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纨绔(213)
应该是东面吧?
他应该不至于迷路到这么离谱。
不过他原先认为自己一直在往西走,现在既然撞见塔尔罕了,应该是在往北。
都怪白天没星星!
赵水灵手上拿着一封塔尔罕文字书写的信件,趴在漂亮的黑马背上默默崩溃:“丸辣,我还能不能回家啊?”
他不知道的是,塔尔罕的军队比他还崩溃。
草原的幽灵不分日夜地游荡,行踪异常飘忽地吞噬他们一个个勇士,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失踪了将近百人。
他们把巡逻队伍的人数从两人一组,变为三人一组、五人一组,到最近一个失踪的队伍是十个人。
草原上来不及被处理的十具尸体散乱排布,身上还有没来得及拔掉的箭。
“这不是草原的幽灵,是敌人!”
第114章
赵淩的塔尔罕语不是很精通, 一封信看得磕磕绊绊,大概明白他们是在集结兵力的意思。
“这是要打仗?”
赵淩倒是不意外,毕竟大虞摆出了一副领土扩张的架势, 作为邻居肯定不能一声不吭。
问题是别说让他把这种正经军事情报的信送回去, 他连自己怎么回都不知道。
他也不敢再相信自己看星星的方向感了, 茫然地让宇树和慢慢带着他走。
随便吧。
也不知道是宇树和慢慢的方向感真的比他好, 还是因为小动物对危险的直觉, 赵淩在遇到那次的十人小队后,遇到的塔尔罕骑兵数量明显开始减少。
在他感觉到天气开始变得有一丝寒意的时候, 他终于是看到了城墙,还没等靠近就被一支箭给射到了跟前。
这是什么草原打招呼的礼节吗?
不对啊, 这应该是他们大虞的骑兵,看穿戴都不一样。
这支箭和塔尔罕直奔着面门来的箭不一样, 落点在他跟前的三丈远,显然是警告。
不过也不排除是因为今天风很大, 箭才没有射到他身上。
他试着吼了两嗓子表明身份, 张嘴就被一阵妖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
……赵……淩……
赵淩似乎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他眯起眼睛努力往对面看过去,就见一个人策马出列,手上拿着个有点眼熟的东西朝自己扬了扬。
啥啊?
骑士骑着马缓慢靠近,用很大的动作示意自己已经把武器都抛给了同伴。
赵淩也翻身下马, 站到慢慢前面, 身边的大黄狗已经摇着尾巴冲了上去,撇着耳朵扭着身体,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狗腿样子。
他还在想, 这地方还能碰到熟人?
“水灵!”
赵淩这次听清了,还觉得声音有点耳熟:“豆豆?”
骑士靠近到了十丈左右,从马背上下来, 一下子显露出比一般人更加高大的身形。
这下赵淩可以肯定了:“豆豆!”
窦荣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上去一把就将赵淩抱进怀里,良久才说了一句:“臭水灵。”
赵淩:“……这是你对久未见面的未婚夫说的第一句话吗?”
窦荣收拢怀抱:“……”好像是不太妥当。
“允许你组织一下语言再说。”他伸手环抱住窦荣的腰身。
一身锁子甲,硬邦邦的,连点豆腐渣都摸不出来。
窦荣:“……回家。”
赵淩直接就被带到了一座崭新的关城里。
他看着关城上的字:“铁脊关?”
“对。”窦荣看他还有闲心东张西望,把他拢在自己的大氅里,“风大,等你休息好了,再带你在新城里逛。”
“哦。”赵淩靠坐在窦荣怀里,感觉自己给窦荣的战马增加了负担,“其实我可以自己骑马,我有好多好多马。”
窦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群:“……嗯。”
在凉州关外,看到一个人奇怪的人带着一支奇怪的马队,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赵淩怎么来了。
等这想法转过脑子,他才意识到不对。
赵淩怎么可能会来?
赵淩不是在梁州赈灾吗?
然后他认出了慢慢。
慢慢的样子实在是太出挑了。
这么漂亮神俊的马,他只见过慢慢。
但是慢慢不是跟着赵淩在梁州赈灾?
等他看到跟在队伍中,甚至稳稳坐在马背上的大黄狗,就可以肯定了,来人真的是赵淩。
至于那只圆圆的金雕就算了。
他记得他让人给赵淩送回去的金雕是一只受伤的瘦巴巴的小可怜,跟球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面一肚子疑问,只是千头万绪不好询问。
赵淩打了个哈欠,极其简明扼要地解释:“队伍遇到沙暴,走散了。你帮我写一封信去神都,说一下我的行踪。”他说着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明明感觉自己走的对的。”
“好。”
铁脊关最大的建筑就是都尉府,也是窦荣的宅邸。
窦荣直接骑马进去,吩咐人给准备洗澡水,又让准备饭食,还不让人准备客房。
赵淩这会儿精神彻底放松下来,整个人困得不行,洗澡的时候差点睡着了,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终于吃上一口饭了。”
但他扒拉了两口饭,脑袋就点了下去,直接睡着了。
窦荣只能先带他去睡觉。
他想跟着一起睡,但是不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首先就是赵淩刚给他的塔尔罕的信件,还有他带回来了许多战马。
他把信看完,写了一封信,一起重新放进信封里,吩咐下属:“送去镇国公府。”
“是。”属下领命而去。
参军脚步急匆匆地通报进来,脸上还带着兴奋:“窦都尉,一共一百零三匹马!还有刀弓等物。”
不同于参军的兴奋,窦荣只感觉到一阵凉意瞬间笼罩全身,完全不敢想赵淩是遇到了什么样的险境。
参军看出窦荣神色不对,赶紧询问:“是不是队伍里其他人都……”
也对。
他刚才是被那么多塔尔罕的战马给冲击昏头了,完全没想到想要俘获那么多战马得是什么样的情况。
就凭一个少年郎能行吗?
可能就死剩下那少年郎一个人了。
窦荣深呼吸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没有其他人。”按照赵淩的说法,队伍里的其他人都在梁州以西的草原,跟他们这里隔了十万八千里。
参军不解:“没有其他人是?”
“那些战马都是赵淩一个人的战利品。具体等他睡醒了,我再问他。”
“一个人?那要怎么给他上报军功?”赵淩?这名字有点耳熟。
“军功……他是翰林院编修,要军功来干嘛?”文官能凭借军功升迁吗?
参军感觉世界变了,或者是他的耳朵不好使了:“翰林院编修?”
“对,他是我未婚夫,这一科的状元,翰林院编修兼工部郎中,赵淩。”
参军感觉这几个字分开来他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怎么那么难理解呢?
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窦都尉,您的未婚夫真的不是武状元吗?”
“不是。你不是看过他写的很多文章吗?”
哦,对。他就说赵淩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不过那些文章都是做豆腐、做大蒜素、做酒精、造水泥等等,似乎和他印象中的读书人不太一样。
窦荣又写了几封信,让人送到驿站,尽快发去神都,再把军务加快安排完毕,才急忙回到卧室,还想着把他的水灵抱在怀里好好安慰自己狂跳的心脏,就听到人也在打呼,狗也在打呼,被窝里还躺着一只大鸟。
他面无表情地让人临时做了个狗窝放在房间角落里,把狗和鸟都搬了个家,自己才能躺进去。
别说,捂得很暖和。
赵淩像是醒了,咕哝了一句:“豆豆?”
“嗯。”他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感觉比年初在神都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