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228)
敬贤帝晚年身体抱病,彤史簿早已没有新的记录。
可是彤史女官按制在随驾队伍当中。
女官将史册随身携带,为得是害怕丑闻流入宫廷之外,却没想到,反而成为叛军的证物。
萧烬安虽然对朝廷有功,并不能抵消他身世的污点。
因为在场所有贵族都有同样的观点,家族血脉纯粹,家业才不会落到他人之手。
如果他们还认可萧烬安——没有人再敢公开认可萧烬安。
谁家都有产业,谁也不愿成为第二个隋王。
无人能容许妻子失贞,养别的男人的孽种!
于是他们的反应,必须是抵抗:
“呸!”
“叔嫂乱.伦生子……”
“隋王妃身为人妻,竟不守妇道至此!”
“这等于是把亲王爵位拱手让人,难怪隋王叔对嫡子如此不喜。”
“难怪江氏早死,简直死有余辜。”
“我若是那江川月,即使触柱撞死,也不能做二姓之女!”内眷们更是纷纷表明立场。
崔兄夫人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央央姑娘左右看看,眼神跳动,她想说什么话,可被好姐妹死死地捂住嘴:“你疯了?你敢给隋王妃说话,不怕回婆家被沉塘吗!”
央央被硬扯回去。
凌卓上前道:“敬贤帝无耻!隋王妃□□!”
“孽种萧烬安行为卑劣,他戕害庶弟,逼疯庶母,将有养育之恩的隋王检举关进宗人府,心肠歹毒,行为恶劣。”
“更遑论打击政敌,刑讯逼供,他手上沾过无数鲜血,现在他掌控皇帝,意图不言而喻。”
凌卓突然拔出绣春刀。
刀光闪过刺眼的寒芒。
他向前斩断了旗杆,大虞朝的龙旗飘然落地:“他不该出生,不配做人,更不能当国君!”
白照影在谩骂声里,空洞地睁着双眸,泪水蜇得眼睛痛,心口绞紧。
他明白了。
——这就是萧烬安不愿让他知道的真相。
之前白照影还有过介意,认为萧烬安隐瞒,在他身边结实地做了个茧。
刹那间那层茧房击破。
他探头接触到茧外,混入人群,终于理解萧烬安刻骨的恨,外界对萧烬安的滔天恶意,几乎让白照影无法呼吸。
我爱的人,是打破利益传承的变数。
我的夫君那么优秀,却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
甚至就不该在这世上出现……
“现今微臣召集义军,请敬贤帝退位让贤,大伙儿随我一同杀入上京城,奉七殿下登基,然后论功行赏!”
萧烬安入朝为官以来,行事大刀阔斧,为了迅速扩张势力,得罪过的人,根本数不清楚,所以趁此机会,想要断绝他前程的也数不清楚。
凌卓只需个造反的理由。
顺理成章,便可率军揭竿而起。
至于能在观猎场募集到多少支持叛军的府邸,自是多多益善。
这时观猎场响起一声鹰唳。
紧接着,大兴营几名士兵,忽然气喘吁吁奔跑着,从猎苑远处闯进观猎场。
兵士浑身带着血,登台时体力不支,一个士兵从高台之上摔下,四脚朝天砸下观猎台,狼狈如此,几乎摔没了叛军的气焰。
凌卓怒道:“大兴营的靳南川怎么回事,治军散漫,你们干什么?”
那兵士起身,双手死死扒住高台,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最后一□□气,艰难道:“朝……”
“朝廷的军队来了!”
“萧烬安打破封锁,派人 沿途反扑回猎苑,靳统领刚被杀死,朝廷军来了!!!”
兵卒报讯后瘫倒。
猎场四周燃烧着的火堆,因为烈风同时颤动,火苗极限撕扯。
沉重的马蹄声带起大地连续的嗡鸣。
凌卓眉心骤紧,嘴唇缓缓打开。
他目光迟钝地挪向上京城的位置,瞳孔映出树林般森森的大虞龙旗,上唇不由自主发颤。
怎么可能?
