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纨绔(125)
王延自己当年就是二甲:“进不了前三就进不了前三了,能考中进士不就很好了吗?十三岁的进士,谁能说什么?”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怎么看都光宗耀祖。
赵淩对自己要求很高:“那不行。不能考得比我爹差。”
“你爹可是探花。”
“我努力长好看亿点。”赵淩觉得自己科考进前三的希望还是有的。
他的教育资源可比他爹当年强多了,加上年纪还小,完全可以多夯实一下学问,再让娘帮着补习,问题不大。
王延这才注意到便宜外孙的长相:“探花郎又不是长得好看就行,得有真才实学。”
再说一次次考试,早就把长得“太随便”的筛下去了,剩下能够到殿试那一关的,不说个个都英俊潇洒,起码也都是长相周正。
他再看一眼骑在白马上的少年郎。
嗯,周正到这地步的,倒还真没见过。
当年赵骅已经是难得的才貌双全,现在的赵淩长相比他爹当年还要更胜一筹……两三筹。
这才十四,人都还没长开呢。
瞧瞧街上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都脸红红的,小伙子也都脸红红的……不对,小伙子为什么脸红红的?
王延又看看便宜外孙,陷入沉思。
赵淩有些垂头丧气:“外祖父你不知道我读书的压力有多大。先生们对我的要求有多严格。他们经常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我,这哪可能嘛。”
在文华殿教书的先生们,那都是研究了一辈子学问的大家。
他满打满算才上了十年学,拍马都赶不上。
王延想想文华殿里的那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倒是对他们的高标准严要求表示理解:“先生们的话还是要听的。”
赵淩想着,自己还有个皇帝先生呢,不得不听。
幸亏皇帝没要求他一定要考状元,不然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去考试。
他们这边马车慢慢悠悠回到家,刚才在码头的时候,常禾已经提前骑着驴子回家通报了。
赵王氏就站在门口张望,见他们的车马一过来,立刻招呼人,把多年未见的老父亲一把薅下马车,掳进旧宅。
“爹,您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这次来要待多久?就你一个人来的?先在家吃个饭,一会儿让淩儿带你去东市那边的猫猫汤搓澡。”
王延只是下意识扶住女儿伸过来的手,莫名其妙人就坐到了餐桌前,缓了缓才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沉稳:“嗯,先用膳。”
这个时间刚好午膳。
王延看着家里不多的人,问:“赵骅呢?”
“哦,带孩子们去他魏师兄那儿了。”最近天气好,家里没一个人待得住的。
王延看着唯一的外孙,感觉是不是被家里其他孩子们孤立了,不然怎么父亲带着孩子们出去游玩,唯独不带赵淩?
赵淩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正好饭菜都端上来了,先吃饭。
吃过饭,赵王氏就带着老父亲和几个姨娘还有赵淩一起,带上几个丫鬟仆妇,也不坐辆车,直接溜达去了东市。
王延很想说怎么这么不讲究,这么随随便便出门乱走,没个官夫人的样子;但看看周围的人都差不多,倒是不好说什么。
赵淩很快就把王延带去猫猫汤,塞给了掌柜的:“外祖父,你好好泡澡,等晚膳的时候我来接你。”
王延心想在家里洗洗就得了,干嘛还非得出来泡澡,还得泡到晚膳的时候?
然后他就被搓澡师傅教育了,到了时间被叫醒的时候,还打着鼾。
常大力赶着一辆驴车等在门口。
赵淩把王延扶上车。
王延扭头去看澡堂子奇怪的店招,上头绣着一只溜光水滑的滚地锦嘴角弯弯眼睛圆圆:“怎么瞧着那么像你那只丑猫?”
赵淩顿时炸毛:“什么丑猫?抹布是绝世大美猫!不接受反驳!”
王延眯着眼睛看远去的店招,再看看身边的便宜外孙:“这你家的?怪不得起个这么怪的名字。”
什么叫怪?
