重新叫回来。
赵淩只能坐在台阶上除了鞋袜。
现在皮肤上还只是有些粉红。
太医上手摸了一下:“没伤到骨头。”拿了一瓶药酒给赵淩,“回去双手先搓开了抹匀,明天下官再过来给您看看。”
“多谢。”赵淩接过小小的药酒瓶子,又跟顾朻行礼道别。
坐在马车上的赵骅看儿子微微瘸着的脚,心虚:“很痛?”
赵淩冷哼,脚一抬就放到他爹腿上。
赵骅看了看儿子也就脚背红了一点点,看不出什么异常,抬手一巴掌把他脚丫子拍开:“臭脚丫子放哪儿呢?”
“你欺负我,我回去告诉我娘!”
今天坐的马车是敞篷的,赵淩和赵骅父子的互动落在顾朻他们的眼里。
顾朻忍不住笑出声:“水灵跟他爹关系是真的不错。”
燕公公附和:“是。赵侍郎家中和睦。”
顾朻想到马上就要回来的自家父母和祖母,一时间有些怔忪,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被燕公公提醒,才回到御书房去继续办公。
家庭和睦的赵家父子回家吵了一路。
到了家门口,最近比较清闲的赵王氏在家,把父子俩都教训了一顿。
这么吵吵闹闹过了一个月,先是太皇太后、太上皇和皇太后回来了,接着是窦荣回来。
窦荣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到家别的都不管,先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看到赵淩不在床上,反而坐在台阶上给狗梳毛,就很不高兴:“我还比不上一只臭狗了?”
白骊摇着尾巴冲着窦荣汪汪汪,但是被梳毛梳得很舒服,四脚朝天压根不想起来。
赵淩抬头一看窦荣胡子拉碴的,不忍直视:“你自己去照照镜子。”
窦荣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太好,但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就跟着坐到赵淩身边,刚想说什么,就见台阶下面一堆狗毛:“今年没来得及给白骊梳毛。”
白骊身形匀称,瞧着不算是什么大体型的狗,但实打实是凉州犬,双层毛。
换季掉下来的毛摞一起比整条狗都大。
神奇的是,梳下那么多狗毛,狗还蓬松了。
赵淩整了一把无限接近上辈子宠物针梳的梳子,梳毛极其给力,窦荣想接手,他还不让:“你别忙。快梳完了,一会儿让人带去洗澡。马上就晚膳了,你先去洗漱?”
“等会儿,不想动。”窦荣偏头靠在赵淩肩头,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
赵淩偏头跟他轻轻蹭了蹭脸:“现在镇国公世子定的谁?”
“尚儿。”窦尚,他哥窦桓的长子。
“啊?”赵淩惊讶,“不是……”
按照窦家未来的规划,他们本来是打算逐渐从武将序列里淡出。
尤其是窦凤这一支,如今两个嫡子基本跟没了差不多,庶子中并没有谁有突出的才能,应该能够很顺理成章地丢开武将的身份,渐渐往弃武从文方向发展。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不是其他几房闹得厉害嘛。最后谁也别抢了,干脆立我爹的嫡长孙。”
反正窦尚武艺兵法都不差,现在年岁还小,留在窦凤身边教几年,应该能成器。
现在凉州一线的外部环境也没那么恶劣,不会轻易遇到什么危险。
赵淩给白骊梳完一面,又让它翻了个身,梳另外一面:“你家要是早点分家,就没那么多事了。我都不敢想娘平时在家里怎么管这一大家子。”
“分了。”窦荣在赵淩转过来的脸上亲了一下,“分家了。以前是爷爷在,祖孙三代都住一起。现在爷爷走了,干脆一口气把人分出去。我这次还带了一批人回来,回头还得给安置。放心,跟回来的都是一些不想再斗的,跟原先那些去吴州的差不多。”
赵淩把梳子收起来,一拍白骊的后腿:“自己去玩吧。”
白骊不想自己去玩,摇着尾巴靠在窦荣身上,哼哼唧唧。
窦荣抱着白骊好好安抚。
赵淩把窦荣拉起来:“走了,我给你洗漱。”
窦荣被赵淩伺候着洗漱,又换了一身居家的道袍,等晚膳的时候嘴上说着没什么胃口,实际炫了两人份的饭菜,吃完感觉精气神都回来了:“还是家里的饭菜好吃。”
赵淩看他这幅样子,就问他:“要是累的话,接风宴换一天办?”
“不用了,就明天吧。没事,我缓过来了。”窦荣这一趟主要是心累。
不管怎么说,镇国公府的都是自家人,不是敌人可以随便打杀。
窦荣想发一发脾气,女人孩子就嚎哭起来,根本没法讲道理。
有些话他在心里面憋了很久,直到回家才能跟赵淩吐槽:“那群小崽子和婶子、姨娘、伯母们,一个个在后宅的时候那叫一个阴险狡诈,心眼比我一个上战场打仗的都多。他们也不是真的完全不懂道理,但他们讲的都是自己的道理,眼里只看到自己的小家给镇国公府这个大家的付出,觉得镇国公府对不起他们,压根看不到镇国公府给了他们多少。”
“噗。”赵淩突然笑出声,被窦荣惩罚性咬了一口,才解释,“我是想到崔姑娘,就顾轮胎的未婚妻。之前顾轮胎不是在市舶司码头那边的商号当管事嘛。崔姑娘提前过来,跟着在码头那边的里办考了个吏员,天天跟人‘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