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40)
虽然李青辞一个字也没说,但是玄鳞看出他的眼睛在说什么。
“我不是龙。”玄鳞出言打破他的猜想。
“哦。”李青辞听完,眼睛还是很亮,笑着说,“我觉得你比龙更好,你是世上最好的。”
玄鳞撩着眼皮看他,开口夸他:“不错,拍马屁有长进。”
终于不是那两句车轱辘话了。
“你喜欢听吗?”李青辞笑着问,“我可以多想些话夸你。”
玄鳞嗤了一声:“你夸的话很值钱吗,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只能让我听一耳朵茧子。”
“……”李青辞收起脸上的笑意,在他胸前拍了一巴掌,悻悻道,“玄鳞,你有时候讲话真的很难听。”
玄鳞低笑两声,神色舒畅。
“你现在有点讨厌,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李青辞耷拉着脸,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走,一边用训斥的口吻说话,“我去洗漱,你留在这里好好反思反思自己。”
“李青辞!你是不是皮痒了欠收拾!”玄鳞的声音听起来掺一分真火气。
李青辞立刻快步走出去,刷地一下合上门。
今天退烧时出了点汗,身上腻腻的,李青辞兑了点热水擦身子。
浴房的门窗封得还算严实,但是大冬天的光着身子擦洗,很难不觉得冷。
头发被打湿一片,见今天热水备得多,李青辞索性洗了个头。
一边搓头发,他一边想着洞里那个泡澡的小水池。
越想越觉得玄鳞好。
等洗完头,李青辞冻得直发抖,他随便搓了两下头发,就一路小跑回到屋里,直奔火炉。
他克制着不让牙齿颤出声,蹲在火炉前取暖。
“小崽子,滚过来。”玄鳞喊他。
李青辞咬了咬发抖的牙,平复语气,回道:“叫我干嘛呀?”
“把头发给你弄干。”
“不用。”李青辞拒绝,坐着没动,“我在火炉前坐一会儿就干了。”
“行。”玄鳞没再言语。
烤了大概有两刻钟,李青辞手脚都暖和起来,头发也差不多快干了。
他又在火炉前坐了一会儿,傍晚刘正兴送来的一筐木炭就堆在外间墙角,李青辞过去拿了几块扔在火炉里,估摸着能坚持到天亮。
他净了净手,梳好头发,朝床边走过去。
玄鳞斜躺在床上,一条腿横了大半张床。
李青辞拍他:“你收收腿,我也要在床上睡的。”
玄鳞闭着眼不动。
李青辞深吸了口气,决定不管他,叠好那个毯子搁在枕头边,抱着自己的被子抖了抖,两边对叠,尾部压实。
散下帷帐,李青辞从床头钻进被窝,贴着床边躺下睡了。
睡了一会儿,李青辞实在受不了了,曲起腿去蹬玄鳞:“你把腿收回去,又凉又硌还灌风,影响我暖被窝。”
玄鳞压住他不安分的腿:“不是你让我跟你一块睡吗,真跟你一块睡了你又不乐意,李青辞,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这不能怪我。”李青辞伸出一只手推他,“是你故意折腾我,你之前不是这样睡的。”
他们俩睡在地洞时,他身上裹着毯子,玄鳞什么都不盖。
俩人各睡各的,彼此都不挨着。
玄鳞哦了一声,悠悠道:“因为我现在比较讨厌,我就要这样睡。”
李青辞闻言一哽,不由得想,玄鳞怎么这么小气,还记着刚才那茬。
他裹着被子朝玄鳞蠕动过去,软下声音道:“玄鳞,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你原谅我吧。”
玄鳞压着他的腿不动,冷声道:“现在知道认错了,晚了!”
“不晚不晚。”李青辞讨好地笑了笑。
床上比较昏暗,视线不怎么清晰,再加上玄鳞又一身黑,他瞅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玄鳞的胳膊在哪。
狠了狠心,李青辞掀开身上的被子,凑过去压住玄鳞的胳膊,商量道:“这样行吧,你把腿收回去,用胳膊硌我。”
玄鳞偏头去看枕在他手臂上的脑袋,嘲讽道:“你想得挺美啊,算盘打得不错吧!”
