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134)
住在新地方,又是自由身,白照影也可以不在家里用膳。
他只需跟成美交代几句,就可以带着茸茸,到小吃街里慢慢逛。
小吃街有个体面的学名,名曰永宁巷,巷头巷尾,尽是摊档。
商户勤勤恳恳服务于周围府邸的住民,风雨无阻地开张。
若从房屋选址评价,萧烬安分下的这套房子,可谓熏陶在人间烟火气里。
白照影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主仆俩就在午膳时分,一路挑挑选选,走走买买,最后在一家馄饨小店入座。
小店门面简单,店里有四张长桌,桌前桌后各摆两排长凳,全都坐满了人。
店主还在店外支了桌子,有七八张,相互挨得很紧。
白照影跟茸茸占住一张,点了餐,不多时伙计就把皮里透馅的绉纱馄饨端上来,桌上到处都热气腾腾的。
茸茸取出竹筷,用帕子擦干净递给少爷。
两人出门不拘礼,都坐着,面对面吃馄饨喝汤,馄饨皮薄馅大。
这种能在小地方开得长久的食肆,必有特色之处,正如这家做得馄饨,汤底浓鲜,馄饨里面肉馅劲道。
白照影吃得筷子不停,茸茸要得是小碗,眼睛吃得闪闪亮亮。
“伙计再来一碗。”小丫头正长身体呢。
伙计得令,连忙又给续上十几枚馄饨,茸茸嘴角咧得老高。
她还没说出声谢谢少爷,旁边来了俩拼桌的食客,两人各戴着顶簇新的玄罗小帽,身着半新不旧的青色直裰。
俩人拱了拱手,示意要坐。
白照影点头,在摊档吃饭,没那么多讲究。
这俩人刚坐下就逗茸茸,等馄饨上桌之前,筷子敲敲筷子筒,开口就有俏皮话:“小丫头,吃绉纱,一张嘴,能吃仨,捧起碗来比头大。”
白照影拧起眉。
茸茸小脸抬起,不敢再吃了,无辜地看着碗口。
这俩年轻郎君齐齐莞尔,再次拱手道:“得罪得罪,跟你们兄妹闹着玩的。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干咱们这行就是嘴不能闲,给您个赔礼啦。”
茸茸听见兄妹两字,暗暗高兴。
白照影也算放过他们。
世子妃虽然微服出行,世子妃家可就在旁边呢!
两碗馄饨上来,那俩也没空逗茸茸了,唏哩呼噜吃饭,穿得虽然体面,俩人炫饭却炫的跟没见过饭似的。
白照影多少猜出来,这是城里的帮闲。
帮闲就是无正经营生,给大户人家活动时助兴的一群人。
以往白照影出入的场合普遍规范,不见帮闲,今天他深入城中,就碰巧遇见俩帮闲。
这俩帮闲业务水平堪忧。
他俩还得相互对词儿,交换消息,才能掌握上京城最新的娱乐动态,以至于在跟主家搭腔凑趣时,不落伍不显平庸。
白照影反正也无事,茸茸还在吃饭,他搅和着馄饨汤,悄悄听他们说:
“嗳,那个《梨花缘》你看完没,杜小姐没跟秦五郎私奔,是为尼还是投环自尽了?”
“《卖油郎》那场书,花魁嫁给卖油郎,这不就是写给平头老百姓遐想的嘛……”
“我前天到顺宜公主府,当真瞧见上京名旦,那杜芳官不提唱功,光是手势就有自创的百余种,人家不红,天理难容!”
白照影调羹舀起勺馄饨汤。
抿了抿,觉得古代挺有意思的。
温热的馄饨汤滑进喉咙。
同桌的俩帮闲开启了下一话题:
“声望楼书场火了套书,叫《回头记》。名字听着怪渗人,写得是浪子回头的故事。”
“那蛮横狂骄的睢阳王,得到下凡嫁予他的神仙点化,绝处逢生,回归正道,然后提枪远赴重山外,收复燕云十六州——那不就是隋王世子的故事吗?”
