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玉树(81)
“……哥,完全标记我吧。”
无数次发狠的亲吻之后,仿佛是祈求神明垂怜的信徒,他剥光了自己,身后是被闪烁的霓虹浸染得五光十色的夜空,少年Omega略显单薄的身体在暖色灯下散发光晕,像是上好的羊脂美玉,兰草的香气充斥了整个空间。
秦铮却感到窒息,并且因为他的悲伤而悲伤着,没有去纵容,而是紧紧抱住了他,用肢体告诉他自己会一直在,用嘴唇叫他知道,世界上还有人爱着他。
……
道别的那天,终究还是来了。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夏日午后,餐厅外停着林恒派的专人专车,林一航和秦铮对坐着,尽可能慢地吃完了这顿饭,然后长久地对望。
该说的话,早已在耳鬓厮磨间说尽了,餐桌下,两人腿碰着腿,手紧紧握在一起,哀伤笼罩了他们。
“在燕京等着我就是了,”紧揪着一颗心,秦铮率先打破了沉默,越过桌子将一枚玉佩戴在了林一航的颈上,“这是……我妈妈的遗物,送给你。”
林一航抚上胸前,触感冰凉温润,是一面小小的玉牌,琢了一尊笑口常开的弥勒佛。
他也就让自己如他所愿地笑起来:“好,我等你。”
ps:接上作者有话说。
不知为何,写这段离别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孔雀东南飞……
可能唯一切题的是离别,肯定不会双双去世(你到底要干嘛?)
这章卡了很久很久,思绪很混乱,不知道要从哪里切入,前面也写得够压抑了,我自己都感觉痛心。
回来之后,再看到避雷和弃文的评论,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就好像写这一章,坐在电脑前,其实发愁了很久,很长时间都在删删打打,写不出一个字,但到了某个契机,一切就自然而然流淌出来了。
emmm我是没有大纲的,脑海里只是存在着这样一个故事,创作的过程也很神奇,就好像他们是有自己的生命的,我只是一个用文字陈述的旁观者?
比较抽象,也不知道大家是否理解……
我记得我在以前的作者有话说里说过,我通常也是,不理解他人软弱的那一类人。
但我现在理解了,当对航的人生进行大致的补完之后,我自己也理解了他。
所以他现在会爱会恨,会抗争,哪怕是肤浅的不理智的,也是对自身局限的一种突破。
很感谢大家看到这里。
说实话并不知道自己上榜了……发现有1w5的任务,离ddl却只有2天了,所以今天可能还会有一章。
(作者说只让写三百字,所以絮絮叨叨放在正文了,见谅~)
第51章
当天林一航就落地在燕京,发来了报平安的信息。
此后十几天,他们保持着联系,微信对话框的字数多得夸张,也视频了好几次。
秦铮早知道林一航家境不差,但没想过他居然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燕京阔少,房子大得夸张,装修也低调奢华,就是显得有些空旷冷清,但林一航在视频里是笑着的,一切看上去就都明亮了起来。
更多时候,林一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露台连着打理得精致非常的花园,盛夏正是草木繁盛的时候,外面的花姹紫嫣红,开得热闹,林一航就在这样的背景里,向他一一展示自己塞满书的书柜,收拾得齐整的书桌,各色布料和丝线还有绣框,以及价值不菲的钢琴和小提琴。
当他在视频中见到林一航垂眸拉琴,脸朝左偏靠在琴尾,阳光斜入,照得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看上去矜贵得无以复加时,秦铮生平第一次生出了自己配不上某人的惶恐感,夜里陪床时都多刷了两套题。
“是卡农。”演奏结束后,林一航介绍了曲目。
可惜秦铮听这种古典音乐就像是牛嚼牡丹,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个“好听”,“没听过,第一次听,”还要不解风情地问,“卡农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林一航的声音变温吞了,然后又笑起来,“意思是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还有,我很想你。”
无论他后来演奏了什么曲目,最终都会给出这样的释义。
秦铮就会觉得,人类日新月异的科技还是进步得太慢了,人为什么不能钻进手机,又或者是,一个念头就可以瞬移到千里开外,这样他就可以立刻把林一航抱进怀里,而不是被距离隔开,只能听着情话感到甜蜜的煎熬。
林一航还把他的微信头像打印了下来,拓到一块银灰色的绣布上,展示给他看的时候已经有了雏形,“这样哥就不会嫌弃了吧?等弄好了就寄过去。哥再把爷爷的字拍给我呢?我也要给爷爷绣一个。”
之类的日常分享还有很多,但到了八月,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电话也打不通,秦铮心急如焚,甚至想要找秦见山要傅莘的联系方式,只为找到林一航。
他不怕林一航不理他,只怕林一航出了什么事情。
但情况急转直下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
秦见山突然陷入昏迷,急救中又一次发了病危通知,依旧是赵新月签的字。手术室外,女Alpha泪落如雨,一一陈述了实情,秦铮却有种做梦般的抽离感,丧失了语言功能,木讷地点过头后,只是坐在那里翻来覆去地看聊天记录。
“今天阿姨做了辣子鸡,她是川人,真的超辣,我有些吃不惯,但还是很好吃。”
“哥应该会很喜欢这个,所以我跟着学了一下。”
“她吓死了,一直很怕我会弄伤手,我已经很小心啦。”
“【图片】【表情包哭哭】有点烧焦了,会进步的。以后做给哥吃,好不好?”
“好,我先吃三碗。”
对话停留在这里,此后,林一航杳无音信。现在,他也知道了秦见山究竟是哪种情况。
两位至亲至爱都好像要接连离他而去了,巨大的痛苦、焦虑和惶然让秦铮喘不过气,好几次走到了易感期的边缘,理智差点崩塌,但每次都险之又险地将自己拖了回来。
最后一次上手术台的时候,秦见山对他说:“小铮,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和别人打架了,爷爷就这点紧着你,是怕你走你爹的老路,我对不起你……小铮,爷爷没有早点醒悟,该多陪陪你,可惜太迟了,怕是陪不了喽……”
秦铮握着他干瘦的遍布针眼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双眼通红,只是不住地摇头。
……别走。
为什么都要离开他呢?
“小铮,妈妈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你会不会恨妈妈?”
“当然不会。”
他听见年幼的自己信誓旦旦地说,那时候他就已经自诩为小男子汉,所以不会对母亲说别走,哪怕在心里,他已经说了一万次。
目送着林一航上车时,他也在心里说了一万次别走,但他该像个Alpha一样,与其挽留,更应该去追逐自己心仪的Omega。
秦见山总是出门在外,像在逃避什么,他也一万次想说,可不可以别走,他不是生来好斗,只是叛逆期时想老人多看他几眼,多关心关心他,哪怕会因此挨打。
终于,他哽咽着对秦见山说:“爷爷,求求您……别走。”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秦见山虚弱地笑了笑,为他揩了眼泪,“好……爷爷保证,能挺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秦见山终究没有挺过去,手术间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是永别。医生沉痛的宣告后,周遭赶来的人们低声恸哭,赵新月更是不能自已,跌坐在了地上。秦铮还是感觉自己好像正做着一个噩梦,拼命想要醒来,却好像永远都无法醒来。
直到见了秦见山的遗容,第一次穿上正装,在殡仪馆做了道别仪式,阵阵哀乐过后,那个严厉而慈祥的老人最终变成了一匣捧在手中的灰,送到了公墓,他亲手铲下第一抔土,秦铮才有了实感,身体抖得再拿不稳那把锹,跪地嚎啕起来。
原来这就是生离死别,会叫人痛得无以复加,会让人每每想起,都止不住悲怆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