李青辞摇摇头,一脸认真道:“我不会打算盘,只会心算。”
“……”玄鳞冷声道,“滚,少给我贫嘴,脑袋挪开!”
李青辞躺着不动,讨价还价:“你先挪腿。”
“李青辞,你真是能耐了,现在都敢威胁我了!”玄鳞翻过身,伸出另一只手去掐他的脸,“想挨打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嗯……信信。”李青辞语气敷衍。
玄鳞真怒了,他撤回腿,厉声喊了一句:“李青辞!”
糟了,过火了,真生气了。
“我今儿非得给你个教训!你唔——”
李青辞一把捂住他的嘴,手脚并用地缠上去,非常诚恳地认错,语气可以说是谄媚:“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竟然敢捂他的嘴,玄鳞气得要死,他一把扯下李青辞的手臂,怒道:“好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无法——”
“玄鳞,好玄鳞,我错了,别生气。”李青辞用脑袋撞他的下巴,阻拦他开口说话。
玄鳞被李青辞这死皮赖脸的举动,弄得心里蹭蹭直冒火。
正当他要发作时,忽地,他脸侧一热,贴上来的东西温软、滑腻。
李青辞凑上去跟他脸贴脸,嘴巴挨着他耳朵轻声说话:“玄鳞,我真知道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玄鳞没吭声。
好半晌,他轻斥一句:“这么会撒娇卖乖,早干嘛去了,下次别惹我生气。”
“知道啦知道啦!”李青辞又蹭了蹭他的脸,小声道,“我们睡觉吧,我都困了。”
“安分点。”玄鳞推开他的脑袋,用被子裹好人,往外一扔,“老老实实睡觉,不许再说话。”
“好,知道了。”李青辞调整好姿势,闭上眼缓缓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
李青辞迷迷瞪瞪醒过来,撩开帷帐往外看,发现炭火快熄了。
他恋恋不舍地在被窝里磨蹭,片刻后,他趁着余温,猛地翻身坐起,一鼓作气套上衣服,穿鞋下床。
身后响起玄鳞慵懒的问询:“干什么去?”
“吃饭,再扫扫门口的雪。”李青辞转过身,面朝他说话。
玄鳞皱眉:“扫什么雪,我挥挥手就没了。”、
“不用,我顺便活动活动。”李青辞抖着帷帐,轻声道,“你继续睡吧。”
见玄鳞没再言语,他摆弄好腰间的系带就往外走。
先加了几块炭火,然后出门洗漱。
他吃完饭,喝完药,拿着把铲子清扫门口的积雪。
扫到小树苗那儿,不免担忧,不知道还活没活着,李青辞蹲下仔细查看。
好半晌,无果。
毕竟一条光秃秃的细杆子,也很难看出什么来。
扫了大半个时辰,身上热烘烘的,李青辞怕出汗再受风寒,就放下铲子回到屋里。
先喝了杯热茶,随即走到床前趴着,见玄鳞单手枕在脑后,躺得笔直,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衣服。
宽袍换成了窄袖,样式很简单,看起来像是寝衣。
李青辞好奇发问:“你怎么换衣服了?”
玄鳞从鼻尖哼出一声:“还不是床小,你睡觉又不老实,袖子被你压住,抽都抽不出来。”
李青辞努嘴,哦了一声。
他上手摸了摸玄鳞腰间的衣裳,只有一层,极其轻薄。
李青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虽然知道玄鳞是妖,但是大冬天穿成这样真的不会冷吗。
想了想,李请辞拎起自己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拿走。”玄鳞闭着眼道。
李青辞手上一顿,继续盖在他身上,小声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冷,但是我看着冷,这种感觉就像是……是看见一颗青杏,嘴里就会不受控制地冒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