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197)
高侍卫闪身躲避,白兮然攻击不中,自己先倒下坐进泥土里。
他的精神也因为这次摔倒而完全崩溃,双袖染上灰尘,浑身脏污不堪。
“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你同情!”
他大喊大笑。
声音完全没有收敛,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在猎场,白兮然面孔肌肉因为笑声不停抽搐。
使得高朔止不住眯起眼睛,手扶着刀,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白二公子。”
“去他妈的二公子!我是皇后,我要当未来的皇后!”
白兮然右袖带着血,左袖又染着泥。
他双袖平举,在猎场的空地来回转了几个圈。
他用痴迷沉醉的目光仰望天穹,不断咀嚼着“皇后”这个词语,仿佛想得越迫切,就越能够与皇后的宝座距离更近几分。
白兮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皇后,哈……哈哈……皇后……”
他笑容渐淡,又变成小声轻喘,目光渐渐染上杀意。
高朔已经完全确定,疯了,白兮然彻底变成个疯子。
可是事态的发展不由高朔控制,高侍卫脚步后退。
白兮然则是步步向前。
今日萧明彻打猎,白兮然脱离萧明彻这片刻,就是为了进内眷猎场,经营跟丽妃的关系。
他边走边自言自语,跌跌撞撞地道:“我要见丽娘娘,我见丽娘娘。要见到丽娘娘……”
宛如鬼魅似的。
秋心亭。
亭中女子鬓发高高挽起,虽然妆容齐整,神情则是透出了疲态。失宠也就是短短数日,丽妃两鬓已有了白发。
她最近睡得不好,垫了两层棉垫,坐在亭中的石凳,还是冷,可她不敢犯忌,不敢用炭。
她以手支颐,正待假寐。
丽妃刚闭上双眸。
白兮然则一头撞进了丽妃休息的凉亭。
吓得丽妃心脏砰砰重跳几瞬,她面容惨白。
“什么人!?”
***
丽妃霍然站起身子,一根纤长食指指向亭外,突然被吓醒,使她浑身都在发抖。
随着七皇子失势,她如今圣眷大不如从前,宫人们见风使舵,报复她曾经的嚣张得意,已有很多人敢不给她宫殿里的下人好脸,打狗都不看主人。
然而像眼前这个贱仆,竟敢放肆到她的面前,强闯她的休憩场所,不知是得了哪家的贱蹄子之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
什么城阳侯府、应安伯府、永宁侯府,更别提那个文翰侯崔府……他们各个儿都不想看见自己跟彻儿好,一帮子得意的中山狼!
丽妃不由分说,使唤身旁几名壮实宫女,就要将这个恶奴架起来掌嘴。
可是两个宫女刚刚靠近,就瞧见来者身上的血,又见到他浑身脏污,一时间瞧不出什么来路。宫女犹豫不敢上前,恐怕这是刺客。
丽妃心里又打了个突儿。
此时忽然在亭外见到高朔的身影,丽妃如遇救星,尖声道:“高侍卫,快将这恶奴带走!”
高朔没有动作,也不敢上前,在亭外跪下,不欲掺和白二公子与他未来婆母这场相见。
丽妃却又尖利地道:“高朔!你是怎么回事,本宫让你将他带走,我看到他这浑身血就犯恶心,高朔,高朔——”
高朔仍然不动。
高侍卫也想明白了,这家人合该进一家门,都是同样的颐指气使,他谁都得罪不起。
白兮然仰脸,满身泥血爬进秋心亭,再接近丽妃几步。
“母妃。”
白兮然直接认亲。
丽妃这会儿已完全被吓破胆子,以致于根本没听清,对方喊了些什么,拼命地叫着滚。
她对高朔狠狠威胁:“高侍卫!你是再也不想见到,你的一双儿女了吗!?”
