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蛟(58)
结果四五次下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李青辞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没什么痕迹。
她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长开的李青辞,陈静婉没忍住,开口发问:“青辞,那个男人是打算一直住在你那儿吗?”
李青辞点头,弯眼浅笑:“他说是。”
陈静婉见他那样,也歇了心思,没再问旁的。
算了,只要日子过得好就行,不拘什么男女。
此时,屋外韩水谚喊叫:“青辞,过来端饭!”
“好,来了!”李青辞起身过去。
自从陈静婉怀孕,韩水谚做饭的手艺提高了一大截,李青辞喝了一大碗热鱼汤,又待在烧着火炉的屋里,他身上都冒汗了。
吃完饭,三人说了会儿闲话,李青辞和韩水谚端着碗筷往厨房走。
一出门,鼻尖一凉,仰头看去,空中落下细小的雪花。
韩水谚放好碗筷,赶紧推着李青辞往外走,忙道:“我去套车送你,别等雪下大了。”
“不用。”李青辞抬脚朝外走,“离得不远,我一会儿就走回家了,你留家里陪陈静婉吧。”
不等韩水谚再劝,李青辞快步跑了出去。
“走这么快,我给你拿把伞!”韩水谚在身后呼喊。
李青辞冲他摆手:“不用,小雪,我走了。”
趁着雪刚开始下,李青辞想着赶紧小跑回去,但是刚吃饱,有些跑不起来。
他叹了口气,早不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李青辞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走,结果越走雪越大,等回到家里,脑袋落了满头白雪。
他一进屋,身体直打摆子,牙齿咯咯作响。
下这么大的雪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刮风!
李青辞坐在火炉前,耷拉着脸生闷气。
屋内响起一声懒洋洋的语调,玄鳞招手:“回来了,过来我抱抱。”
李青辞快速搓着冰凉的双手,又搓了两下冻僵的脸,拒绝道:“等一会儿,我喝口茶。”
玄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李青辞站起来,围着火炉走动,捧着热水小口啜饮,想让自己赶紧热起来,怕玄鳞等着急了。
也不知道玄鳞最近是怎么了,总感觉他火气很大,时常一脸阴沉,眉眼间透着烦躁。
李青辞想了想,没想通。
应该不是缺水,入冬前玄鳞刚泡过水,说是找到了一条清澈的大江,言语间透着惬意的样子。
“你那一口水还没喝完吗!”玄鳞不耐烦地催促,“磨磨唧唧,一条小溪也喝干了!”
“来了来了。”李青辞赶紧出声应承。
他摸了摸已经发暖的手,脱下外袍钻进被窝里。
一躺下,玄鳞就紧紧缠抱住他,李青辞察觉不对:“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他伸腿在被窝里寻摸,没发现汤婆子。
玄鳞声音很低,透着不悦:“那玩意儿不结实,我就随便踢了一脚,咔嚓一下全碎了,弄得床上都是水,我给扔了。”
“六个全碎了?”李青辞不可置信道,“你扔哪了?”
玄鳞语气不耐:“随手丢的,谁知道是哪!”
“……行吧。”
李青辞无奈叹气,碰了碰玄鳞的腿:“还好踢的不是我,不然我就成瘸子了。”
这时,玄鳞低低笑了一声,在他腰间捏了捏:“放心吧,不踢你,把你踢出好歹我抱谁去。”
李青辞往被子下缩了缩,觉得有点困:“玄鳞,我困了,想睡觉。”
“行,睡吧。”玄鳞揉了揉他的脑袋。
李青辞闭着眼睡了,但是睡得不踏实。
昏昏沉沉的,感觉身上忽冷忽热,有点上不来气。
越来越难受,李青辞勉强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可能是得了风寒,便想起床喝点热水缓解。
结果他根本动不了,手脚使不上一点力气,视线也不怎么清晰,就脑子里还有点意识。
李青辞努动嘴唇,想叫玄鳞,可是他张不开嘴,在心里喊了很多遍,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症状越来越严重,李青辞感觉自己又要睡昏过去,便攒足力气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尖,疼痛迫使他清醒不少。
玄鳞忽然皱起眉头,鼻翼翕动,他睁开眼看向身侧。
一缕淡淡的血腥味从李青辞嘴边逸散。
此时,李青辞面色潮红,额角沁出一层冷汗,身体小幅度地颤栗。
玄鳞立刻坐起来,把他搂进怀里:“李青辞!你又怎么了?嘴里怎么会有血?”
