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世子妃受宠若惊[穿书](140)
萧烬安没有说话。
烽火台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仿佛为了印证段莽的消息准确,炮弹直接砸在萧烬安跟前的城楼,大量尘沙溅起。
段莽慌道:“我等向程老将军求助吧!殿下……”
站在长城上,便会让人联想起生死,更知道自己所在位置的重要。
萧烬安收起极短暂的感慨,放下铳管时,露出干裂的嘴唇,有血丝渗出。
“如果罗戈死了,会有人来助我。”
“可是城墙漫长,有些还不如北定门结实,总有守不住的方面,火儿术就闯进来了!”
萧烬安因为这席话,眉梢收紧,然后又徐徐展开,最后目光落在段莽黑红的面孔。
“你去点五百个轻甲勇士。”萧烬安再度举起铳管。
目光和枪口移到烽火台的一侧,正是瓦剌火炮对准的地方:“就在那边城墙下等候。”
段莽不明所以。
殿下不怯不退,段莽暗中佩服,他领命,人员骤至。
瓦剌的火炮果然对准了长城看上去最稀松的那段砖墙。
若干枚火炮齐发,给城墙轰开了一道敞口!
关内辽阔大地透出真容。
瓦剌部队疯也似的涌向此处,火儿术渴望取胜红了眼,再度策马骤至。
萧烬安瞳孔聚成道漆黑的光点。
铳管作响,他知道敌将必定往这方向冲锋,弹丸恰中火儿术铠甲遮挡不住的面门!远远见到血浆喷涌。
瓦剌军阵瞬间大乱……
五百名轻甲兵提着大刀冲出去了:
“杀火儿术!”
“杀火儿术!”
***
烽火台的夜晚四处透风。
长城之下,因为火儿术被擒,瓦剌援军仓皇逃窜,直到现在还有部分兵士,在搜索瓦剌残兵,这场阻击战的主要战斗已经打完了。
烽火台里,有一张简易的床。萧烬安躺在床上。
他其实几乎剩不下呼吸的力气。
三十八个时辰,超过三天。
战场的艰辛远超过他的预测,远胜过在上京城学武受得那些苦。
他随时会死,但不能死。
他喜爱整洁,眼下却像刚从泥和血里捞出来的人,要多脏就有多脏。
萧烬安剩不下写封家书,给白照影报平安的力气。
朦朦胧胧地歇了几刻,休整不了太久,他还得返回主城。
他闭着眼,冷静地胡思乱想。
只是刚闪过上京城内的世子府,他安宁下来,气息平静,侧卧着恢复体力,很快地入睡。
小睡时手臂不自知地,往床板空余处捞了几捞。
萧烬安什么也没勾到,躁郁地闷哼。
那种压抑感使薛明凑近禀报时,警惕地一顿,脚步明显沉重。
薛明小心试探:“殿下。”
萧烬安睡得浅,应了声。
薛明禀道:“我们探听来自瓦剌军中的情报,如果罗戈战败,瓦剌将放弃罗戈。火儿术是最后一支增援罗戈的军队了。”
“线索是否可靠?”萧烬安没睁眼。
薛明缜密道:“属下没单听斥候的话,咱们的缇骑也打探过属实。”
自从依照幽兰教高层给出的情报,顺藤摸瓜,如今大虞消息网的漏洞已补全了。
“别外传。”萧烬安道,“以防军士懈怠。预防疫病的汤药准备得如何?”
“陈妃真不愧药王山后人,她开得方子因地制宜,殿下可知‘箭头草’?”
“直说。”
薛明:“正是您跟世子妃分享的紫花。”
萧烬安微怔。
他在出神,薛明却以为他好奇箭头草。
薛明娓娓道来:“这东西能清热凉血,还可以解毒祛肿,原野到处都是。我等按方抓药,找了患病严重的几个弟兄试过,果真见效!”
萧烬安嘴角勾起不为人知的笑。
薛明以为自己猜对了,趁机赞美萧烬安与箭头草:“箭头草犹如神兵天降,殿下捐款又尽得军心,除内奸,祛疫病,罗戈兵败在即!胜机已转向我方……”
“回城。”萧烬安打断他恭维,起身在关楼投出片高挑的阴影,“前后夹击,送罗戈上路。”
如此仅仅休息了半个多时辰。
世子着什么急???
