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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 一(82)

作者:藕香食肆 时间:2019-10-10 18:13 标签:重生 虐恋情深 系统

  却敌于塞外,这是凉国公孔杏春当年的定策。北军有三万丈雪铁骑,永远保持了五千在胡杨塞巡守,五千在鹞子湖畔巡守。巡守并不是无所事事闲逛,巡逻的丈雪铁骑一旦遇到兵强马壮的狄人部落,就会抢杀交战,削弱狄部的战斗力,若是小部落,就进行人丁马口登记,小部落每年交上一定数额的牛马毛皮,丈雪城就不会追杀。
  中原羸弱时,塞外狄部屡次南侵,谢朝立国之后也一直在与狄部交战,一直到文帝朝才算将狄部死死摁在了丈雪城外。曾经狄部以谢朝北线为战场,现在谢朝将战场杀回了眉山南。
  凉国公孔杏春离开丈雪城十多年,他继任李仰璀也一直对他的定策遵行不悖。
  北线不是没有战事,而是丈雪铁骑将战事摁在了狄部的土地上。
  谢茂道:“北军骑兵不动,朕欲平调长阳守备将军孔秀平至丈雪城,独领丈雪铁骑。裁撤北督军事行辕,中军步卒换防后,分驻丈雪、丈龙、神女三城,本地太守属管。”
  凉国公就不吭声了。
  丈雪城是他孔家故地,皇帝把他一手带起来的丈雪铁骑还给他儿子,这是信重、提拔他家的意思。他这个国公是打狄部换来的,放他儿子去了眉山南,焉知不能再混个国公出来?
  朝里大臣也都不吭声了。
  丈雪、丈龙、神女三城,这位置选得也太好了。丈雪城北府太守秋守志是南明派弟子,丈龙城太守张修和是西河党人,神女城太守卢西乡是吴阁老侄女婿,猪肉人人都有,谁还吵吵?
  达成共识之后,所有人都偷偷摸摸地看坐在前排的大将军、镇国公衣尚予。
  一等镇国公这爵位在朝臣里可谓顶天了,架不住宗室里还有王爷。衣尚予之所以能拖着他的“断腿”安安稳稳地坐在第一排,凭的是他身上“大将军”这个一品武职。谢朝各种各样的将军不少,大将军就这么一位,诸将之首,独一无二。
  皇帝你想调中军去北线,我们也觉得这么操作很好,那得问问衣大将军同不同意吧?
  “朕欲常设武安殿军务参赞,即日起,改武安殿为枢机处。撤大将军行辕,平调大将军、镇国公衣尚予为枢机处总参知事,凉国公孔杏春、东夷公夏侯朗、沭阳侯张姿为知枢机事。”
  文帝朝时就曾设立枢机处,以衣尚予为枢机处主官,主理天下武事。
  ——当年的枢机处可谓是风光无限,连如今号称中枢的内阁都要退避三舍。
  如今皇帝再次设立枢机处,这个枢机处能和文帝朝的枢机处媲美么?
  皇帝设立枢机处的意图不明,而群臣听着这几位枢机处大臣的名号,心中俱是一震。
  衣大将军不说了,谢朝最能打的一位。凉国公与东夷公都是声名赫赫的老将,一个在北线,一个在东域,亮一亮名字就能止小儿夜哭。沭阳侯张姿倒是资历很浅,不过,这位是前羽林卫将军,目前管着卫戍军,还有从龙拥立之功,乃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旁人没法比。
  衣尚予颤巍巍地作势要起身跪拜推辞,被皇帝使人扶住了:“镇国公腿脚不便,免礼。”
  “断了腿”的镇国公就坐在椅子上,拱手道:“陛下,臣双腿已废,不堪再立朝堂之上。裁撤大将军行辕事,臣早有请奏,平调枢机处则万万不可。臣腿……”
  话没说完,皇帝就笑道:“枢机处参赞军务,用不着老大人的腿,您只管动动嘴。”
  衣尚予还要推辞,皇帝已挥手,再下了一道圣旨。
  这一道圣旨是给西北衣飞金的,拖了差不多三个月,皇帝终于想起给衣飞金正名了。
  ——他把西北督军事的名分,正正经经地授给了衣飞金,命衣飞金总理西北军政。
  衣尚予就不吭声了。
  群臣也明白了。哦,搁这儿等着呢。难怪镇国公回京时,皇帝一直装傻。
  就算衣家掌握西北已成定局,只要衣家一天不反,衣飞金就一天得担着名不正则言不顺的尴尬。衣尚予不好意思催,衣飞金也不敢写信回来催,皇帝好像忘了这回事,满朝大臣都在观望:皇帝到底给不给衣飞金授权?
