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61)
“没有。”萧烬安决断道,“不必多事,让他离我远些。”
话毕就把目光转移到成安。
成安那里还有他安排的两桩事:若今后是自己死,白照影可改换身份,从此居住至城中其他宅院。他不仅安排了房子,同样也考虑到了未来白照影需要花销的银钱。
内情他知道。但成安不知道。
成安刚听殿下跟姐姐说得那些话,还以为坐实了殿下想纳外室的心思,连忙跪着叩头,表情难看已极:“殿下,事全办妥了。但属下还有事要禀。”
萧烬安微微点头,多少轻松了些,这会儿有心听成安讲话,目光往成安那边凝了凝。
成安道:“属下叩请殿下三思!!!”
话反正已经说出来了,成安再叩了个头,他索性讲个痛快。硬着头皮大声给自己壮胆:“世子妃无过错,他总是想着您,念着您,在您看到看不到的地方,世子妃是个顶顶好的贴心人。”
他这话说完时,萧烬安并没有发作。反而继续注视成安。
成安便继续讲下去:“倚山听泉台那场夜宴之后,您把自己关在飞仙亭,我等不敢靠近,可我那时只想让世子爷恢复正常,把事情乱七八糟地跟世子妃交代……”
“世子妃知道有危险,可他还是到飞仙亭,带您下来。”
“殿下,世子妃在意您。”
萧烬安作势面无表情,那时候他犯病,神智不太清醒,满脑子想得都是些偏激的事,不知竟还有如此内情。他眼睛里的光芒,在不为人知处盛了几分。
那片干涸心田,因为成安一句句的言语,变得润泽起来。
成安接着说道:
“世子不在家,世子妃在家里玩,隔不多久就会问属下们,‘世子回来了没’、‘世子回来了没’,世子在外当然听不见,可我们在家里,听得真真切切,心里暖呼呼的,知道这个家多了一个亲人牵挂着您。”
“世子妃一次次待世子好,是世子不领情,总对世子妃冷冷淡淡,这次的吩咐疑似负心,让属下想——想——”
他那个想字,像石头卡在喉咙里,噎得很,最终狠狠提气倒出来,命是真的不要了:
“属下想替世子妃抱不平,想托梦王妃娘娘,让王妃娘娘给世子妃做主!”
成安心声吐露至此时,所有的勇气,都已消耗完毕。成安把头埋进地板,露出个后背。
南屋内烛影闪动,落针可闻。
烛光映得萧烬安眼里的光线暗了又明,闪闪烁烁,像落进许多颗跳动的细碎星星。
萧烬安忽然惊喜地发现,当他以爱恋的角度审视白照影时,自己曾经的那些疑虑与抗拒,全部都卸下外壳,变成丝丝缕缕的甜蜜感,像有糖水滋养他的心。
他的眼睛凝视着跃动的烛火。焰心一跳一跳。
他又仿佛,在这间南屋里这张床上,看到躺在他身边的白照影,小小一团的,爱笑爱娇又黏人的,会哼哼唧唧的,掩藏心事故意引自己主动的……各种各样的白照影。
萧烬安想把人搂住。到北屋,告诉他,自己说得是假话。
然而沉默的时刻毕竟长久了些,他半晌没有动静。
引得成美误以为弟弟的言语还欠火候,跟着也跪下来,跪得近了些,跟弟弟并排着道:
“当初得知世子是被害染病,世子妃很痛苦。”
“知道那会儿您才十岁,世子妃既震惊,又有同情。”
成美把声音压得更低,跟成安不同,她语气自带缓慢郑重,更能给人一种信服力:
“以前王妃娘娘教我,观其言察其行,属下无法评议您与世子妃之间的感情,但,单只谈人品,世子妃可结交可敬佩,而并非应该疏远的那类。”
他两名属下,两双殷切的眼睛看着自己,说白照影的好处。
却不知越说越让萧烬安豁然开朗,越发看到白照影如同钻石般的不同切面,反而更加坚定了萧烬安暗中保全白照影的那颗心。
——他欲为未来打算,要争的是条活路,跟敬贤帝的诸皇子,抢那把万人之上的龙椅。
稍有差池,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萧烬安指节在身前交叠,手掌搭在被面。
那点儿沉重感没来源于生死,竟全部来源于对白照影的惭愧,继而他手指收紧,再收紧。
唯恐给成安成美透漏得太多,反而会影响他的设计。
萧烬安声线毫无起伏:“我有安排。你等不可对他慢待。”
成安成美相视,听到殿下笃定的语气,知道劝不动,只能领命。
而这时传来一阵惊呼,竟是白照影的叫声,在喊救命!