薛明并不认为他贪功冒进,事事听从:“属下这就去传令。”
自生火铳被萧烬安挎在腰侧,和他绣春刀一起。
萧烬安利落地下楼,策马长驱于前,浑身不见任何疲惫之态。
薛明抖起缰绳,奋力才能追上,暗自感慨世子爷体力过人,简直堪称怪物。
队伍约有五百人马。
头顶顶着夜月。
夜风呼啸而过。
萧烬安他们没燃火把,对面刚好碰见也没燃火把的瓦剌小队。
这队目测只有百人,与大虞军队平野相逢!
薛明立即勒马道:“殿下,恐怕是瓦剌刺探情报的小队,来打听火儿术援军情况呢。”
萧烬安下令交战。
对方人手不足,战马散开,企图擦过战圈逃走。
第103章
停留在大同城下的瓦剌军不过数千。
如果能将这支百人小队斩杀, 罗戈手中的有生力量,就会越来越少。
阔野上, 大虞马队同时散开。
骑兵从不同方向追逐瓦剌人,若从高处看去,军队从一团火散成了满天星。
萧烬安和薛明刚把两个瓦剌人砍下马背。
那瓦剌兵士在地上打了许多滚儿,已知跑不脱,便用身体阻拦冲撞的马蹄,帮助其余瓦剌人逃窜。
这百余人, 用来打探情报算多了,用来军事袭击又太少。
萧烬安眉梢微皱,挽住缰绳,觉得疑点颇多, 目光锁定瓦剌残兵,示意务必追上。
大虞将士奋起追逐。
一队速度更快的骏马沿着左右包抄,在阔野将瓦剌人逃窜的方向,呈扇形牢牢封锁。
那奔逃的瓦剌人马蹄不停,试图冲出圈外。
段莽在马背弯弓射箭, 羽箭贯穿为首骑兵的帽盔!没射中头。
那人连扶都没扶自己的帽子, 还在跑, 快得几乎能拖出残影。
段莽眼看追逐不上。
瓦剌人几乎脱离大虞部队包围, 突然听到声刺耳的呼喊:“副帅死了!萧烬安死了!”
许多道声音从身后的旷野传来。
呼啸的风声无限放大了紧张感。
那瓦剌骑兵首领马蹄稍顿,正待回眸时, 六七支箭镞擦过他的身边骤至, 终是有支箭射中他的战马, 马蹄高高扬起。
大虞部队便在这时候全都围上来了……
军士将他重重包围,那骑兵首领举起弯刀,正欲自裁时被人拦下。
段莽的刀挑起他的刀。
弯刀在夜里画了个雪亮的长弧, 然后插进泥土。
萧烬安跟薛明打马前来,已有数百名军士围住这人,那人不能再动,这时才发现,因为自己心怀侥幸,竟中了大虞这边的诈死伎俩。
大虞士兵将火把点亮,橙红色的火苗凑近俘虏的脸庞,只照到俘虏染血的侧脸,帽盔之下看不清五官,那俘虏偏过脸。
可是有人这时捡起俘虏的刀:“——是金刀!是金刀!!!”
士兵大喊金刀。
所有人心头巨震。
一个捡了大便宜的期待感,迅速在人群当中漫开,便有军士立刻用火把照亮他另一边脸。
此人无处可躲,只得掀起帽盔,再丢下马鞭,如困兽般闷哼了几声。
饶是已有心理准备,大虞军士大吃一惊。
罗戈!!!
瓦剌王子罗戈。
他们这小队该是有多幸运,天降奇功,若非早早离开阳和卫,怎能碰见这要弃兵逃跑,金蝉脱壳的敌兵首领?
一旦将此人擒获,这场仗,等同于已经赢了。
众将士宛如打了强心剂,这会儿哪里还有疲态,捆住罗戈便要回城报功。
赢了,他们赢了。
大虞这支分队,队伍呼啸地穿过旷野,简直风里都带着难言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