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直男,保直吗?(161)
安室透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确实没想到那个琴酒会愿意给别人做这种事,“那也不行!”
“他真的没有强迫你?”安室透再次观察知花裕树的表情确认。有些受害者会在受到侵害后自动对受害经历进行美化,甚至觉得自己是自愿的,以此来减轻内心的痛苦,他担心知花裕树也会这样。
知花裕树被安室透仿佛透视般的目光看得脸颊越来越红。
他小声说:“没有。”意识到今天不说清楚波本不会放过自己,他又说,“是黑先弄得我很舒服,我才愿意用腿帮他的。这个叫礼尚往来,懂礼貌的人都知道。”
这种想法倒很像是知花裕树会有的思路,安室透低声骂了句:“你这个……笨蛋。”
到底没舍得用重词。
但安室透还是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尽管银发少年浑身的皮肤都快烧红了,安室透依然决定继续问下去。
知花裕树明显有着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既然进行到这一步了,他要把问题挖出来,先挖出问题,才能去解决。
“他一开始给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
知花裕树这下沉默了很久。安室透等待着,没有催促。他抓住对方的手,小心避开绷带处捂在手心,一点点将人微凉的手捂热了。
知花裕树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勾起唇角,用欢快的语气说:“嘛,就是太舒服了所以才不想拒绝,还能有什么别的——”
他顿住。
干嘛啊。
那种表情。
有什么好难过的。
安室透用异常轻柔的语气问他:“我能抱抱你吗?”
知花裕树点点头。
安室透抱住了他,修长的手指插入银白色发间,将人按向自己的肩膀。
嗓音轻轻的。
“抱歉,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安室透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他,“是我的错。”
知花裕树嗫喏了下,想抬起脑袋说点什么,又被波本按回去。
“我未经允许擅自调查了你的过去。”安室透觉得如果想要对方坦诚,起码自己也要做到坦诚。反正他干的坏事够多了,让知花裕树再多知道一件也没什么。
知花裕树愣住。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过去?
“我知道那肯定是一段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过往,甚至很多事情只是基于我的猜测。”安室透微微后退些许,看着知花裕树有些懵懵的脸,“但是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花,你曾经经历过吧。”
安室透顿了下,声音放得更轻,“男性间的强迫性性行为。”
“你怎么……”知花裕树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不是他上辈子的事吗?波本怎么猜到的?他也有读心术?
情报人员,恐怖如斯。
知花裕树的表情告诉安室透,猜中了。
第一次,真相尘埃落定,身为侦探的安室透却并没有感到开心,只有深深的无力。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安室透的手又一次安抚性地顺着知花裕树的脊背,“在我面前,不开心的话,不要强颜欢笑。”
“无论你因为什么没有拒绝琴酒,不想说就可以不说,但是不要再把自己当成礼物。”
担心知花裕树难以理解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天生就明白的概念,安室透一顿,转而用对方能理解的表达。
“因为你是无价之宝,没有什么能与你相配。把自己当成礼物送出去的话,花,你可要亏大了。”
知花裕树揪紧了安室透衬衫的后背,布料被抓出褶皱,隐隐露出小麦色的后腰。
无价之宝。波本说他是无价之宝。
真好。
每一个人都好好。
他现在开心到都开始害怕了。
知花裕树将脑袋搁在安室透肩膀上,感觉脑子和心里都乱乱的。
安室透感觉到肩膀处的布料有轻微的濡湿,他轻轻拍着知花裕树的脑袋,等着对方呼吸渐渐稳定,才慢慢松开怀抱。
他不再提那些事情,转而把药箱翻出来,“不舒服的地方还是要处理一下,把红肿揉开了明天才不会疼,这里我不方便帮你,只能你自己处理。”
知花裕树犹豫着瞥了他一眼。
本打算把空间留给知花裕树的安室透试探着说:“我不走?”
知花裕树微微点头。
安室透感受到一个讯号,对方没有因为他的不断逾矩、揭开伤疤而讨厌他。这让他开心又心疼。
安室透温柔地说:“我就在这里背对着你,不会离开,如果遇到问题马上叫我。”
“哦。”知花裕树小声应道。
安室透背过身去坐在一张椅子上,随后拿了桌上一本书翻看。当然是看不进去的,只是他觉得这样能让知花裕树减少压力。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安室透能听出来到了哪一步。
大概还是有点痛,上药的时候发出了些轻微闷哼声,但是可以判断出并不严重。安室透终于放下心。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安室透随后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了拽,回头。
知花裕树笑了下。
“波本,我们去放烟花吧。”
……
天气还是有点凉,安室透拽住想去撒欢的知花裕树,把外套和围巾都给他套上。
知花裕树抱怨:“我才没那么弱,波本你到底是我爸还是我妈?”
安室透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少胡说,你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意。”
烟花筒长出了烟花树,安室透又拿了两根仙女棒放在他手里点燃。哔啵的烟花声响在安静的山间,惊起了鸟鸣。
知花裕树的心情很平静。
“我有段时间很喜欢在晚上一个人放烟花,这么多漂亮的颜色看起来会给我一种很热闹的感觉。”
说起来,知花裕树其实并不恨上辈子遇到的那些攻ABCDEFG,倒不是因为什么想通了、放下了,而是没必要。恨一个人的前提,对方首先要是人。
不好说人的定义是怎样的。
但无论按照哪个哲学家的定义来看,知花裕树前世遇到的那些生物都很难被称为人。或许叫他们程序更合适。
知花裕树第一次发出“我是谁”这个疑问的晚上,在剧情结束后,他的攻退场,被弄得满身伤的知花裕树从浴缸里爬起来,随便披了件浴袍向外走去。
黑沉沉的夜向他展现了一个静止的世界。
街上偶尔的行人没有呼吸也没有动作,门卫室的门卫端着一杯茶望着窗口微笑,小狗的吼叫凝固在喉咙里,知花裕树疾步走过去,跑起来,穿过一条条静止的街道,直到跑得双脚血淋淋的,而太阳升了起来。
剧情点被刷新,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攻A的家,攻A向他展示给他定制的新项圈的图案,问他喜不喜欢。
知花裕树颤抖着说喜欢,换来攻A难得的轻笑。
知花裕树问他:“为什么晚上的时候大家都不动了?”
攻A没搭理他,像是没听见。
那之后没几天,知花裕树洞悉了世界的真相,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是一本书。而那些凝固的时间都属于剧情之外。在剧情不需要的时候,世界自然没有运转的必要。
身为男主,知花裕树无法逃脱剧情的牵引,他唯一可以拥有的短暂自由就在那些凝固的时间里。
只有他一个人。
有段时间,他在攻G的地下室发现了几桶烟花。他就每天晚上都在剧情结束后一个人放烟花看,噼里啪啦地响个七八分钟,就能驱散那些只属于一个人的无边孤寂。
后来,知花裕树喜欢上了看书,日子就好过了许多。但也难过了许多。
实在不好说,剧情之外世界只剩一人的孤独和剧情之内被按着做到身体扭曲哪个更令人难受……知花裕树还是觉得后者更难受。
后来他连前者也忍受不下去,就从高塔之下一跃而下。
坦白说,知花裕树那个时候很担心自己死不了,一刷新又全须全尾地来到下个剧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