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玉树(64)
林一航说:“可以。”眼睛一闭,黑甜的雾霭并清淡的雪松香将他裹住,困意飞速袭来。
在即将掉进梦境的时候,他好像听见秦铮说:“白月光就这啊?还有影子么?”
什么白月光?他混沌地勾了勾秦铮的手指,想问一问,但下一秒又忘记要问什么,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
他做梦了。梦里秦铮吻他,抚摸他,咬着他的腺体,进入他,力气很大,弄得他疼,也让他感觉快乐,云端谷底,海浪拍礁。
他都被弄哭了,秦铮竟恶劣地不许他哭,问:“你答应再也不哭的呢?”
他便委屈地咬住嘴唇,然后又气不过,转而咬住秦铮的肩膀,眼泪直掉,掉着掉着,天亮了,就醒了。
第37章
“……”
第二天一早,林一航躺在沾湿的床铺上,看着秦铮与自己牵了整夜的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秦铮弄醒。
天已经大亮,清晨的阳光很好,蝉鸣也渐起,秦铮头枕在床沿上,高大的身子弯成一个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姿势,睡得却很熟。
林一航看了他很久,确定他暂时好像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试着伸手去够床头铃,约五分钟后,在林一航略显歉意和心虚的目光里,秦铮被叫了起来,一脸茫然,被护士小姐姐礼貌地请了出去。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醒神,一位护士小姐姐出来了,见了他便掩着嘴笑,秦铮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护士却抢先说:“戳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去洗漱给你朋友买早餐呀?”
“他没事吧?”
护士又开始吃吃笑,说:“能有什么事呀?Omega发情期就这点事儿,你买早餐去吧。”
这打发人走也太明显了,合着Alpha用完就丢呗。
秦铮也没再问了,洗漱完毕后便出了住院楼,去医院食堂买早餐,挑了几样清淡的拎回来。
这时林一航已经起床,坐在他之前睡觉的那张椅子上,捧着本健康知识小册子,看得很专心的样子,只是余光瞥见他,脸就很明显地红起来,好像打定主意不想跟他有视线接触似的。
秦铮一脑门子问号,感觉自己昨天也没惹他,但他眼下也不关心这个,只问:“怎么不床上躺着?你不是该好好休息么?”
床品已经换过,洁白如新,散发着消毒水的气息,林一航却不敢看一眼,翻了一页册子,头埋低,脸更红,支支吾吾:“不想躺了。”
本来秦铮还没多想,但看他这副样子,再看一眼床铺,突然就懂了什么,耳根也烫起来,有点儿想笑,又忍住了,招呼林一航吃早饭。
林一航全程闷头喝粥,露出后颈那块咬痕,已经结痂了,看起来却仍旧触目惊心。
Omega的腺体脆弱娇贵,一般不建议用药,标记的伤口也最好不包扎,暴露让它自愈。
这些秦铮都知道,但他看了还是觉得心疼,不禁埋怨自己没轻没重,不知怎的,手就伸了过去,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指腹就已经触碰到了伤口。
林一航喝粥的动作一顿,慢慢回头,终于肯看他了,脸上升起红晕,秦铮也觉得自己唐突,但没把手拿开,问:“还疼?”
林一航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小声说:“不疼。”
歪着头,想起了什么,又说,“秦爷爷刚打电话说,他回来了,已经到了景州机场,应该是中午到君安。”
“……”秦铮默不作声地把手放下来,眼睛盯着林一航后颈上自己留下的标记,想着还在路上的这顿打,身上已经开始疼了。
“秦爷爷好像没有生气,”林一航说,“我和他说了标记的事,但是没有说昨晚……总之,昨晚的事,我们两个知道就好了。”
说着,他视线移开,眼帘也低下去,很显然是在害羞了,嘴唇抿起,唇珠便藏进了唇线,秦铮想起自己昨晚好像反复吮舔过这里,心跳又快了起来。
“跟谁学的?还会串供。”喉结动了动,秦铮问,“还有别的么?”