  现在丈雪城兵权被六王收在手里,皇帝要调中军北上,这时候才拿西北督军事的圣旨来封衣尚予的嘴。圣旨是下了,可还没往西北送。衣尚予乖乖撤了大将军行辕,进枢机处养老,再守着中军不出幺蛾子,圣旨才会安安稳稳地送到西北去。
  散朝之后,朝臣们才纷纷感慨,哎,皇帝这是早就知道丈雪城李家要坏事啊?
  ——不不不,小皇帝懂得什么?这背后必然是林相捣鬼!哼,刚才还哭得那么真情实意,自请下野,真会演。
  林附殷:劳资冤枉!
  ※
  朝臣们大抵觉得,本朝的枢机处与文帝朝没法比。
  ——这肯定是小皇帝专门用来哄衣尚予裁撤大将军行辕的养老衙门。
  文帝朝时枢机处被安置在静门之外,前后七间屋子,多几个人走进去都转不开身。今上把这衙门改安置在武安殿,武安殿与内阁所在的文华殿齐平,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不过,内阁是谢朝的中枢,权力中心,枢机处能干什么?
  凉国公孔杏春,东夷公夏侯朗,名声在外,可惜都是多年不在朝理事的老臣,能干什么事儿?
  明明就是个养老衙门,偏偏皇帝还弄得挺像那么回事,圣谕交代了,枢机处值守与内阁一样,但凡有朝会的日子,所有枢机处大臣都要进宫上班,没朝会的日子,你们自己商量留两个人值班。不论有朝会没朝会,每天晚上至少留一个人轮值,免得皇帝临时咨询时找不到人。
  目前枢机处就四个大臣,头头衣尚予是个断腿,凉国公今年都快七十岁了,东夷公倒是稍微年轻些,但他身负旧患,有喘病。只有沭阳侯年轻正当时。
  本来大家都排好班了,年轻力壮的沭阳侯终于熬过了一日一夜的班,准备出宫回家,接他班的另外几位前辈就差人来诉苦:我们凉国公昨日走了困,这会儿在补觉,年纪大了起不来;我们东夷公犯了喘病;我们镇国公……镇国公腿疼。反正,您多担待吧。
  苦逼的沭阳侯只能揉揉自己邹巴巴的衣裳,交代自家仆从带干净衣服来,继续钉在枢机处。
  朝廷都以为枢机处是个养老衙门,张姿在这里干了半个月,累得人都快不行了。
  真的不是养老衙门啊!说好了总理天下武事,真的是总理天下武事!四面八方的军报都在往枢机处飞,戍边部队的事要管,守备部队的事要管,竟然连京畿卫戍的事都管——唯一不管的,只有羽林卫。
  从前兵部统归六部,顶头两个衙门,一个是内阁,一个是大将军行辕。现在皇帝发了话,兵部直属枢机处,机密函文直报枢机处,经枢机处批阅处置后,再分拣内阁交流,由内阁差遣诸衙门。换句话说,内阁管不了兵部的事了。
  兵部尚书孟东华天天上火得牙疼,往日跟其余五部都是兄弟衙门,都在内阁一口锅里搅饭吃,有事没事找内阁几位阁老赔个好,什么事儿都好办。现在呢?直属枢机处去了。想起枢机处里常年只坐着一个嘴上没毛的愣头青,孟东华火气特别大。
  如今兵部最要紧的事就一件,中军、北军换防。这边几万步卒到边城,边城几万步卒到京师,走来走去都是钱,孟东华想着还是去找户部裴尚书想想辄,张姿就写了条子,说:“我让几个人陪您去看看。”
  孟东华心想,什么人这么有面子?出门一看,几个穿着内卫制服的羽林卫。
  孟东华瞬间想起被杖毙的余御史,被皇帝灌了下火药的左都御史蔡振,回头瞥了一眼,沭阳侯正没精打采地坐在案边抠眼睛——这位不正是前羽林卫将军么?借两个人还不简单?
