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炮灰和主角师兄解蛊后(141)
那道声音依然阴魂不散:“傅蕖,齐什么玉……章以……弓?还有这个,邱今……他们是谁?”
他们是谁?
在万刺之痛下,他终于看清了一小片字:
【倾月宗掌门谢怀卿,大乘期,秉性温和,主多情剑道,座下共有弟子七人……】
【昭玄一百七十五年,死四人。】
戛然而止。
一股战栗之感席卷全身,万千针尖刺穿之痛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一片空白,倾倒天地的眩晕过后,陈慕律猛地坐起身,被梦境的汹涌波涛逐回了现实。
启明才升,天色尚暗,没吃药收拢双翅,从笼子里跑了出来,安安静静地睡在了陈慕律的枕边。
陈慕律吐出一口浊气,伸手轻轻抚摸着白灵鹦鹉的羽毛,温热的触感将他重新有了几分脱离梦境的实感,也让他再一次发现了自己忽视的细节。
白灵鹦鹉可预知灾祸,近几日的重复梦境和之前几次完全不同,很有可能是因为他自登上飞舟后,每晚都和没吃药同屋而眠。
而且按照剧情,白灵鹦鹉现在应该已经是孟长赢的宠物了。所以这个预知梦本应该由孟长赢来做,只是阴差阳错,落到了他的头上。
陈慕律叹了口气,轻轻碰了碰没吃药的头,小鹦鹉睡得迷糊,眼睛都没睁开便顺着他的手指蹭了又蹭。
好吃好喝养了三年,现在他也快要离开了,是时候把这傻鹦鹉也安顿好。
他打定了主意,又开始琢磨起了那个逻辑跳跃的梦来。凡尘谷态度古怪,尚不知底细,但周仲羽和崇云门明显已经和他们站在了对立面,那么昨夜的见面显然不是意外。
最要命的是,周仲羽体内有蛊虫。
【不是普通的蛊虫,他体内的蛊虫比当年鸡鸣村村民身上的毒蛊还要复杂很多,倒是……和孟长赢体内的雌蛊格外相似。】
昨夜,系统虽然吞吞吐吐,用词保守,但结合周仲羽口中那一句语焉不详的“天生一对”,那恰恰证明了一点——周仲羽体内的蛊虫和雌蛊很像,甚至有可能是另外一枚雌蛊。正如孟长赢需要炼化凰灵玉,周仲羽也需要凰灵玉来压制蛊毒。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两枚一模一样的蛊虫呢?
在他思索的时候,系统也上了线。电子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波澜:【因为他体内的蛊虫是残次品。】
因为是残次品,所以毒性比同心蛊弱很多,即使不解毒也不会要了周仲羽的命。
只是周仲羽会在一次次毒发中变得虚弱无比,会性命垂危但又能苟延残喘……会很痛苦,会生不如死。
陈慕律一默:“那孟长赢的蛊毒怎么办?”
系统回:【破境化神后,他的身躯会重塑,蛊虫自然也会消亡。】
“好。”陈慕律扯了扯嘴角。
他真是糊涂了,只看到孟长赢的狼狈样子就差点忘了那是他破境之劫的一环。
系统幽幽提醒道:【宿主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吧,你想选择什么样的死法?】
“……?”
陈慕律瞪大眼:“死遁方式也可以自选吗?”
【可以,推荐优先选择能保留大部分遗体的死法,如果选择爆体而亡这类碎成渣渣的方式就不太好。】
“呃,不太体面?”
【……主要是拼起来比较麻烦,会增加系统工作量。如果碎得太彻底,会自动从宿主的存活时间余额里扣额外的遗体复原服务费。】
陈慕律讪讪一笑,他暂时还不想讨论自己的身后事。好在系统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系统,你们后台有傅蕖的资料吗?”
机械电子音顿了顿:【程序更新了不一定还存着数据,但有一个地方一定有。】
“哪里?”
