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106)
白照影撇着嘴角闷声, 因有外人在,不方便立刻与他往前攀扯:“没中毒。吓唬他们的。”
高朔以及七皇子的亲信兵丁们一怔!
原以为世子妃刚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谁知晓这世子妃还会骗人?
方才满身不堪折辱的姿态, 实际上, 纯属装模作样,所有人都被世子妃耍了。
想起刚才他们被白照影吓退数步的表现,众人难免觉得滑稽又愤恨。
唯有高朔对白照影隐隐佩服。
行动变故横生, 问题不在自己,他也算能给七皇子交差。
高朔率领这一票人马:“走!”
“不准走。”萧烬安幽幽地开口。
世子妃没有大碍,萧烬安一颗心放下大半,余下的皆是整治七皇子手下的闲工夫。
萧烬安理了理束腕:“老七以为我会被宗人府治罪,怕我不认罪,派人捉拿我的家眷,算是条好计策。”
“可我没有罪,反而向朝廷检举有功。”
“他不分青红皂白擅闯我宅邸,是什么章程?”
高朔说不出所以然。
而七皇子确实想到了许多方案,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并没有算计到,如果萧烬安翻案,捉拿行动将完全不占理这种可能。
高朔抿了抿唇。
“十七王叔,您说呢?”
萧烬安望过去,压力给到老郡王。
老头子负责调节皇族内部矛盾,事摆在明面,他不好不管,只能摆摆手道:“全都带走。”
高朔深深吸了口气。
他确实有反抗的功力,但实在不能。
他知道若敢动这院里的任何一人,萧烬安就更能借题发挥,把戕害同族不敬兄长的帽子,一顶顶给七皇子往上扣。
于是高朔来抓人的,却跟部从一起,要被押进宗人府大牢。
而那些个他们带来的刑具,重枷镣铐之类的,全都就地卸在世子院。
来时气势汹汹,退场时光光溜溜。
不多时庭院近百兵丁全都不见了。
萧烬安面对这些人消失的方向,勾起道残酷的笑意。
垂首看着自己指端被咬出来那枚牙印,小半寸的细长凹痕,颜色深红,他又弯了弯嘴角,笑容里冷漠逐渐变浅。
萧烬安捏捏白照影鼻梁:“我竟没看出,原来是聪明狐狐。”
白照影却拍掉萧烬安的手。
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按道理,嘲讽的可能性居多。
白照影气鼓鼓道:“你先去,晚上再跟你算账。”
对,那算账是真的算账。
白照影先前甚至都想破口大骂的,刚才咬那口都不解气,萧烬安必须为欺骗人付出代价。
偏偏萧烬安不明内情,又奢望这是什么暗示,眸色更加明亮几分,快然地道了声“好”。
旁边的老郡王彻底没眼看了。
年轻人,小夫妻,干柴烈火。
夜里还能怎么算账?
老郡王打着哈哈干笑几声,提醒道:“世子说的铁证在哪里?”
段莽一直负责跟进幽兰教事宜,闻言得到世子点头,根本不需世子亲自带路。
段莽道:“我知道。跟我走!”
***
檀木熏香浓郁。
香气里夹杂了一股硫磺味。
丹炉炉火未绝,铜炉底部燃烧着灼烈的炉火。
老隋王盘膝而坐。
他枯瘦的身体,几乎缩成一团的脸庞,全都被这炉火映得忽明忽暗。
他手里拿着把蒲扇,扇子残破不堪,边缘已经被炉火熏得焦黑。
与整座隋王府的恢弘豪奢相比,这座偌大的道场,除了大,好像也没什么可提。
老隋王闭着眼。
许氏跪在他的后面,只能看见隋王瘦削的背影。
许氏已经磕头磕到眼冒金星,额头正中,鲜血长流。
可她还在不停地向隋王求情,簪环洒落满地,她捡都没捡,嘴唇似乎都已磨薄:
“王爷……”
“求求王爷救救妾身!”
