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炮灰和主角师兄解蛊后(104)
威压之下,元婴中期的修为形同虚设,翟长老又被捆得不能动弹,只能挣扎着冲沈青云大喊:“沈青云你这是欺师灭祖!你!你这般疯子行径,必为仙域正道所不容!”
一旁的律乘雪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眉宇间的疑惑不似作假:“你到底有何脸面说出这种废话?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人物吧?”
旁观了好一会儿的孟长赢也忽然开口:“罪人尚能苟活于世, 为何我们不能替那些真正的忠义之人报仇雪恨?难不成你们以为在座的使者也像你们这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吗?”
慧慈垂眸,手中佛珠轻捻:“阿弥陀佛,因果轮回皆有命数, 罪孽当偿。在下唯从天之决断。”
“是你们狼狈为奸!要治倾月宗于死地——唔!”
沈青云轻飘飘瞥了眼被下了禁言咒的方长老:“吵死了, 带下去。”
墨色翻涌, 天光未明, 劫雷阵阵敲在试炼台上,轰鸣的云潮像是陷入了永恒。
第七十道,第七十一道,第七十二道……
台上人声俱静, 唯余雷电,所有人都在等。
直到最后一层防护结界破开了一道小口,半透明的金光罩也被着万钧闪电砍出了缝隙,几乎是一刹那,结界的表面迅速龟裂,碎成了一地的光斑。
陈慕律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双眸紧闭,面若金纸,唯有眉心那一点红痣似血灼灼。
“不好!”
孟长赢瞳孔一缩,下意识便乘剑向试炼台的另外一段奔去。
下一道劫雷已经于那翻涌不息的云端凝成,如天外一剑即将刺下!
濯风狂鸣一声,律乘雪人已踏至了试炼台之外,竟是直接将手中玉扇掷向了劫雷。
玉骨连着扇面在空中烧起一阵熊熊烈火,赤红火光吞噬那道惨白的劫雷闪电,像是要与他在这空中燃烧殆尽。
何衔枝猛地上前两步:“公子小心!”
下一瞬,又一道雷森然落下,却是冲着律乘雪迎头劈来,将他向上的路完全斩断。
律乘雪狼狈地落在台下,抬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这一下天雷,竟然把他体内大半的灵力给削没了。
“阿弥陀佛。”慧慈双手合十,低低号了一声佛语,罪过,罪过。
这是天道的警示,他人不可干预因果。
“孟长赢他干嘛呢?我眼花了?”路屏山看着那道在半空中逆着狂风御剑的身影,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怎么往劫云底下钻呢?”
贺兰蕴还缩在角落里哭丧着脸:“这谁知道呢,孟师兄这也太负责了吧,师妹渡劫居然帮忙帮到这份上?”
“去他爹的负责,他这分明是犯了病没吃药。”路屏山几乎快要晕过去了,孟长赢这人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怎么这么能找死?
眼看着又一道雷在天边凝成了形,路屏山咬牙道:“不行,我得去看看。你拿好法宝千万别出来!”
“诶!路师兄你别——”
伤雀清鸣亮起,路屏山踏剑如流星,俯身追去。
外围的剑风刮得真猛,少年被堵在外侧,没多久便被人拽住了小臂。
“孟长赢你到底干什么?想挨劈吗?!”路屏山气喘吁吁地拉着他就要往外逃,“快走啊!你小子把自己当什么铜墙铁臂了?你才多少修为?律乘雪个化神期都遭不住,你个金丹期在这里逞英雄?”
少年回眸,眼中没有焦急,唯有一点叫人看不清的波澜:“该走的是你。”
路屏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语速飞快:“你听我说这陈慕律这雷劫有蹊跷,你也是渡过劫的人了也应该看出来了,况且这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随意插手便是忤逆上天,你难道真想就这么去送死吗?!”
他太急切了,眼中全是惊惧之色,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试图唤醒这位执迷不悟的友人:“这是陈慕律的劫!你难道要沾染他的因果吗?”