明明是萌!
赵淩不想搭理糟老头子。
驴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赵家。
这会儿赵骅他们也回来了,赶紧恭恭敬敬和子女们一起给外祖父磕头。
跟着王延一起进京伺候的中年管家张旺,把一个装满了荷包的小篮子放到王延身边,显然是早有准备。
王延就见过赵辰、赵缙、赵淩三个外孙,这次见到赵婉清这个外孙女和沈兰这个外孙女婿觉得很高兴。
孙子辈磕头完了之后,赵淩就带着曾孙辈过来磕头。
王延就看着垫子上整齐摆列的六只猫三条狗。
赵淩对它们介绍:“这是曾外祖父。”
猫猫和狗狗们认真打量王延,凑过去嗅嗅,重新坐回来。
“喵~”
“汪!”
赵淩把其中一只金被银床抱走:“这只是编外成员,不用给。”
沈兰把愈发壮实的猫抱起来:“这是我堂兄家的猫,就爱往这边来。”
还真别说,跟着蹭饭都能蹭得胖一大圈。
王延幸亏多准备了一些红包,还真让张旺给了一毛一个红包。
赵王氏就看着赵淩他们闹,热闹完,沈兰他们要回去,赵淩也带着王延回新宅。
嗯,爹娘在前面带路,用不着他。
院子收拾了一下午,已经整理妥当。
王延瞧着不大一个院子,连日在船上晃荡,感觉脚底都在波浪起伏,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睡了个人事不知。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他起床洗漱完,就被带着溜达去对门老宅那儿吃饭,走了没几步,突然觉得不对。
他停下脚步,猛地扭头看去,随后脚步加快变成一溜小跑。
身后张旺显然早有预料,跟在边上跑:“老爷慢点,那是家里的大书房。”
赵淩这天放学回家,就被赵王氏提溜到大书房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躺椅上看书的王延。
赵淩看不明白:“怎么了?”
老头坐那儿看书不挺好的?
“你外祖父生气了,赶紧去哄。”
赵淩顿时嫌弃地别开脸:“他生什么气?”
糟老头子又不是八块腹肌的小哥哥,还没豆豆可爱,有什么好哄的?
赵王氏指了指窗户:“看到家里那么多琉璃窗,就生气了。快哄,不然你外祖父回去,把你大书房拆了带回去。”
啊?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王延把书往身边茶几上重重一拍:“你们娘俩嘀嘀咕咕的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老头子我还没聋呢!”
他昨天晕晕乎乎的啥都没看清,等今天反应过来,才发现赵家哪儿哪儿都是琉璃窗,整扇整扇的琉璃窗,连天窗都是老大一块。
他,一个外祖父,就巴掌大的一小块天窗!
王延感觉到熟悉的血压上升的晕眩感,喝下今天第三壶茶。
不打碎研磨,就这么放琉璃壶里泡开的茶叶,瞧着真好看,喝着也清爽。
赵淩脚步向后,感觉胳膊一阵剧痛:“嘶——”
赵王氏放下掐人的手指:“快去!”
赵淩把书包往自己课桌上一放,磨叽到糟老头子身边:“这个嘛,我搞点琉璃也不容易。京城好多达官显贵家里还没有呢。陛下在宫里头盖琉璃殿,琉璃作坊的产量就那么点。”
主要是顾潥大概是把玻璃暖棚给整明白了。
这东西虽然现在耗费巨大,但用来给农业搞些研究倒不算浪费。
另外还得搞几个种反季蔬菜。
王延不信:“既然这么紧俏,你是怎么弄到这么多的?”
“因为现在这种琉璃就是我烧出来的啊。”他多少有点特权。
“那既然是你烧出来的,就不能给我再弄点儿?”
赵淩:“……我明天去问问陛下。”
现在琉璃作坊被顾潥严格管控,账都是赵骅亲自做的,各种物料进出严格得像是里头在铸造铜钱,而不是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