  曾经孟东华也是被无赖皇帝用下火药威胁过的朝臣之一,现在成了皇帝的同伙,这滋味真是……有点爽。孟东华乐呵呵地拿着枢机处签章俱全的公函,带上几个羽林卫,直奔户部。路上他还忍不住想,听说张知事已经在枢机处值班十天了,晚上都只能抱着枕头在座儿上打瞌睡。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在万年宫给内阁大臣们收拾了屋子,就没给枢机处收拾。
  ※
  四月,熏风渐暖。
  赵从贵亲自捧着西北送来的密折匣子,急匆匆地跨入太极殿:“圣人,西北函至。”
  埋首在奏折里细细书写的皇帝即刻抬头,搁下手里朱笔,侍奉一边的朱雨取毛巾敬上,皇帝便擦了擦手,从案边精致的玉盒里取出一把泛着熟光的铜钥匙,赵从贵将匣子奉上,皇帝亲自将锁打开,在旁服侍的赵从贵、朱雨纷纷退下。
  皇帝看密折时,从来不许任何人在旁服侍,何况,这是来自西北的密折。
  西北的密折,说是奏折,那也没错。远在襄州的衣飞石会把他身边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告诉皇帝,他就像是皇帝安插在西北的眼睛,不过滤信息,只把看见的一切都送回京城。
  可是,除了奏报之外,他还会写一些绝对不能被人窥伺的东西。
  “……至乡野,农妇炙羊三只,臣独食半匹,聊以果腹,味不及故邸。思乡矣。”
  看着这带着浓浓撒娇味道的字句,谢茂就忍不住嘴角含笑。思乡?思的是乡,是家里的小羊,还是吩咐给他做小羊的人?衣飞石当面说话很放肆直白,写在信里就含蓄多了。肯写一句思乡,大概意思就和“我好想你”差不多。
  被心上人想念中的谢茂心情极好,提起朱笔给衣飞石写回信:“朕已知悉。亦很想你。”
  “卿至北地,宜善珍重,衣食事朕常提点,卿耳熟否?熟,朕亦再三叮咛,慎之,慎之。”
  “莫小气,卿兄自冒憨气,匀他一个厨子何妨?另随谕有衣食若干,厨子两个。”
  “朕躬甚安。”
  ……
  他给衣飞石写信完全没有逻辑,想到一句是一句,写着写着就笑,笑着笑着想着心上人不在眼前,隐隐又觉惆怅。信里大部分都是在说,我给你准备的什么东西,你要怎么用,你别不舍得用,马上还要给你送,你想要什么?
  衣飞石分明是安插在西北的眼线,但他从来不提问。
  他越是不提问,衣飞石找不到重点,只能事无巨细什么都写,给他写的密折越来越厚。
  写完给衣飞石的回信之后,谢茂才想起来通知长信宫:“赵从贵?打发人去长信宫问问,西北来信了,娘娘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的?”
  外边是朱雨在回答:“回圣人,赵公公已去长信宫问了,这就回来。”
  赵从贵回来时,带着长信宫收拾的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太后亲笔的书信。信笺夹在封里,没有封口,赵从贵递来给谢茂看,谢茂哼了一声,道:“朕是那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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