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278)
押运者说:“小的们害怕耽误大事,就都在旁边守着,否则这些畜牲生拉硬拽鞭子抽,怎么都不动……”
卫兵倒是听说附近有建筑着火的事,想了想,不疑有他。
卫兵放牛羊通过。
牛羊群队伍往通道深处去。
卫兵的警惕逐渐放松,半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然后——只觉眼前一黑,他们被捂住口鼻,刹那间失去了知觉,身体软倒。
而那做太监打扮的幽兰教徒继续向前,若无其事穿过畜生道。
牛羊被驱赶进庖厨亭待宰,而这些教徒就蛰伏于漫长的窄道,等待象征吉时到来的钟声敲响,然后他们再集体行动。
一刻钟。
两刻钟。
巷道里唯有掺杂着血腥气的呼吸声。
能挨到这一步的幽兰教徒,早已没有了退路。也是幽兰教里最顽固,最危险的一拨。
之前曾出于各种不同的原因,这里每一个人加入幽兰教,如今理由早就忘却,身份也已经忘了,他们凑在一起,已然被洗脑。
脑子里到现在只留下一道执念:
——反抗朝廷,反抗朝廷,反抗朝廷!
咚嗡——咚嗡——
悠长的黄钟声,漫长地席卷整个天坛,虽然庄严,并不刺耳,音声袅袅。
这道声音响罢,无梁殿像瞬间被唤醒了。
在大太监的率领下,几名太监手捧新皇帝最隆重的一套礼服,宫女鱼贯而入,依次将洗漱的用具摆在萧烬安的跟前。
萧烬安自己撩水洗脸。
他拿起巾帕擦脸,脸上沾着水珠,脸庞周围一圈鬓发被打湿了,中和了他脸上的冷漠感,显得明亮。
几名宫女低头,有偷瞄的意思,但丝毫不敢跟皇帝视线对上。
而正在被人以审美角度打量,萧烬安并不知道。
帝王吉服繁琐,实在穿不明白的环节,萧烬安只能勉强让老太监服务。
他穿完以后,有轿辇来接他。
天坛总体很大,他现在要向东北方向登上御道,文武百官就在御道两边等,萧烬安将率领他们去往圜丘,在天心石上祭告。
登基仪式结束才是他给白照影封后。
仪式流程较长,他早就吩咐下去,赶着仪式的尾巴再去叫白照影,参加下一轮场合,他并不在乎这些虚礼。
只是,轿辇就不必上了:“朕走着去。”
皇帝充满了腿长的优势。
萧烬安一转身,大太监就被遮住了一半,向前走,成安就在后面赶紧跟上。堂堂锦衣卫新秀朝气蓬勃,却被正值盛年的皇帝,被衬得像小孩似的。
萧烬安身后是锦衣卫一支十几人的队伍。
从服饰判断,他应是皇帝。从气质判断,他还是那个当初南北征战的大虞名将。
萧烬安走到道口,即将踏上御道。
这条御道分为三部分。
主道居于正中,笔直地通往圜丘。
自从天坛建立以来,这条主道只允许皇帝一人通行。
萧烬安站上去,前面没有人,略微仰视,视野的高处是泛着青灰色的天空。
主道左右分别站着官员和宗室。
正待向前,御道四周窜出支近百人的队伍。
晨曦未明的薄光,映在这些人雪亮的兵器,兵刃反光灼目,刹那间使许多人同时闭起了眼睛,心里突然一慌!
“有刺客!”
一声刺客,宛如将炸弹投向人潮。朝臣与宗室顷刻哗然。
有些胆小的宗亲躲进人群里,不知是谁喊出来:“幽兰教!”