“妾为王爷哺育了一名亲生子,王爷就算嫌妾已蒲柳之姿,瑞儿却不能没有亲娘。”
“没娘的孩子,处处受人白眼!”
“王爷看在瑞儿还没成亲的份儿上,挽救妾身这条性命吧……”
许氏磕头又抬头。
眼睛里的光越来越黯淡。
隋王张开了干枯的唇,整个人像是段冬天的树枝,毫无生机,没有水分,一折就碎似的。
“你动了什么邪术?”隋王问。
许氏还不敢答,闻言抿紧渗血的嘴唇。
许氏咽了口口水。
隋王却将淡漠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来,一根手指搁在嘴边:“嘘。你听。”
道场外响起错杂的脚步声,是许多人由远及近。
隋王轻声道:“他们是来抓你的。想必已经有你做过那些事的证据。就算你嘴硬能抗住,你底下那些侍女,能熬过大刑吗?”
人声越来越近了……
外头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许氏的魂魄。
许氏惊慌失措地大叫,双手抓住头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仙师交代只要那东西被镇在底下一日,萧烬安就必定生不如死,我的瑞儿就能把被夺走的气运还回来。”
“瑞儿的腿能长好!”
“瑞儿能继承王位!”
“瑞儿能娶个贤惠美丽的妻子,今后儿孙满堂!”
“我的瑞儿!我的瑞儿啊!!!”
许氏彻底疯狂。
原本抓住头发的手,指甲又抓上了脸。
她奋力扯向两边,在脸上划出道道血痕。
面对老隋王完全无动于衷的背影,她发现自己二十年来的枕边人,她一直暗中认为的合作伙伴,居然是个冷酷无情,怯懦又自私自利的男人。
许氏发现了他的真正意图。
许氏崩溃地大叫起来:“你故意的!你一直是故意的!”
“萧泽,是你被敬贤帝吓破了胆子,你跟他争储,怕他报复,让他夺你兵权,塞给你,他想娶又娶不到的女人!”
“你想保全这条贱命苟活,就得被人戴绿帽,给人养儿子!”
“我是你手中那把刀……”
“纵着我,许给我未来,让我除掉王妃和孽种给你出气。”
“可你又从未想过护着我,就像今天似的!”
“——你这个无情无耻的缩头乌龟王八蛋!!!”
道场空旷。
炉火亮了一瞬。
老隋王掀了掀沉重的眼皮。
像什么都没听见,任由许氏的喊声带着回音,咒骂一潮高过一潮。
他摆摆扇子,便有两名小童出来,其中个小童端着碗黑褐色的汤药,碗里药汁略泛白气,药在碗口里摇摇晃晃。
小童扳起许氏的脸,将人摁住,扳开嘴将药汁灌了下去!
汤药半入半洒,许氏衣服浸透大片。
她原本还在道场骂得响亮,之后就只能像野兽般,发出呜呜咽咽的低声。
她已经疯了,也不会写字,如今还被灌下哑药。
就算把她放在宗人府受审,无论过几遍堂,受多少道大刑,她也没法供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老隋王哆哆嗦嗦地舒了口气,将扇子在手边放下。
他凑近炉子搓了搓手,瞳孔里映出两颗微弱的火星。
身后道场的大门打开。
伴随着长长的吱呀一声响,在隋王的眼前,投落若干道从后向前,将他包围住的黑黢黢的人影。
隋王嗓音喑哑地开口,平静地说:“王弟,烬儿,都来了。坐。”
那俩小童递过去几个蒲团。
见贵人们不接,低头铺在地面,然后守着那个已经傻了的许氏。
隋王摆摆手一指:“人犯就在那里。休妾的文书,以及其他相关事宜,本王已准备妥当。她动用邪术之事,属实与我无关。”
“带走吧,毕竟她伺候过本王二十多年,烦请少让她吃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