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卿 上(116)
骑在螳螂上的少年尚未露面,怒喝已经先至:
“哪里来的小贼,胆敢败坏我的名声!”
说着他便飞身跃下,银光一闪,一柄寒光凛凛的大刀就对准了谢挚的鼻尖:
“便是你,写出来了什么大荒第一的狂言悖语么?”
“报上名来,与我一战!”他大声道。
想钓的鱼终于上钩了!
这人的脾气果然如传言一样暴躁!一上台连看都不看便要开打。
谢挚一下子来了精神,笑眯眯地从藤椅上站起来,“正是我!——你便是蓝刀螳螂氏族的螳子阐么?等你好久!”
少年闻言越发怒发冲冠:“你果然另有图谋!是想借我扬名么?且看我的刀答不答应!”
“你别急呀,怒伤肝,生气对身体可不好。”
既然螳子阐来了,谢挚就不急了。
她慢悠悠地在螳子阐面前站定,“先说好,跟我战斗可不是白打的——我要收钱。”
“收钱?”
螳子阐怒极反笑,“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
“废话少说,我今日不仅要叫你赚不到分文,还要折断你几根骨头瞧瞧!”
他移动刀尖,指向谢挚身旁的条幅,“你这条幅我也要烧毁!”
“这是你打赢了的情况——”
谢挚一摊手,丝毫不动气,“那要是你打输了呢?”
她自己笑着先替螳子阐做了回答:“那我可就要搜光你身上的钱币宝物,拿去典当了换钱啦!”
螳子阐冷哼出声:“那你也得有命拿才行!”
比武台上针锋相对,比武台下也是热火朝天——有赌行的老板瞅准了做生意的好机会,此刻正拿着算筹挨个宣传呢。
英才大比是三年一度的盛事,事关整部的荣誉与未来,每次举办都会吸引无数人前来观看,定西城的赌博业每到这时就会格外兴旺,拿台上对战双方的胜负投钱作赌,作为玩耍和助兴;
绝大多数情况下,比赛的结果都会和事前预料的八九不离十,但偶尔也会爆几次大冷门,那时就会激起整座城市人们的激动与赞叹,以前甚至还有人在英才大比中押对黑马从而一夕暴富的。
胖乎乎的赌行老板捧着铜盘在人群里穿梭,“台上马上就要开打了,还没下注的快下注喽!”
“赌螳螂氏族螳子阐胜的呢,买蓝筹;赌那位面具少女胜的呢,买红筹!”
蓝筹如潮水一般哗啦啦地倒入铜盘之中,鲜明地代表了大多数人的看法——他们都不觉得螳子阐会输。
蓝刀螳螂氏族是大荒中久负盛名的大氏族,也是宝血种中少见的昆虫科,螳子阐虽然因为常常打骂他人从而名声很坏,但他的天资亦无人可以否认——他十五岁便铭刻了八道符文,宝术与刀法都十分精湛,也是此次英才大比前三甲竞争的热门人选。
至于那个戴面具的无名少女,谁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境界!说不定,连铭纹境都没有突破。
往年也有哗众取宠之辈来专门挑衅那些成名已久的少年天才,定西城的人已经见惯了,也下意识地将谢挚归于其中,只是拿她当乐子看待,并没有几个人真的认为她会赢。
铜盘传至眼前,挤在人群中的圆脸少年望了望台上熟悉的身影,摸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来换了红筹,鼓鼓囊囊地抱着全部投了进去:“我压红方!”
“嚯,小英雄真有胆量!”
他压的筹码非常多,连胖老板也吓了一跳,面上的喜色更盛,觉得自己这次定能大赚一笔了——他也全投的蓝方。
“小子,你这次恐怕是要赔得连裤子都没喽!”也有人善意地笑着调侃。
“想赚钱也不是这么个投机法!”有人跟着附和,“看看过去几百年,爆冷的能有几次?”
“没事,我就压红方。”猪永皓神色不动,低声说。
他相信她会赢。
“我也要压!”
大好的赚钱机会就在眼前,谢挚当然不能错过,她跳下比武台冲到胖老板面前:
“我压红方——压我自己!”
周围响起了几声嘘声,“竟然是压自己?嗨,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压自己怎么了!”
谢挚毫不示弱地望向周围,鼓起脸颊示威道:“难不成还不许我自己压自己么?就压了,怎么样!”
她个子小,即便戴着面具也难掩身姿与美貌,捏着拳头大声反驳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反而像只吹胡子瞪眼的发怒小奶猫,倒显得她十分可爱,大荒很少见这样的小姑娘,周围人都不由得噤了声,不再嘘她了。
“好好好,”胖老板自然是盼着生意上门的,他满脸笑容地朝谢挚一弯腰,“您要压多少?”
谢挚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五千块灵髓!”
听到她的话的人都猛地静了静——五千块灵髓!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个一辈子也赚不来的天文数字!
“……多,多少?”
胖老板吓得铜盘差点扔到地上,怀疑自己错把刀钱听成灵髓了,“五千块——”
“对,五千块灵髓!”谢挚又重复了一遍。
“那,”胖老板都给吓得结巴了,他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那您是现付还是……?”
“现付,”谢挚从怀中取出姜既望送给她的玉佩,放进胖老板捧着的铜盘里,“这块玉佩里有仙人境大能的一击之力,就拿这个当押金!”
第69章 最强器
仙人境大能的一击之力!
若谢挚所言非虚,那这真是珍贵无比的宝物!
大荒人并不尚佩玉,更喜欢在身上佩戴闪闪发光的金银宝石,因此玉佩的本身价值在大荒中并无足轻重;
可要是里面竟蕴有仙人境大能之力的话,那就非同寻常了。
胖老板神情严肃起来,接过玉佩仔细地端详了片刻,高声对谢挚的话作了证明:
“确如这位小贵人所言,这玉佩里含有仙人的力量!”
“嗯——拿它做抵押够不够五千块灵髓?”
谢挚其实并不太清楚这枚玉佩的行价,只是觉得姜既望的随身佩戴的东西肯定很贵,这才拿出来做抵押的。
“够了,够了!”
岂止是够了呢!胖老板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到怀里去,对她点头哈腰,“不仅足够,还绰绰有余呢!您要不要再多下点注?”
这种东西绝不是普通人人随便就能拿得出手的,何况他已经认出了玉佩上的王号,心中对谢挚的身份有了些自己的猜测,态度在热情之外,又格外添了几分恭敬。
“不用,就下这么多。”
再多了她也用不上呀!——谢挚对金钱并没有什么贪婪之心。
比武台上的螳子阐已经不耐烦地将台面敲得震天响了,谢挚抬头望了望,“不说了,我要上去打架去了!”
在跃上石台时,谢挚隔着面具冲猪永皓悄悄地眨了眨眼,意思是别担心,相信我!
猪永皓飞快地领会了她这个小动作的含义,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加油!我看好你!
。
“你终于好了么?”
在临近战斗的时候,谢挚忽然从比武台上跳了下去,螳子阐还以为她心生畏惧,是要临阵脱逃,提着刀急匆匆地冲至台边一看,才看到这大胆少女正兴冲冲地在赌行老板那下注呢!
当即就气得他脸绿了又红——真是天大的羞辱!
长这么大以来,他就没见过这样无耻的对手!
螳子阐一振手臂,手中的大刀便发出了一阵沉闷浑厚的震音,刀背上穿的金环叮当作响:
“既然准备好了,那便快来受死!”
对面的少女无动于衷,望着天空竟然好像在发呆,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顿时令螳子阐胸中怒火更盛——他以为谢挚在以无视来挑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