幽兰教徒不再隐藏,教众出手,到处响起兵器刺破皮肤的闷响伴随惨叫,锦衣卫与其兵刃相接。
成安还守在萧烬安的跟前,身为锦衣卫,他要保护皇帝。
皇帝眉心颤也不颤,反而伸手,朝成安要绣春刀。
成安怔了怔,发觉他们陛下,并非寻常的帝王,他的实力甚至能亲自上。
短兵相接,怎知御道另一头,有人胆敢站在主路,就在萧烬安的对面。
此人徐徐而来,戴着面具,身材不高,黑衣黑袍。
那人一出现,光线将影子拉得好长。
那人笑起来,在天坛独特的环境里,笑声不断萦回,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那般猖狂与阴森没有别人,正是幽兰教教主。
他声音喑哑,音调略高,像漏了风的唢呐,怪异诡异地对萧烬安说道:“我儿,好久不见了。”
“阴沟里爬行成习惯,你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萧泽。”
萧泽就是……隋王!
第201章
真正的隋王出现, 以及隋王幽兰教教主身份揭穿,使得在场者同一时间, 望向宗室队伍最里面的那个隋王。
假隋王已经不见了。
在假隋王原来所站的地方,扔着件隋王的服装,两绺假胡须散乱地摊在衣服上。
假隋王代替了真隋王。
真正的隋王,乃是幽兰教教主,是他蛰伏于大虞朝的角落,勾结瓦剌, 联合倭寇。
如今还纠集了一支百余人的教众队伍,包围了天坛御道,来此逼宫!
隋王黑色的法袍在颤,银色面具之下, 他用喉音发出一连串地怪笑。
他的笑声再度被天坛独特的环境放大环绕。
皇族宗室和百官,无端引起颤栗。
众人抬头四望。
两边的兵力几乎均势,然而明显皇室这边累赘更多。
面对着来者不善的隋王,以及幽兰教教众们亮出的屠刀,众皇室成员在下意识里聚集得更紧, 人群突然像扎堆的蚂蚁一样。
“隋隋隋……隋王叔, 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喊这句话的是哪家贵族, 喊声出口, 人已经吓破了胆子。
这段时间朝廷不断出现变故,山石爆炸事件, 争夺城门事件, 因为幽兰教作祟, 以至于皇族人员锐减。
“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有人冲出人群, 想往外面逃命!
逃出皇室队伍的一刹那,却正好迎面撞上幽兰教徒,手起刀落,一声惨叫贯穿御道,骤然让人头皮发紧。
“诚顺郡王!”
所有人在外头都是天潢贵胄,来到此处,竟好像变成了待宰的牛羊。
诚顺郡王的躯体还在不断地抽搐。
鲜血刺中了每一个人最近都很敏感的神经。
已知面对的是众多亡命徒,朝臣与宗室迅速分成两派,混乱中又有人失措地跑出包围圈,然后在幽兰教匪徒的跟前倒下。
空气里已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另一部分宗室贵族,紧紧往皇帝身后拥挤。
不仅因为锦衣卫混战,需要率先保护皇帝,更因为皇帝本人。
一切对皇帝新政的不满,和对他强权霸道的厌恶,全部都在生死关头等量置换,全部都变成对萧烬安能力的信任。
在人群里不断爆发出“求陛下救救我等”“陛下救命”“我等从此愿对陛下心服口服”“幽兰教当人人共同诛之”……分不清谁是谁,言语混杂。
隋王与萧烬安在御道相对。
隋王愉悦地审视着,犹如炸窝蜜蜂似的,惊慌失措的对面,那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场景。
可是萧烬安勾起个冷笑,他对周围的强敌,还有背后的负担,通通毫无动容。
萧烬安太过平静,竟让隋王心里打了个突儿!
隋王精于谋算,不着痕迹,将这缕慌乱镇压下去。
隋王扬起声音,缓慢地道:“我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你也曾经总围在我身边,真挚地唤我父王,没有比你再好的世子了。”
萧烬安平静中漾起一丝微澜。
有道暗流划过他深邃的眼睛。
隋王继续道:
“你文才武艺样样俱佳,我想象过,你这样的孩子,若真是我的儿子,压得敬贤帝的废物儿子们抬不起头,老夫就算是把这条老命赔上,也得将皇位抢回手里,让咱们父子俩坐坐。”
“你那个亲爹是世上最卑劣狭隘的东西!”
“记恨我,记恨我的部将,我的父皇,记恨江氏,记恨一手将他托到皇位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