“……”听到丽妃的这声警告,高朔脑海里似有根神经,被重重地反复拨弹。
高朔垂头看着土地,眉峰凸起,沉声道:“回禀娘娘,亭外是七皇子的知心人,是娘娘贵人事忙,忘记了。”
当初白兮然与萧明彻确实已走到议亲这步。
丽妃不愿意离宫太久,远远见过白兮然几面,当时觉得以娶妻的流程,抬个庶子进门,委实有点辱没彻儿,奈何彻儿愿意,她也就允了。
结果彻儿出城静修,这桩事情暂搁,她又面临着失宠的局面,许久没想起白兮然这个人。
熟料白兮然竟会以如此狼狈的方式跟自己相见!
简直丢尽皇家体面。
丽妃庆幸黄了这桩婚事,又在心里坚决道,从此不再答应白兮然进门。
如今是既知道对方来路,即使不知来意,丽妃也能轻松在白兮然跟前拿乔:“你找本宫何事?”
顺便再痛骂高朔,丽妃道:“高侍卫,三书六礼,哪一礼都未成,何来知心人这一说?枉你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可有好好学过规矩?”
这便是不认账的意思了。
按说如果生在书香之家,遇到这种羞辱,白兮然应该拂袖起身就走,就算不想跟丽妃撕破面子,今后白兮然也该从此跟萧明彻断绝往来。
然而白兮然并未。
脑中唯有“皇后”两字,白兮然想着复仇,当然顾不得面子。
他将屈辱压下,变成个谄媚的笑容。
白兮然抹去脸上的灰,嗓音带着哑,听起来,仍有几分方才他那种歇斯底里。
白兮然幽幽道:“三书六礼未成,殿下却与我行完了周公之礼。”
“七殿下在清心寺无人问津之际,唯有我不离不弃,照料他,抚爱他,帝王临幸宫女过后还给个名分,我找上门来讨个名分,母妃还不肯认可我吗?”
秋心亭里,众宫女都惊呆了。
两名壮实宫女怒目而视,另有个稍年轻点的宫女捂住脸。
丽妃更是压不住她心头的震撼。
丽妃瞠目,从来没见过会有人把这事儿挂在嘴上,更没想到白兮然如此直接,想当皇子妃,连弯都不拐。
丽妃压了口石桌上的冷茶,放下茶盏道“放肆”。
却没想到这种强装出来的气势,就像气泡似的,被白兮然一戳而破。
“收收神通吧,母妃。”
丽妃不知何故,竟莫名噤了声。
白兮然完全不顾颜面地嘲讽:“你老人家如今让陈妃踩在脚下,这一路上,我蛰伏在猎场里,见到多少旧人,对你是何种态度?对陈妃又是什么态度?”
“外头的内眷们游兴正足,到处是人,可你看谁敢往你这亭子跟前凑?”
“你母子二人唯独剩下我一个实心实意的帮手,还要在我跟前装羊,也不看看你儿子现在的处境?”
“受了那种伤,谁还愿意给他做妻妾!?”
丽妃失声:“我儿受了什么伤?”
白兮然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回她的话,淡声道:“陛下这场秋猎,意在震慑倭寇,也是展示自己还有治理大虞朝的能力。”
“可现实确实是如此吗?”
“海患绝不会因此消失,我已托高侍卫打听过,即便这场秋猎,皇室成员几乎全部参加,皇帝的心思根本不在游猎上,皇帝身边兵部的朝臣最多,东南提拔来五位擅长海战的将军。”
“萧烬安因为与瓦剌作战扬名,七殿下怎就不能率军击溃倭寇,扳回败局?”
丽妃眉梢轻轻一挑,似要说话。
白兮然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怎的没上过战场就成为了怯战的理由?”
“萧烬安此前也没上过战场,更何况前线有那么多将军,谁会让七殿下亲自拼杀?”
丽妃轻轻吸了口气。
她若有所思。
怎么都觉得自己这颜面,被白兮然一扫而尽,又觉得白兮然不正常,怎么都不对劲。
偏偏白兮然身上,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受到感染般于心不甘。
——她确实身边已没人可商量了。
墙倒众人推,陈妃把后宫稳稳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