他喉结滚动。
两列乌黑的马队左右开道,骑兵先进猎场,步兵殿后,依次站定。
萧烬安策马进观猎场,大太监在右,薛明在左。
大太监下马,怀里抱着传国玉玺。
大太监把玉玺举过头顶,声音响亮:“传,陛下口谕!”
“七皇子萧明彻心性恶劣,屡教不改。勾结凌卓与靳南川等犯上作乱,妄图对君父不轨。云中郡王奉旨平叛,率军五万,讨伐逆贼,以正纲纪。”
“见此印玺,如见朕躬。钦此。”
大太监话毕。
凌卓抬头见尚且还漆黑的天色。
挟天子令诸侯,他权臣的美梦才只做了半个多时辰。
凌卓目眦欲裂道:“放屁,老皇帝哪里飞来的几万雄兵?”
可是话音尚且未落,凌卓与萧烬安目光对上。同样穿着飞鱼服,同样的品级与衣服的花色,萧烬安的眼睛却让他胆寒。
他感到自己是个死物。
凌卓不由向后退了半步,恰踩中那条作为萧烬安身世证物的,破碎的百鸟罗裙。
凌卓的恐惧更甚,可是他已没有退路,向死而生,凌卓这时候突然有了胆气。
即使萧烬安能够打通官道,陆续集结小股部队,五万人绝不可能。
诈他的,他一定是诈他的!
凌卓拔刀道:“孽种,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昏君无道,伦常颠倒,你父子二人皆欠大虞天下一个交代,现在还要让我等听从皇命,简直可笑至极!”
凌卓刀刃拔出。
集结在观猎场几千名叛军,远远近近,同时拔出刀剑。
刀刃映照观猎台周围的篝火,红光白光纵横交错。
被叛军包围的各府内眷上百人,哭泣声夹杂在兵士蓄势待发的喊杀声里,双方正待交兵。
白照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骤然闪回,傍晚自己初进入行宫时,觉得漫天卷地铺开的血。
战乱从来视人命如草芥……
这时萧烬安也做出了举动,他抬起手,自后向前勾了勾指尖。
观猎场由兵士开辟的那条通路,抬进个军用担架,担架像是还有个人。
凌卓重心放低,蓄势待发的姿态不减,不知这是什么路数?
随着那台担架接近,离得近的人,率先瞧清楚大喊道:“七、七殿下!!!七殿下死了!!!”
两个军士将尸身朝地面一翻。
萧明彻尸体滚入尘土。
他身上烧得几成焦炭,唯独他的脸,也许在火场里遮挡住半边,还依稀能辨认正是本人,叛军顷刻间被惊骇攫住。
不止是叛军,在场所有人都对那具尸体感到骇然。
无形的压力绵密地渗入所有人的毛孔。
凌卓的声音几乎嘶哑:“萧烬安,你竟然,你、你杀了你亲弟弟!”
没有回答,仿佛这只是件小事。
萧烬安走到观猎台前,抬起视线,压得不少人瞬间低下了脸。
“萧明彻已被本王正法,勾结叛军者死,违抗皇命不遵者同罪,放下武器,即刻投降朝廷者从轻发落。”
话毕,他理了理束腕,默数道:“三。”
第165章
没有人能形容突然压在凌卓脑袋顶上的压力。
凌卓只觉得呼吸骤紧!
湿黏的冷汗, 逐渐从凌卓皮肤里渗出,他心脏狂跳!
他分不清楚是真的还是假的。
到底萧烬安是不是在诈他?
此时朝廷军从远处迅速推来上百名男女老幼。
这些人刚刚在猎场露面, 大兴营就有十几名叛军忍不住叫道:“母亲!弟弟!”“爹!”“娘……”
上京城遥远,朝廷局势,瞬息万变。
想要集结各地部队全部剿灭叛军,耗时长久,变数又太大。
无把握之仗难打。
可萧烬安无论对人对己,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狠劲儿。
他不需要多少援军。
他可以边打边等。
萧烬安在疏通山道运兵的同时, 分兵派人将大兴营的叛军家属全部驱赶到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