“救……救,救命啊。”
第47章
“救……救命……”
求救的话音传到南屋, 嗓音断断续续,音量似乎刻意放低, 不想搅扰别人的休息,也不想显得自己那么狼狈,迫切又怯生生的。
然而实际上,正因为白照影想喊又不敢喊,他哑着嗓子,反而使声音尖锐了几分, 在晚风中打颤,显得更加可怜。
可怜的白照影可怜地重复:
“救救我……有没有人来啊……”
萧烬安眉头狠狠地动了下!
行动先于意识,他的指端掀起锦被,人已经从靠在床头变成坐在床沿。等到再想起要和白照影保持距离时, 鞋已经穿好了。
两名侍从跪在床前看世子,同时低头变成抬头,眼睛茫然地眨一眨。
萧烬安动作稍顿,语气恢复了淡然:“去救他。”话毕成安成美飘掠着去了。
南屋一瞬空寂,烛影晃了几晃。萧烬安目光投向屋外, 按住脑海里不祥的预感。
他已经尽量减少自己做出的改变, 不愿过早引起他人的注意。但难免万一被有心人发现, 派人混进世子院行刺, 并且阴错阳差搞错了南北屋,也有这样的可能。
有能耐闯进府上必不是善类。
萧烬安披着衣服起来, 拿起放在床头的刀。人走到门口时, 那求救声依旧未绝, 甚至更加颤抖几分,萧烬安面上显出杀意。
已走到庭院,正撞上成安为难的脸:
“世子殿下……”
“刺客死了?”
“没死, 不是,不是刺客,”成安表情复杂,依然是毛毛躁躁的,要尽快跟世子解释,但实在说不准重点,“世子妃没穿衣服……”
火一下子上来了。
那把绣春刀在萧烬安掌中,因为太过用力攥出声关节的清响。
萧烬安咬牙:“刺客脱了他衣服?”
肯定是七皇子的手笔,萧明彻生性好色,他麾下确实也有个江湖高手,据说能以一敌百,成安成美毕竟年少,尚且不敌。
萧烬安本来是徐徐图之争储的心思,但若萧明彻公然入他府苑行事不轨,他也能快刀乱斩,索性将七皇子等几个正牌皇子统统宰了,不计后果了结这场乱局,干脆利落净。
萧烬安被萧明彻气得神思恍惚,话音不稳:“去点人手,拿火铳,杀刺客,再宰老七。把他那玩意儿剁成肉泥。”
而成安赶紧拦住,面色惊诧,怎么又跟七皇子较上劲了?又怎么提到七皇子的那东西?
成安一慌就爱乱说,这会儿总算冷静下来:“世子爷莫冲动,没刺客,世子妃没穿衣服,他在浴房里面洗澡……”
“他洗澡乱喊什么救命?”萧烬安打断了成安的话,面色更不虞,“有谁偷看他?”
说来说去,怎么也逃不出有人惦记世子妃。
成安没能意识到重点所在,只是尽量往清楚了禀:“世子妃在浴房里哭,墙上有大壁虎。”
有什么?
“大壁虎。”
“……”
萧烬安握着刀,手腕微微转动了瞬。他应该没犯病,他喝过药。绣春刀在刀鞘发出鸣响。
比起刚才自己想到的江湖第一高手,七皇子萧明彻,还有三皇子九皇子几个,这里哪怕是最不济的那个,能量和威力也都要远胜过一只壁虎——别管是多大的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