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63)
他注意着身侧的动静,等到后半夜,万籁俱寂,也没等到玄鳞的一丝动静。
李青辞伸手摸索,轻轻握了握玄鳞的手指,呢喃一句。
“祝君新年,百事皆如意,万事皆顺遂。”
顿了顿,李青辞又对自己说:“李青辞,你也是。”
月落星沉,夜色渐褪。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晚上,秦翠英来送饭,托盘上放着一碗元宵,雪白的团子浮在碗口。
李青辞慢慢吃着,心想,秦翠英做饭的手艺不行,元宵却滚得不错,味道适中,不甜不腻。
这天。
天气不错,李青辞自己去了趟城里,家里的笔墨纸砚用的差不多了。
回来的时候,刚过晌午没多久,头顶的太阳暖洋洋的,李青辞没在城里逗留。
走久了,身上都热了,他扯开一点衣襟,稍稍缓了口气。
等走到一半,他着实撑不住了,往路边一坐,大口喘气歇息。
早知道就在城里歇会了,一口气走两个多时辰,着实累腿。
李青辞低着头,在身上摸了一圈,没找到帕子,索性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
忽地,他眼巴前多出一双黑色长靴,闪着细碎暗光的衣摆轻盈地垂在脚面。
李青辞顺着脚,抬头往上看。
就见玄鳞双手抱胸,眯着眼,懒洋洋地问他:“不回家,坐这儿干嘛呢?”
李青辞一时怔愣,没反应过来,他抿着嘴没出声。
玄鳞啧了一声,弯腰掐在他腋下,把人抱起来,转身朝家走:“去城里怎么不叫我?”
李青辞搂着他的脖子,跟他紧紧贴着脸:“玄鳞,你终于醒了。”
“嗯。”玄鳞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透着一股懒劲儿。
李青辞瘪着嘴抱怨:“你睡了好久,这都正月二十三了。”
玄鳞分不清李青辞说的这些月份日子,只觉得没睡够。
他捏了捏李青辞的腰,低笑道:“就眯了一会儿,哪就久了,瞧你这脸耷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
李青辞闻言一哽,气得薅他头发:“你说话真难听,你这样说话对人来说是很不吉利的,哪有人把死挂在嘴边的。”
玄鳞不以为意:“嘴上说说而已,这有什么的,又不会真死。”
“不行。”李青辞捂他的嘴,“你以后不许再这样说。”
玄鳞闷闷嘶了一声,拨开他的手,抬手扇在他屁股上:“李青辞,你胆儿又肥了是吧,现在都敢捂我的嘴!”
李青辞不服气:“可是你经常捂我的嘴。”
玄鳞挑眉,冷嗤:“怎么,你想反天?还敢跟我比,下来自己走!”
玄鳞弯腰,作势要放下他。
“不要。”李青辞挂在他身上,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我不想走了,好累。”
玄鳞冷哼一声,没再计较。
李青辞单手搂着他脖子,另一只手拨弄他头顶的头发,把一缕凌乱的头发拨正。
视线被挡住,玄鳞抱着人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手掌往下,顺着李青辞的大腿往下摸,诧异道:“小崽子,你是不是变长了?”
李青辞动了动腿,笑道:“是啊,不过,我这叫长高了。”
玄鳞哼笑一声,拢着他的脑袋按在一边肩上:“好好窝着。”
“好,知道了。”李青辞老老实实地枕在他右肩。
没一会儿,困意涌了上来,李青辞慢慢睡了过去。
见他睡得这么沉,玄鳞也觉得困了,他放慢步调,眯着眼,懒散地走着。
等回到屋里。
玄鳞来到桌前坐下,掏出李青辞的笔墨纸砚搁在桌上,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
李青辞趴在他怀里熟睡,偶尔,脑袋蹭着他的脖子。
没一会儿,玄鳞扬手一扔,书籍悄无声息地落在原位。
他双臂圈紧怀里人的腰身,闭上眼打算再眯一会儿。
这时,李青辞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直身体,嘴里轻声咕哝:“玄鳞,到家了吗?”
睡意被打散,玄鳞神色不爽,低嗯一声。
李青辞用力眨了眨眼,等视线清晰后,才发现他们坐在椅子上。
“我睡懵了。”李青辞抿嘴笑了笑,按着玄鳞的肩往下滑,想站起来。
玄鳞摁住他:“别动。”
他不明白:“怎么了?”
这时,头顶压上来重物,玄鳞的声音响在他耳畔:“让我抱着眯一会儿。”
李青辞撑着脑袋没动,任由玄鳞下巴垫在他头上,诧异道:“你刚醒,还困啊?”
“……嗯。”玄鳞声音很低,又沉。
耳朵边麻麻的,不太舒服,李青辞伸手揉了揉。
接着,静谧的屋内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是李青辞的肚子在叫。
玄鳞皱起眉头,伸手去摸他的肚子:“怎么没吃饭?”
李青辞开口解释:“吃了,在城里买了一个烧饼,只不过又饿了。”
玄鳞啧了一声,伸手把人推开:“去吃饭。”
“好。”李青辞从他身上下来,转身朝厨房走。
等李青辞吃完饭回来,发现玄鳞又躺在床上睡了。
他趴在床边默默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失落,都好久没跟玄鳞说话了,早知道回来的路上就不睡了。
李青辞低头扣着手指头,努嘴轻轻叹气。
“又耷拉脸干什么?”玄鳞瞥他一眼,抬手搭在额上。
李青辞惊喜道:“你醒了?”
玄鳞哼了一声:“正想眯会儿,让你给我叹醒了。”
李青辞抿了抿嘴,小声道:“对不起,你睡吧,我去看书。”
他刚打算站起来,手臂就被拽住了,玄鳞猛地一扯,他不受控地倒在床上。
随即,玄鳞从身后压着他,下巴又压在他头顶,用一种无奈又略显烦躁的口吻说话。
“小崽子,你为什么是人呢,要是妖多好,妖没有这么麻烦,可以让我抱着好好睡一觉。”
对于这番话语,李青辞不知道说什么。
他是人,对玄鳞来说他很麻烦,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
李青辞没有回答。
玄鳞又继续说了下去,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哪怕是条最低等的小水蛇也好,我可以一直给你喂血,你总会长大的,会长得很长,到时候缠起来会很舒服。”
玄鳞语气里的向往,李青辞听出来了,他敛着眼皮,没有说话。
玄鳞缓缓道:“最好是条母——”
话语顿住了,玄鳞将李青辞翻过来,在他身下摸了摸,低喃道:“算了,公的也行,人……也凑合。”
李青辞僵住了。
他没听见玄鳞在说什么,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腿间,怔愣着没反应过来,须臾,他脸颊猛地一下烧了起来。
他一把推开玄鳞,羞恼道:“你怎么老这样!”
玄鳞不明所以,诧异道:“我哪样了?”
李青辞翻身趴着,心里委屈又难堪:“你不要碰我那里。”
玄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以为然道:“至于吗,就算我碰两下又怎么了,我不能碰你吗!”
“不能,人不能这样。”李青辞声音发闷。
玄鳞挑了挑眉:“我又不是人。”
“再说了,又没碰疼你,也不会掉块肉,事儿真多!”
李青辞不理他,趴着一声不吭。
这时,玄鳞揪住他的耳垂揉捏,还笑得促狭:“耳朵这么红,摸着又热,你是又害羞了吗?还是……”
玄鳞故意停顿一下。
李青辞僵着身子,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瞬。
玄鳞低下头,嘴巴贴在他耳边,调笑道:“还是又思春了?”
轰的一下,李青辞的理智随着这句话被炸得七零八落,懵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