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24)
玄鳞喝了口茶,压下嘴里的甜味儿,见他捂着肚子,一副吃撑的样子,便开口道:“那就别吃了,走。”
李青辞舍不得:“可是,这还剩好多,感觉好可惜。”
玄鳞啧了一声,站起来抬了抬手,顿时,桌上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只剩干干净净的盘子。
李青辞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惊愕道:“去哪了?”
“收起来了,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明天你继续吃。”玄鳞朝他招手,“走了。”
李青辞内心惊讶不减,他还是第一次见玄鳞当着他的面使用法术。
真的好神奇啊!
他走到玄鳞近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凑到他腰间摸了摸。
很平坦。
不像是能装下这么多东西的地方。
又绕到玄鳞身后,在他后背摸索,正摸着,他突然被拎起来了。
“俩脏爪子,瞎摸什么!”玄鳞将他拎到身前,看着他皱眉。
他晃悠两下悬空的腿,提起嘴角笑着:“我想看看你藏哪了。”
“收起你的好奇心,少打听!”玄鳞把他放下了。
他哦了一声,摸着自己鼓胀的肚子,跟在玄鳞身边下楼。
来到楼下柜台,他将找回来的碎银子塞进衣衫的内袋里。
俩人朝外走。
李青辞不知道去哪,玄鳞没有想去的。
但俩人很神奇地一直往前走,漫无目的地闲逛。
李青辞喘着气,扯了扯玄鳞的袖子,玄鳞放慢了步调。
直到太阳偏西,空气中泛着凉意。
李青辞快走一步,伸手抱住玄鳞的手臂,将身体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有气无力道:“不走了,好累,我想坐下歇会。”
此时,刚好走到河边,俩人坐在离河水不远的石阶上。
李青辞单手撑住脸,看着潺潺流动的河水,没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双手环抱着腿,脑袋搭在膝盖上,露出来的小半张脸朝着男人。
玄鳞侧目扫了他一眼,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河水被夕阳染红,然后渐渐黯淡,最后映出两岸的灯火。
此时,晚风拂过。
李青辞被脸上的搔痒弄醒了,他捋起颊边的头发,痛苦地嘶了一声。
脖子好疼!胳膊好疼!他慢慢活动手脚。
“啊!”忍不住又痛呼出声。
腿疼!屁股疼!全身都疼!
“你呲牙咧嘴干什么呢!”玄鳞睁眼看他。
李青辞一手揉脖子,一手揉屁股,叹气道:“坐太久了,身上不舒服。”
玄鳞理解不了,觉得人真娇气。
“走,送你回家。”他站起来,朝李青辞招手。
李青辞点头:“好。”
俩人朝城外走去,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无星无月,好在,城中的主路上交错亮着灯火。
等出了城门,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分不清哪是路,哪是田地。
李青辞立刻凑到玄鳞身边,紧紧攥着他的袖子,期待地问:“玄鳞,你应该能看清路吧?”
玄鳞懒懒地哼了一声,俯身把人抱起来。
这次玄鳞没让李青辞闭眼,李青辞睁大眼睛想看看,结果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就知道速度很快,风很大,吹得他脸都僵了。
等到了家门口,李青辞踩在地上差点没站稳,他哆嗦着去搓自己冰凉的脸。
“你抖什么?”玄鳞扯着他的胳膊把人扶稳。
“冷……冷的……哈啾…哈啾……”李青辞连打了两个喷嚏,泪花都出来了。
玄鳞低头去摸他的脸。
冰凉。
不由得啧了一声,这人也太娇嫩了些,吹两下风就冷成这样。
他抬手抵在李青辞后背。
大掌甫一贴在背上,李青辞顿时感觉暖和起来,玄鳞的手就像是暖炉一样,把他全身都烘热了,但是又没有火焰炙烤的感觉,而是像是泡在温水里一样。
他背过去摸玄鳞的手,却发现散发热意的手竟然是温凉的。
好神奇啊!
他仰头看着玄鳞:“哇,你好厉害啊!我现在感觉好暖和,一点都不冷了。”
“行了,进去吧。”玄鳞撤回手。
李青辞抓住他的手不放,拉着他往大门口走:“你进来,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玄鳞皱起眉头,顿了顿,还是抬脚踏进了大门。
第19章
李青辞拉着玄鳞,兴冲冲地往自己院子里去,脚步很急切,一边走还一边催促:“玄鳞,你走快点。”
玄鳞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
房门口亮着几盏灯笼,隐约能照亮院子。
“你看!”李青辞拉着玄鳞走到东南角,指着地上的小树苗,开心道,“这是你给我的果子,我挑了一个最大的果核埋在这里,结果它真的发芽了,现在比我的胳膊还长。”
玄鳞闻言,低头扫过去,看见一个细杆子顶着两三片稀稀拉拉的小叶子,实在不明白李青辞开心的地方在哪。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
李青辞抬头看他,期待问道:“这个要多久能长大结果啊?”
玄鳞拧眉回想,这棵树长在深涧边上,他有次路过那里,觉得地方不错,便留在那睡了一觉。
睡之前,那棵树还没他腰高,也就手指头粗细,睡醒后,这个树已经长得比李青辞还粗了,枝头结满了果子,也就他睡一觉的功夫。
“很快,用不了多久。”玄鳞这样回他。
李青辞听完很开心,那岂不是他很快就能有果子吃了。
“等结果了,你记得过来吃。”
玄鳞哼笑道:“你自己吃吧,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青辞斜眼看他,不赞同道:“玄鳞,你这样说话有点难听。”
“闭嘴。”玄鳞抬手在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李青辞垂下眼睛,哦了一声。
他转身朝着自己房门走去,另一只手攥着玄鳞的袖子,对他道:“你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玄鳞看着自己被抓皱的袖子,不禁问道:“李青辞,你是蛇吗?”
“啊?不是。”李青辞扭头看他,“我是人。”
玄鳞抽出袖子,冷笑一声:“这么会顺杆往上爬,做人可惜了。”
李青辞这才听出来玄鳞是在挖苦他,他抿抿嘴,没吭声。
玄鳞走上前睨他一眼,然后越过他,抬脚跨进房里。
李青辞缀在后面,低头笑了笑,俯身点亮灯火。
玄鳞径直走向里间,随意扫了一眼,皱眉道:“你就住在这巴掌大点的地方?”
李青辞闻言一愣,他觉得这房子很大啊,比他在京城住的屋子都大。
京城寸土寸金,当时他爹官位不高,俸禄微薄,是他外祖家出的钱,才在京城买了一座二进的院子。
眼下他住的这个院子是祖宅,虽然也是二进的院子,但是他爹花了一番心思修缮,建得比一般房屋宽阔许多。
上面没有长辈,所以他住的正房,就他一个人住,觉得挺大的。
想了想,他走到玄鳞身前,抬起右手,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看,比巴掌要大很多很多。”
“……”玄鳞深吸一口气,耐着火气道,“你是不是欠收拾!”
李青辞立刻缩手,朝他笑了笑,将他拉到书桌前,讨好道:“你坐,我给你倒水。”
“不喝!”玄鳞冷哼一声。
“哦,好吧,不过我有点渴了。”李青辞走过去倒水喝,水放了一天,很凉,咽下去的时候,凉意一路蔓延到胃里。
喝了半杯,稍微不那么渴了,他便放下杯子。
玄鳞掏出李青辞今日借的书扔在桌上,还有他没吃完的炒货、从戏园子里装走的点心和瓜果,鸡零狗碎的。
李青辞一回头,就见书桌上摆了一堆东西,他赶紧走过去收拾。
突然,屋里响起“砰”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