“隋王世子先出钱后出战,抵御外侮,是条汉子。但这场书能火,不止在紧跟时事。”
“那是为何?”
“哈哈,你说呢,王公神女,新婚新嫁,两个正是干柴烈火,日夜花样不同,你以为百姓只爱听神女给凶王讲道理吗?”
“这岂不也暗合了……”
“嘘!世子府可在旁边呢!”
这俩帮闲相视一笑。
白照影只觉心中一紧。
再接着,两个帮闲又开始磨练技艺,用筷子小声敲敲桌沿,嗓音连成一线:
“世子威武呦,世子如狼似虎,世子妃招架不住,光棍的夜里千万别路过世子府。”
白照影嗓子眼儿里呛了口馄饨汤。
瓜怎能就吃到自己身上呢!
他喉头犹如火烧,辣得直咳嗽:“咳,咳咳,咳咳咳……”茸茸赶紧放下筷子,给他顺气,白照影满眼泪花。
两名帮闲显然根本没注意他这反应。
帮闲们又嘀咕了两句,继而起身走了。
桌上空出半边位置,伙计娴熟地抹桌子。
白照影咳嗽略微缓过来劲儿,只想装鹌鹑,不想再提这种话题。
他勉强劝慰自己,传这个总比传萧烬安是个胡乱杀人的疯子,强得多,算有进步吧。
茸茸小丫头天真地关心白照影:
“少爷,那种招架很难嘛?世子爷会像老虎一样咬您吗?您会感到被虐待吗?”
“……”
别说了别说了。
白照影又是耳尖脸颊全都红热。
传绯闻这种事,小学的时候,他也经历过。
跟他传绯闻的就是他的同桌,因为白照影总不来上课,同桌小姑娘很乖,每回都把发下来的卷子本子,替白照影归置得妥妥当当。
那会儿白照影很是感谢对方,但对绯闻,却有点困扰,觉得怪尴尬。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别人的话怎么引导,他会往那方面去想。
白照影更燥热了。
这顿饭吃完,他心不在焉地返回府邸,刚进府门,就被成安迎面恭候,递上又一只活泼的小鸽子。
“世子妃,连载来了!”
成安只知道学白照影用词,但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白照影带着点生气去拆:“我看看。”
这封信不长,估计萧烬安有军务,没空写太多字。
萧烬安仅仅简短交代了一番误闯马场事件的情况,算是揭晓当初留下的悬念:
“鸣锣声起,为夫等人,被当地女子策马追逐。”
“为夫惊觉不妙,遂奋起奔逃,左冲右突如利电!幸而保全名节,获了个赛马场上的魁首。”
“可怜薛、段二人之马,唯我马首是瞻。我驱马越快,两人之马追逐更紧,薛段阻拦无果,不得不拿到次首和探花,各自捶胸顿足。”
“狐狐,等我回家。”
那是根本前言不搭后语的末句。
白照影心口骤缩,却觉得被这句话给烫着了。
他开始再度闹不清楚这本书的走向。
萧烬安一封封书信传来,按说当是平安的,他会战死吗?还是根本并非这一战呢?
白照影有点期待,也许大魔王还能够回来。
能回来也好,我们就再相处一段吧?
白照影将那第三封信收进袖口。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第三封信之后,萧烬安的家书,断了。
第99章
白照影等第四封家书等了有三天。
到第四日时, 他甚至都没有外出到店里亲自看生意,而是让江良傍晚的时候带着账目过来, 跟他汇报生意情况。
白照影怕错过第四封信。
可是直到第四天夜晚,信还是没来。
白照影开始心里打鼓。
曾经的所有侥幸,全都变成了担忧。
萧烬安这段时间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仗……会不会有一场仗,他躲不过去,然后书中的剧情就应验了?
世子府的更漏规律地计时。
世子府的内院厅堂里,灯火通明。
白照影安安静静坐着, 翻完账本,又翻闲书,书上的墨字,在他眼里, 像是微微凸起。他眼珠不停地转,状似看得认真,没回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