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95)
这是盆,还是缸?
玄鳞捏住他下巴往上一抬:“慢慢吃,吃不完我吃。”
李青辞深吸一口气,坐下认真吃饭。
玄鳞双手抱胸,坐在一旁,偏头看他吃饭,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还有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李青辞没吃馒头,只夹着盆里的鱼肉吃,吃了六七筷子之后,他觉得不对劲儿:“玄鳞,每块肉都好嫩啊!”
玄鳞挑眉一笑:“我把鱼腹的肉都拆下来了。”
李青辞听完,拿着筷子扒拉,发现盆里全是鱼腹肉,每块肉大小相同,他努起嘴,低声道:“这鱼是你做的?”
他们家里的厨子做不到这种堪称严苛的细致程度。
玄鳞唔了一声:“也不算,我只是把鱼肉拆完放进锅里,是你家的厨子看的火。”
李青辞轻哦一声,捏着筷子不动。
玄鳞伸手摸他的脑袋:“吃啊,都是你爱吃的鱼腹肉,大口吃,一根刺都没有。”
李青辞咬着嘴里的软肉,低声嗫喏:“玄鳞,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玄鳞闻言好笑,挑眉道:“你是我的小崽儿,这不是应该的吗,以前也没少喂你吃的啊。”
李青辞压低脑袋,轻声问:“你是把我当成儿子养了吗?”
玄鳞一愣,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不过,他没多想,揉着李青辞的脑袋说:“你这么想也行,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我都给你弄来。”
李青辞攥紧筷子,指尖泛起青白,须臾,他扬唇笑了起来,抬头看着玄鳞:“我只想要你。”
玄鳞啧了一声,伸手一捞,把他摁在自己腿上,搂着他笑道:“不错,小崽儿真聪明,有了我就什么都有了。”
第47章
李青辞眼中浮起迷茫,低声喃喃:“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没有什么能留住玄鳞。
玄鳞拨弄他的腿换个方向,让他对着桌子:“你好好吃饭、好好呼吸、好好活着,冬天让我抱着打盹,这就够了。”
后背贴着坚实宽阔的胸膛,迷茫散去,李青辞认真点头:“好。”
“真乖!”玄鳞摸着他的肚子,催促道,“快吃吧,肚子还瘪着呢。”
饭后。
李青辞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感觉撑得难受,玄鳞又压着他的后背倾身喝汤。
他只能被迫弯腰,李青辞忍不了了:“玄鳞,你先放我下来,我在屋里走走。”
“等会儿。”玄鳞三两口喝完半盆鱼汤,抱着人起来,“好了,你溜达吧。”
吃太饱也是一种痛苦,李青辞摸着肚子慢慢走着,玄鳞牵着他的手揉捏:“看,多吃饭还是好的,现在小手热乎乎的。”
李青辞懒得说话,身子一歪,倒在他肩上,让他拖着自己走。
玄鳞看不过眼,斥道:“站直,歪歪斜斜的像什么样子,跟被抽了筋似的。”
李青辞“啊”了一声,拖着尾音有气无力道:“……站不直了,我就要这样走。”
“啧!”玄鳞转过头,当没看见。
晚间。
李青辞收拾明日要用的东西,他明早卯正起床,卯正一刻坐马车出城,这个时辰天色漆黑,他不敢骑马。
等到辰初,天色明亮,马车也能走出城门,这时候他再骑马去河道,估计辰正能到。
但是第一天去,有段路不是很熟悉,李青辞决定提前两刻钟起床。
他算计好时辰,躺在床上感叹一声:“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每早可以晚起两刻钟。”
玄鳞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方才李青辞嘀嘀咕咕时辰,听得他头都大了。
他瘫着脸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带你过去不就行了。”
李青辞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行。”
玄鳞整天睡懒觉,看不出修炼的样子,再多的修为也经不起这样天天耗损。
他抓住玄鳞的手攥了攥:“天冷了,你就待在屋里睡觉吧,下人只在外间添炭,不会打扰你。”
玄鳞换成单手枕在脑后,空出一只手摸李青辞的腰:“现在我不困,跟你一块去吧。”
李青辞诧异:“之前冬天你不是经常睡觉吗?”