林一航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了。”
“别好像,要是说辞不一样,你哥要挨板子的。而且,老头儿也不能当着你发火,只会招呼在我身上。”秦铮半真半假地说。
“……”林一航实在想不出来了,又怕秦铮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挨打,神情变得忧心忡忡,犹疑着说:“我护着你呢?”
秦铮心里偷笑,表面却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说:“连坐,一块儿打。”
“那就……一块儿打吧。”林一航说,“如果哥要挨打,我肯定不会只看着的……原来秦爷爷这么凶的吗?打人的话是不是下手很重?用板子打的话应该不会破皮吧,家里还有红花油。”
秦铮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逗他了,看他这副一本正经为着挨打未雨绸缪的样子,他就又想抱一抱,亲一亲他了。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压抑着这些冲动,这让他感觉很难受。
“好意我心领了,”秦铮说,“老头儿如果真的动手,你还是别过来。两个Alpha发生肢体冲突,信息素难免会冒出来,对你不好。”
林一航沉默了好一会儿,少有地有些生气了,粥也不喝了,勺子拍在桌上,“凭什么要打你?你又没做错什么!你保护我,救了我,为什么反倒要挨打?秦爷爷不讲道理!”
这他妈怎么压?秦铮现在觉得,林一航不管是在做什么,他好像都是喜欢的,明明林一航是真的在生气,他也觉得十分可爱。
不确定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表情,秦铮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堪堪回归到平日里的云淡风轻,答非所问道:“今天,还要牵手么?”
“……”林一航一下子没了生气的样子,脸红起来,声音也低下去,“要的。”十分主动地靠过来,握住秦铮的手。
“先吃早饭。”
“我已经吃好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医生过来表示情况已经稳定,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秦铮便去办了手续,带着林一航打车去车站接秦老爷子。
两人在客运站的大厅等着,秦铮稍稍离开了一会儿去买了两个甜筒,回来时就看到林一航在被人搭讪。
在熙攘的人流中,林一航白得好像在发光,同时散发出一种温顺的气质,只是在搭讪的人面前显得有些拘谨,眼里藏了几分警觉,很像某种驯良却机敏的小动物。
亦或是说,是有主的宠物。出院的时候,Omega保护协会的人过来派发了防咬项圈,银色的轻合金材质,覆盖住腺体的部分镂刻着简化的塔形,象征着协会的前身,白塔。
现在几乎没有Omega会戴这个项圈,但出于担心秦老爷子看见咬痕生气,林一航当场就戴上了。
发到手里的还有解开项圈的钥匙,一般会交给监护人,但他们没有家长在场,只能由林一航收下,出了医院大门,就被林一航塞进了秦铮手里。
要不是林一航很自然地说了句“哥替我保管”,秦铮都差点想歪了,因为这种行为代表着“只有你可以解开我的项圈”,项圈钥匙已经成为了约定俗成的定情信物,放在早些年,得从父母手里请出来,征求过同意,再交给Alpha的。
本来秦铮当时决定,要转交给秦老爷子,但这会儿,他握住口袋里的钥匙,看着林一航面对别的Alpha,就很不想把钥匙交出去了。
如果林一航是宠物,这种源于Alpha兽性的想法固然很不尊重,他也想要林一航是他的宠物。
他想要林一航是他的,但是现在好像不行,即使林一航没有那个意思,至少,他也想留住这把钥匙。
秦铮朝那边走过去,神色一点点冷下来,在那个Alpha背后站定的时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面色不善,他径直把林一航拉到身后护着,语气平淡:“还缠?别人都拒绝这么多次了,要点儿脸。”
那Alpha脸色一变:“关你屁事?怎么,这是你家Omega啊?”
秦铮有点儿冒火,唇边拉出一个讽刺的冷笑,正要开始对线,却听林一航说:“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