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老实但万人迷[快穿](79)
宋汝瓷其实已经无法靠自己站立,这具身体太弱了,机器人稳稳托着他的肋下,帮他抬起手臂拥抱。
程野跪着接住飘落的羽毛:“你好瘦。”
程野问:“生病了吗?”
蓝眼睛弯着,轻轻摇头。宋汝瓷融合了碎片,接受了这份回忆,对程野补上当初没来得及好好说的:“对不起。”
“我很好,没有生病,准备出去旅行。”宋汝瓷慢慢地柔声对他讲,“你收好这个,去接受正规改造手术,保护好自己,做你想做的事,好好生活。”
程野看了他的脸很久,点了点头。
“哦。”程野问,“那你几天回来?”
……
江厌青被揍得摔在地上,撞倒一片桌椅,相当狼狈,嘴角破出了血。
动静相当大,引得不少人侧目,也就自然打断了这个还没得到答案的问题。程野到底也对江厌青有几分感情,小心托着柔软的单薄身体,依依不舍交还给那个高级机器人,慢吞吞走过去。
揍人的是江歧渡。
居然是江歧渡——这让纪序川都愣了愣,连曜星野也没能追上,更别说养尊处优的容影帝。
江歧渡不是一直因为江家当初的救命恩情,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相当放纵忍让吗?
至少现在是半点也看不出来。江歧渡垂着头,踩在江厌青胸口,灰发散落,铁灰色眼睛暗得戾气横生,像是要亲手杀人。
接着,江歧渡踹开江厌青。
径直走向宋汝瓷。
“你真的打算好了要去送死是不是。”
江歧渡的嗓音喑哑怪异,压得极低,他之前一直对容晦的那一套论调嗤之以鼻——这世上最惜命的就是虞妄,不然谁能受得了从万人之上沦为“商品”的落差,被那么对待,还苟延残喘地赖活着?
可现在江歧渡也有了动摇,被影响,被说服。
他看着宋汝瓷不顾身体陪那些少年乐手玩,看宋汝瓷吞下有成瘾性的镇痛药片,却不在乎到仿佛本来也已经活不久。
他看着宋汝瓷完全不抵抗地放任自己昏睡在街角。
看到这些,再想起当初,那个仿佛无所谓的日复一日在盒子里的平静商品,巨大的恐惧终于挟持了他自以为早在辐射变异中彻底扭曲的心肺。
虞妄……宋汝瓷。
这个人,好像真的早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谁准的。”江歧渡的手剧烈颤抖,“谁准你这么容易就去死的?当初的帐还没算清,你别想就这么逃……”
他终于再忍不住,按下遥控上那个被绝对禁止的红键,这会同时启动虹膜投影和耳骨提词器的自毁程序,宋汝瓷不能死,永远只能被他养着,被他留在身边——
鞭子狠狠砸断了半条臂骨。
容晦终于扑上来,死死把他按在地上,夺下遥控器,看到命令已生效的提示瞳孔收缩,倏地回头。
……什么也没发生。
AEGIS-07实在是款功能很强大的机器人。
在看电影的时候,机器人就通过宋汝瓷左瞳微妙的反光差异,发现了目标体内的异样附着物,通过一场一点也不疼的微型手术把它们完美清除了。
严格按照程序修改后的指令——没再随便毁坏东西,没有掰碎和销毁它们,拆解后把所有零件平铺在了精美的相框里,放在了纪序川的办公桌上。
……就是不知道纪序川会不会喜欢这个临别礼物。
不过这也跟他们没半点关系了,系统还很生气,挥舞数据鞭子抽打江歧渡。
倒是宋汝瓷,因为没有当甩手掌柜的经验,还是很诚实负责的回答他:“我暂时没有这种打算,是真的想出去旅行。”
宋汝瓷做了计划:“我有差不多三个月的自由时间。”
他们确实没打算死得这么快。