光屏一闪,后台的储物格上忽然空出了一格,一本泛黄的书册自半空中哗哗落下,正好掉在陈慕律的腿上。
系统声音冷冰冰的,语调里全是恨铁不成钢:【我不在的时候让你不好好读书。】
陈慕律定眼一看,只见那封面上几个熟悉的簪花小楷:《倾月宗人物关系简介》。
他屏住呼吸,试探地伸手拿起那一册书,熟悉的触感,沙沙作响的书页,一切都指向了相同的方向。
这一次,陈慕律一页都没有跳过,从头开始一行一行细看,孙玢承,贺兰蓠,师子昌,翟怀仁,方见缘……
孙玢承的名字已经黯淡了许久,最后一行写得是“死于奉宿十八年”。贺兰蓠的简介已经改成了学宫祭酒,师子昌、翟怀仁被流放雪城矿狱。
而方见缘的名字暗着,流放的下一行是“刺杀华京少主不成,死于奉宿二十二年”。
他死了,或许是在陈慕律被关在华京京都的那半个月里,又或许久是陈慕律去雪城的那一夜。
陈慕律一页一页往下翻着,熟悉的名字一个一个在指尖翻转切换。他一目十行,草草浏览着上面的文字,虽然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但他并没有停下,反而越翻越快。
《倾月宗人物关系简介》不是空白的废纸,而是随着流逝的时间和他对角色的认知不断更新的客观记录。
原本空白突兀的断章后,预设的命运早已显现,可他才刚刚迟钝地找到了蛛丝马迹。
翻到麻木时,他又一次翻到了梦中那段模糊不清的文字。
【倾月宗掌门谢怀卿,大乘期,秉性温和,主多情剑道,座下共有弟子七人……】
【昭玄一百七十五年,死四人。】
【弟子傅蕖,战死崇天城。】
【弟子齐悬玉…… 】
【弟子章以弦…… 】
【弟子邱今…… 】
【奉宿二十二年,死一人。】
指尖机械地蜷了一下,没有翻起下一页。陈慕律的视线穿过那一排陌生的名字,在“奉宿二十二年”停顿了好一会儿。
【弟子陈慕律身殒魂虚。】
【弟子孟长赢跃升化神。】
-
天边的红日尚未升起,漫天星辰黯淡。
慧慈慢慢走到后舱时,孟长赢低头看着地面上的一片雪色,若有所思。
“孟施主莫不是在这儿站了一夜?”慧慈瞥了眼他沾湿的衣袖,戏谑开口。
以孟长赢如今的修为,他可以自由控制周围数百里内的水汽,可他偏偏没有管那一袖的露水。
“和预想中一样,崇云门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孟长赢答非所问,随意挥了挥袖子,水汽隔空凝聚为一层薄薄的冰,又在顷刻间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雪渣。
慧慈被他溅了一脸,见好就收。
“是周余泽动了?还是那个叫周叁的护卫?”
“都不是,”孟长赢语气平淡,毫无起伏,“是周仲羽。”
慧慈唰的一下抬头:“细说。”
“没什么。”孟长赢忽然移开目光,“一点小事而已。”
慧慈皱起眉,他觉得孟长赢今天格外不对。
孟长赢抬手揉了揉眉心,自己都觉得这一晚上过得分外很可笑。居然就因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在外面站着看了一晚上的雪地。
周仲羽体内有雌蛊。
周仲羽装疯卖傻,靠近陈慕律。
周仲羽还喊陈慕律师姐。
从见到周仲羽的第一眼开始,孟长赢就知道周仲羽的不同。同性相斥,蛊虫在他体内躁动肆虐,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企图掌控他的理智,接管他的身体,将对面那个病殃殃的“雌蛊”撕碎毁灭。
但孟长赢从来没有理会过。
他的修为、心境使他始终凌驾于同辈甚至是某些长老之上,他可以永远压制着那枚躁动的蛊虫,不受那枚低劣雌蛊的影响。
可是看到周仲羽妄图攀附陈慕律的时候,那些岿然不动的平静淡漠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等孟长赢反应过来时,掌中的冰刃已经凝成形,他对周仲羽产生了杀意。
这很不对劲,但周仲羽确实该死。
“孟施主……孟长赢?你还好吗?”慧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孟长赢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