李青辞听见声音,艰难地启开嘴唇,声音几不可闻:“……风……风寒,要喝……喝药。”
玄鳞凑到他嘴边,凝神细听,结果断断续续的什么也没听清,玄鳞满心烦躁,吼道:“李青辞!你大点声!我听不清!”
李青辞眼皮颤颤,嘴唇轻微抖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玄鳞摸着他潮热的脸,语气急躁道:“是又病了吗?是上次那个风寒吗?”
李青辞用力眨了下眼睛。
玄鳞见状,神色缓和不少,掐着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嘴,发现嘴里只有很少的血迹,便搂着他用被子裹好,带着人去城里看大夫。
这次,玄鳞熟练不少,抱着人直奔医馆,推门而入,朝宋仁良快速道:“李青辞又生病了,你过来看看他。”
宋仁良立刻放下手里的药材,走过去把脉。
片刻后,他把李青辞的手臂塞回被子里:“没什么大事,才起的烧,下午落了大雪,估计吹了冷风受了寒,喝剂汤药就能退烧了。”
宋仁良走过去配药。
玄鳞听完,看向门外,才发现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这时,李青辞难受地呻吟一声,眉心深深蹙着。
玄鳞收回视线,轻轻摸他的脸,低声道:“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就能喝药了。”
李青辞微微瘪嘴,轻哼两声。
在焦急的等待中,药终于熬好了。
宋仁良捏着勺子轻轻搅动,让药赶紧凉下来。
玄鳞不耐烦了,一把端起滚烫的药碗,再赶走宋仁良。
他催动法术,将药汤捻成极细的水流,缓缓送进李青辞嘴里。
不一会儿,一碗药见了底,李青辞一下都没有呛到。
玄鳞的手一直落在他脸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
李青辞的神色安宁下来,体温恢复正常,额头也不再沁出新的水珠。
宋仁良又被玄鳞叫过来把脉:“青辞现在身子骨不错,只要不再受寒就没什么事了,我给他开两剂汤药备着,入夜后他没有起烧,就不用喝药了。”
玄鳞接过药,摸出一颗金珠扔在桌上。
宋仁良走到柜台找散碎银子,等他再抬头,发现屋里已经没了人影,出门去看,大街上空无一人。
宋仁良捏着金珠,兀自笑了一声。
等回到房里,玄鳞将人搁在床上。
这时,李青辞也恢复了点力气,嘴里一股浓重的苦味儿,他撑着手臂坐起来,想下床喝点水。
玄鳞突然吼了一句:“又去干嘛!”
冷不丁的,李青辞被吓了一跳,不受控地抖了一下,又瘫软着倒下了。
他不明白玄鳞为什么生气,抿着嘴没有吭声。
玄鳞冷脸看着他:“说话!”
李青辞低低回答:“我嘴里苦,想喝水。”
玄鳞抬了抬手,一杯水被引到他脸前,李青辞撑着手臂慢慢坐起来,拿着茶杯小口喝水。
水喝完后,李青辞拿着茶杯,低头坐着。
四下一片沉默。
玄鳞眉心紧缩,似乎忍无可忍,他一把抢过李青辞手里的杯子,把人摁倒。
“你就不能老实会儿!非要瞎折腾!”玄鳞语气极为烦躁,指着他怒声呵斥,“你要是好好待在屋子里会生病吗!”
李青辞垂着眼皮,默不作声。
“能把自己的嘴咬出血!李青辞!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李青辞急促地眨了眨眼睛,刚退烧,身上还是有些难受,这种不适让他生出一股委屈,他慢慢扯过被子蒙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