可是孟长赢只是讳莫如深地望了他一眼。
少年面上笑意极淡,似是嘲讽,又像悲哀。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灵力一动将路屏山收缚在缚灵索中,一掌将他送离了雷劫中心。
“孟长赢!”
浓浓的雷云几乎将整个试炼台都包围住了,冰蓝色的剑光被乌云吞噬,少年的身影在顷刻间便被躁动的云层淹没。
沈青云闭上眼,头顶的溯雨剑一动:“肃静!继续等。”
没事的……她攥紧了拳,一定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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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场很长的梦。
【叮咚——当前雷劫进度:90%】
【警告!警告!检测到无关人员闯入!警告!警告!正在排查中……目标人物已识别认定。】
混沌之中,系统的机械电子音不停地呼喊着,尖锐到刺穿耳膜,在眩晕与光怪陆离之外,几乎要将这层遮蔽双目的虚伪美梦撕扯剥离。
这……是在哪里……
【闯入人物:孟长赢(已认定)】
【人物身份:主角(已认定)】
孟……孟长……赢……
他呼吸乱了乱,像是美梦被惊扰。
孟长赢是谁……我又是谁……我到底在哪里……
“……陈慕律,醒醒!陈慕律……”
对,我是陈慕律。
我是陈慕律,华京仙境的少主,倾月宗掌门的关门弟子……不对……我是陈慕律,是……
撑起沉重的眼皮,长睫在风里颤着,透过一片迷蒙的灰,他率先恢复的不是视物之能,而是痛觉。
恍惚之间,心口处猛地一抽,疼痛如潮水般散开,几乎要将悲怆恐惧的情感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寸。他疼得面色惨白,原来……同心蛊还有这种威力吗?
“陈慕律!你怎么样了?”
熟悉的呼喊声盖过了系统的警告,眼前的视野终于清晰,他疼得落下一串泪珠,却在那水光中,瞧见了一道灼目的红。
陈慕律战栗着仰头,顺着那道红线一路找去,看到曾经绕在小指上的红线竟从孟长赢的右心长了出来,蜿蜒盘旋,没入了他左胸的心脏。
原来那不是同心蛊,是在危难之际能替对方分担伤害的情契。
孟长赢替他分担劫雷,他替孟长赢受了这几近剜心的蛊毒忧怖之痛。
“你……”陈慕律轻轻启唇,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是什么意思?”
孟长赢垂眸:“别误会,只是权宜之计,你的雷劫很奇怪,旁人最多只有四十多道,可你如今已经劈到第……”
陈慕律抿了抿唇,打断了他:“你为什么要来?不怕死吗?”
“……我渡过很多劫,也死过很多次。”停顿了好一会儿,孟长赢才再次开口,“你怕吗,陈慕律?”
陈慕律默了默,答非所问:“我会一直活下去。”
“那就凝神静气,我帮你调息。”少年声音压得极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清醒吗?”
陈慕律闭上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雷云滚滚而下,电闪雷鸣亮如白昼,一道强过一道的劫雷劈入云堆,在试炼台上划开深深的沟壑,可云堆中间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第八十一道天雷轰然降临,几乎将试炼台从中间破开,像是划出了一道楚河汉界。而后一场滂沱大雨自天际当头浇下,将这漫天的暗色洗刷一清。
天彻云霁,彩霞遍布,仙鹤齐鸣缭绕于云上,一道重明虚影直冲云霄而去,万顷山川于此刻鼎沸。
丹田里翻涌的灵力平稳充沛,初成的金丹在体内自如运转着。坐在虚影之下少女缓缓睁开眼,是与那天边重明如出一辙的金目重瞳。
三天三夜,一刻钟都没有少。
“成了!”何衔枝激动地望向律乘雪,后者以帕掩面,却挡不住他的笑容,“快!还不快去接应!”
高高吊起的心落到了实处,沈青云松了口气,慢慢松开了手,掌心处已经掐出了一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