玄鳞把人拖过来:“你也知道是之前,我现在就是不困。”
李青辞看着眼前褥单上被拖出来的痕迹,忍不住叹气:“我刚铺好的床。”
玄鳞不耐烦道:“你还睡不睡!”
“马上就好。”李青辞叠好明日要穿的衣物,拍腰间的手,“你先松开我,我把衣服放在榻上。”
玄鳞不松:“你就放床尾不行吗?”
李青辞摇头:“不行,之前放在床尾,都被你的尾巴弄乱了,皱巴巴的,我没都法穿出去见人。”
“……真麻烦。”玄鳞嘟囔一句,面上浮现心虚,他松开手,翻身面向墙。
李青辞起身放好衣物,添了几块炭火,净完手,回到床边放下帷帐。
躺好后,他拍着男人的后背,轻声道:“好了,这就睡。”
只听一声不高兴的哼哼。
李青辞顺着他的后背,碰了碰他的小腿。
下一瞬,一个黑沉的身躯突然压在他身上,耳畔响起一声粗喘,转瞬即逝。
李青辞等了一会儿,没见玄鳞出声,便闭上眼睡了。
他睡得很沉,丝毫不知道他面门上方,一双鎏金色的竖瞳直勾勾盯着他。
次日凌晨。
外间烛火亮起。
“老爷,该起了。”
李青辞揉了揉眼睛,清完嗓子应声:“知道了。”
昨晚上,不知道是他做梦,还是玄鳞又缠他了,总感觉腰以下勒得慌,有些上不来气。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抬眼看去,裤腿被卷到膝盖,不过小腿上没有痕迹,一点都没红。
没再多想,他下床穿衣洗漱。
等他一走,玄鳞立刻挪到他刚才睡的地方,鼻翼翕动,鼻尖挨着枕头嗅闻。
片刻后。
李青辞收拾好,走到床边,放轻声音:“玄鳞,你想起吗?”
被窝里温度渐凉,玄鳞脸埋在枕头上磨蹭,他烦躁地蹬开被子:“起!”
两人坐进马车,李青辞低头吃饭,后颈搭着一只手掌不停地摩挲。
不影响吞咽,李青辞没在意,自顾自吃饭。
他舀着面汤吹气:“玄鳞,你吃吗?我让厨房多做了一份。”
玄鳞嗯了一声:“你喂我,我不想动。”
“好。”李青辞应承,“我吃完就喂你。”
渐渐,手掌移到颈前,坚硬的手指搭扣在脆弱的喉结上。
李青辞每一次吞咽,都会擦过玄鳞的手指。
不久后。
李青辞拿过一旁的热帕子擦嘴、净手,喝清茶漱口,然后拍开喉间的手:“别玩了,我喂你吃饭。”
玄鳞撤回手,挑眉道:“喉结是你们凡人最脆弱的地方,方才,我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你的喉结,你却还在专心吃饭,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李青辞叹了口气,翻着眼皮懒得反驳。
他端起瓷盆搁在玄鳞手里:“你拿着,这太沉了。”
玄鳞单手托着盆,另一只手捏他的脸:“不错,这说明你对我不戒备、不设防,你很信赖我。”
妖,无论是在吃饭、喝水抑或是交尾时,都会绷着一根弦,因为稍有不慎,可能被剖腹取丹。
李青辞表情一言难尽,大清早的,不知道这条蛟是不是睡糊涂了,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力悬殊相差这么大,他戒备有用吗。
身上穿的,脖子上挂的,手腕上套的,全是玄鳞给他的东西。
他戒备什么?
莫名其妙。
李青辞看着一脸愉悦笑意的男人,忍不住皱眉:“你怎么了?”
说着,他抬手摸男人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
“你才有病呢!”玄鳞敛去笑意,一把挥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快点喂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