这个世界虽然污染严重,但AEGIS-07有至少十六种方法解决空气的净化过滤问题。
而新奇的、吸引人的地方也很多,和机器人一起旅行的感觉非常令人期待。
面对机器人管家,宋汝瓷总是想起一个叫褚宴的人。系统非要给他个大惊喜,神神秘秘的不肯说,冰蓝色光幕也对这个问题沉稳地假装蓝屏死机。
宋汝瓷已经懂得这是家里人才能开的温暖小玩笑,于是做了相当周密严谨的应对计划,准备在一个星期内趁机器人不注意用十六种语言叫“褚宴”。
……当然。
这些就没必要详细说了。
至于江歧渡。
江歧渡和虞妄的纠葛其实最多、最复杂、最剪不断理还乱——恐怕连江歧渡自己也已经隐约意识到,虞妄之所以对他下那么狠的手,是因为看清了他胸口扑不灭的野心。
江歧渡挣扎,不甘,宁可死了也要往塔尖上爬,可灰皮老鼠要爬上去,要想摘掉那个耻辱烙印,就得先抽筋扒皮断骨。
那么早晚总有人得狠一狠心。
虞妄做了这个人。
虞妄也默认了他的报复,不反抗地被关进那个不见天日的盒子里。
就算天道好还,这么久,该还的也还清了。
江歧渡其实也意识到、想明白了这些……只是想的越明白,脸色就越惨白,仿佛正在被恐惧没顶吞噬。
他终于后知后觉,复仇的尽头原来是这样,恨意一旦真正到了燃尽的时候,那根捆缚双方的锁链也会自动断裂。
宋汝瓷好好说了再见。
被机器人管家抱起来的人,又认真解释了一遍:“我是去旅行,你们不要到处传我死了。”
系统:「……」
说的好。
很适合做渣了全世界的浪子反派最后一句退场词。
/
但还是没派上多少用。
容晦的状态还是恍惚着越来越差,即使是在片场,也总控制不住地愣愣出神。曜星野疯得更厉害了,抢了纪序川那个“临别礼物”的一半零件装在身上,每次发疯想伤人就用电流惩罚自己——倒霉的纪经纪人看起来正常,但深夜醉倒街头连个车也不知道叫,险些就被活活呛死。
倒是程野的改造很成功,恢复了健康,每天翻着日历等宋汝瓷回来。至于江歧渡,江歧渡把完全维持原状的山庄还给了宋汝瓷。
没有人再去过。
于是也几乎没人再见过江歧渡。
只有纪序川知道,他还在那个拍卖行的办公室里,不知道吞了什么东西,又有变成骷髅的趋势。
某天纪序川去看他,被枯枝似的手死死攥住胳膊。
“我梦见……我梦见他。”骷髅一样的人,声音异常嘶哑,“梦见他了。”
据说被梦见的人还没等被脏老鼠碰到,就从指尖开始安静剥落,变成细雪般轻而柔软的灰,发梢,睫毛,淡白灰烬顺着袖口和裤管簌簌流淌,积成一小片洁净的、永远不会再被弄脏的雪。
江歧渡被困在这场梦里。
……
但他们明明就真是在外面旅行。
活着的。
不光活着,还活得挺好,相当多姿多彩。
在离开橱窗街区后不久,他们就陆续去看望了那些清除了记忆被送出道的少年乐手。
虽然记忆不在了,但那种铭刻心扉的快乐感受原来也不那么容易被抹掉,朋友们的关系一见面就还是很好。
在选秀现场,看见那个坐在观众席里的清瘦身影时,少说有五、六个前途无量的明日之星兴高采烈冲下去,你搂胳膊我抱膝盖,争先恐后拱进温和安心的胸口,仰着头叽叽喳喳不停。
吵得让人幻觉抱了一千只毛茸茸的小鸭子。
他们还应邀当了几场“旧情人”们的演唱会嘉宾,爆火到不可思议,贡献点的涨幅一度碾压了状态不佳的容天王。
甚至还有不少狗仔,拍到宋汝瓷和机器人约会,买了围巾。
围巾脱销了。
广告商馋得满地乱跑,到处找封刀隐退金盆洗手的花花公子带货,各大经纪公司也馋,很渴望他们能再出山,再撩一批。
公司愿意自费提供一百枚起步的矢车菊蓝宝石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