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23)
突然一个宫女脸色惨白地从外面闯入,太后下意识用毯子裹住自己和了悟赤裸的身体,喝道:“慌慌张张做什么?自己掌嘴!”
宫女啪地甩了自己一耳光,跪地哭道:
“太后,陛下来了!”
“什——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太后瞬间慌了。
她六神无主,下意识看向了悟。
了悟倒还算冷静,立刻起身换上僧衣,披上袈裟,又扭头道:“太后就躺在床上,若陛下问起,您就说自己得了,”他顿了顿,咬牙道,“得了天花,让陛下切莫靠近,以免染病。”
“好,好!”
太后本就是个没脑子的,听了悟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也是个办法,立刻躲回被窝里装病。
了悟刚换好衣服跪坐在蒲团上,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殷祝是一个人来的。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就没必要带那么多人了,传出去他这个皇帝脸上也不好看。
但殷祝不敢赌这便宜亲妈的良心。
所以他还是带了不少人过来,只是让他们都候在殿外,还吩咐若是听到响声异动,立刻进殿护驾。
他环顾一圈,偌大殿内,只看到一个年轻和尚跪坐在太后的床边,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陛下。”
那和尚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冲他行礼。
一身鲜红袈裟衬得他皮肉白嫩,唇如桃花。
殷祝冷眼看着这和尚,心想,怪不得能被太后看上。
他对后宫的秽乱阴私没兴趣干涉,反正这又不是他亲妈。
况且,人都有七情六欲。
太后要养面首就叫她养呗,只要别闹出人命来。
可事实上景阳太后不仅闹出了人命,还差点把尹昇气疯。
他发现后立刻下令,将太后身边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扒了皮。
景阳太后刚生产完,身体还虚弱着就被迫目睹了全过程,从此便疯疯癫癫精神不正常起来,没几年就一命呜呼了。
有朝臣看不下去,上谏劝尹昇手段温和一些。
但结果是被扒皮的人又多了一个。
至于那个刚出生的婴儿……
——尹昇把它煮了。
没错,就是煮了。
他不仅煮了,还把肉分给了几个朝中重臣,下旨叫他们吃下去,不吃就是抗旨。
宗策有幸忝列其中。
他没吃。
还给这碗肉打了个棺材,好好安葬了。
尹昇也是从那时候起,逐渐开始对宗策看不惯的。
古代人可能会觉得君命大于天,但在身为现代人的殷祝看来,这不就是妥妥的NPD服从性测试吗?
他干爹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一辈子活得堂堂正正,到死都是站着死的,尹昇这变态玩意儿少来沾边。
但当殷祝回过神来,看到了悟额头上渗出的大颗冷汗,这才想起来……
自己现在就是那个狗东西。
并且还不能暴露穿越者的身份。
淦。
“太后呢?”
殷祝沉着脸问道。
了悟双手合十,沉痛道:“太后今日身子沉重,恐是染了天花。”
帷幕后的景阳太后剧烈咳嗽了一阵,虚弱道:“皇儿,你出去吧,别叫母后把病染给了你。”
殷祝才不信他俩的鬼话。
谁家天花咳得跟肺痨似的?当他傻吗!
他语气不善道:“哦?母后得了天花,朕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了悟眸中寒光一闪,见四下无人,忽然抬脚朝他的方向走来:“陛下为国事操劳,小僧怎敢轻易打扰……”
殷祝从他的异样中察觉到不对。
再怎么害怕,也不至于汗水都把袈裟打湿了吧?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环顾四周,恨声道:“太医呢?把那诊治的太医叫来!还有平时给太后请平安脉的太医,一个都别想跑,朕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殷祝边说边走,突然一脚踢翻了放在不远处的梨花木凳子。
凳子砸地瞬间,了悟猛地扑来,一点寒芒直逼殷祝咽喉!
危急关头,殷祝猛地一蹲,颧骨传来刺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但他头也不敢回,连滚带爬地狂奔向门口冲来的侍卫们。
“护驾——!!!”
一阵兵荒马乱。
殷祝形容狼狈,头上金冠歪斜。
苍白瘦削的脸颊上,一道血痕渐渐由浅至深,犹如雪白宣旨上落下的一笔朱批。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苏成德从外面匆匆赶来。
他扶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殷祝,一边用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嘴里不住地念叨:“陛下果然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成德念叨的同时,也在小心观察着殷祝的脸色。
估计是担心平时尹昇就够有病的了,这要是再被刺激一下,可不得直接发疯。
但殷祝现在难受得很,张了张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心脏像是被人攥紧跳到了喉咙处胸闷气短,胃部痉挛,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
这狗皇帝该不会嗑药嗑得心脏也出了问题吧?
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这会儿了悟已经被侍卫缴械压在了地上,正像条搁浅的鱼一样疯狂挣扎着。
殷祝闭了闭眼睛,终于缓过来些许。
他哑声道:“快,检查这刺客嘴里有没有毒药!”
了悟脸色一变,但还来不及咬破毒囊,就被侍卫强行撬开了嘴巴,他又试图咬舌自尽,也被阻止了。
见大势已去,他干脆也不挣扎了,破口大骂道:“尹昇,你该死!殷夏王朝有你这样的不孝儿孙,也是气数将尽了!倒行逆施背祖忘宗的昏君,我杀不了你,迟早也会有天来收你!!”
如果不是时机场合都不对,殷祝还真想跟他一起骂。
“一派胡言,”他冷声道,摆脱了苏成德的搀扶自己站起身,“来人,把这妄图对朕和太后下手的贼人押下去,关进死牢好好审问。”
“是!”
“陛下且慢!”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老老实实在帷幕后装病的景阳太后竟然按捺不住了,出声叫住了他。
殷祝停下脚步,阴沉沉地问道:“母后还有何事?”
景阳太后有心想要为了悟求情,然而她就算再没脑子,也知道刺杀皇帝是无可饶恕的死罪。
以她对陛下的了解,就算现在把了悟车裂凌迟,估计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但她绞紧手中被子,还是犹豫着说道:“了悟他,或许是受人蛊惑,才一时冲动……陛下不若网开一面,问清幕后主使后,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给,给他个痛快吧?”
殷祝笑了一声。
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大姐好歹也是在宫斗活到大结局的人,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脑子这么拎不清呢?
旁边的苏成德都快他这一声笑给吓死了,还以为殷祝气疯了。
但实际上,殷祝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他亲妈好着呢。
眼前这个,只不过是个刚见过一面的陌生女人,再怎么荒唐也和他没关系。
“母后把朕当成什么人了?这些事情,朕自会处理,母后就不必操心了。”他的语气温和,却叫周围所有人浑身寒毛直立。
“既然母后生了病,不如就在宫中好好修养吧,至于旁事,比如说,吃斋念佛,就大可不必了。”
殷祝瞥了一眼已经被人用抹布堵上嘴巴的了悟,继续道:“朕会彻查此人背后势力,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好像是祁王举荐他到太后宫中的吧?”
景阳太后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陛下,您和祁王一母同胞,”她强笑道,“可不能因此事生了间隙啊,这了悟肯定是有人派来离间你们兄弟的,祁王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参与此事!”
“朕会查明白的,母后就不必担心这些了,好好养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