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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 一(176)

作者:藕香食肆 时间:2019-10-10 18:13 标签:重生 虐恋情深 系统

  ——似他这样闲得无聊的风流文人,玩点临摹古迹做旧制假考验友人眼光的把戏,那是小意思。
  制好假的文尚书名帖之后,林若虚打开书房里珍藏的一个小匣子,里边装的都是真帖子。
  文荣是真的没给他留名帖,因为老大人亲自来刷了一回真人,面子给得足够大了。
  其他还有诸如王梦珍、谢直江、郑绪、关竹鹤等几位老文宗,听闻他决心下野到谢地隐居,都给他送了名帖用以打理乡间俗务。
  林若虚翻了一会儿,翻出一张白地洒金的名帖,上边只写着寥寥数字,客北浪子谢范。
  这是谢范的名帖。
  写这张名帖的时候,谢范还是个光头皇子,连个王都没封上。
  在被谢茂骗回京城辛苦操劳之前,六王谢范就是天下知名的浪荡子,爱画美人图,这其中的造诣还很不浅薄,那是正经能刷进顶级专业圈子的。
  林若虚惊才绝艳百艺皆通,画艺自然也是一绝,顶级文人的圈子就那么小,二人认识也很正常。
  “拿着这帖子去找听事司的文姑娘,告诉她,白夜清要生事了。”林若虚吩咐心腹。
  他才不相信白夜清会真的打算弃暗投明找衙门自首。
  这么想要他手里的文尚书名帖,想来是白崇安在河阳郡突然杀官造反打乱了他的计划,如何河阴郡被朝廷锦衣卫严防死守,守备部队也三天两头在调动,这白夜清找不到生乱的机会。
  这才想骗他一张名帖做敲门砖,去衙门行蛊惑之事罢了。
  和文双月相识是个偶然,林若虚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相比起清远县那个猪头县令,他只能选择相信这位来自京城听事司的特使了。
  ※
  文双月的差事办得很艰难。
  不是因为西河三郡情势复杂,她本就聪明识时务,被龙幼株搁在身边耳提面命,看清局势是不困难的。对她而言,最艰难的事不是面对敌人叛匪,而是面对自己人。
  目前负责镇压西河叛乱的是西北军督帅衣飞石。
  衣琉璃的二哥。
  文双月曾打算给衣琉璃吃堕胎药,又在衣琉璃反杀裴露生的时候,压住衣琉璃断了最后一口气。
  衣琉璃最致命的那一刀虽不是她亲手所捅,可她也是联手杀害衣琉璃的凶手之一。
  那日结案时,丁禅曾要求将她千刀万剐,是衣尚予认出了她的身份,念着她祖父、叔父乃至族人们的功劳,说了一句可惜。为了把她从牢里捞出来,为了让她逃过丁禅的注视,龙幼株亲自带人到澜江县砸了衣尚予立给文浒山的纪功碑,文双月方才勉强捡回来一条命。
  这算是文浒山与衣尚予的一点儿香火情,才让文双月杀了公主之后还能好端端地活着。
  衣家人不可能给文双月好脸色。
  何况,衣飞石又是衣家最疼爱衣琉璃的人,他也该是衣家最恨不得杀死文双月的人。
  衣飞石带着三千轻骑伪装成地方守备部队就驻扎在清远县五十里外,距离河阴郡首府合阳城仅有半天的距离。文双月早就收到了消息,想去拜见,帖子被扔了三次。
  事不过三。
  不是文双月不够耐心,而是被扔了三次帖子,她就不能再投帖了。再投帖就是恶客。
  现在受到若虚先生递来的帖子和消息,文双月不敢怠慢,再次到驻地投帖。除了她自己的名帖之外,她把林若虚所给的那一张谢范的名帖也一起递了上去。
  “客北浪子……这谁呀?会不会写帖……”
  孙崇一句话没嚷完,就看见了跟着的“谢范”二字。
  他咳了一声,也不跟役兵抖威风了,老老实实进帐施礼:“禀督帅,听事司来人求见,拿了黎王殿下的帖子。”
  衣飞石也正在看各地传回来的情报。
  相比起白崇安在河阳郡干脆利索地造反,河阴郡情势反倒更紧张一些。
  河阳郡出状元,河阴郡多巨贾。如今朝廷中西河党人的势力都被连根拔起,造反的白崇安煽动的也都是一些义愤填膺的学子书生,连农民都不跟他混——衣飞石根本不把白崇安的战力看在眼里。
  西河商贾因临近西域,都喜欢走陆上长线商路,走私之事屡禁不绝。
  为何?因为河阴郡本地就有不少朝廷禁止市货的铜铁矿藏。为了炮制私货,河阴郡的商人还在乡野山中偷摸建造铸坊,偷制一些军械器皿。
  当地官商勾结势力极大,一直以来也没人清查,若不是聚不起人,河阴郡还真是造反的洞天福地。
  衣飞石也不可能调来几万兵卒把整个河阴郡都犁一遍。白崇安举事已有两日,衣飞石待在河阴郡没动弹,就是想先把河阴郡的咽喉扼住了,再收拾河阳郡的白崇安。
  白家是自己蹦达了出来,衣飞石心善,没有证据不想肆意杀戮,所以,他在等还有谁会往外蹦。
  ——不等真不行,就白崇安带着几百个书生占领县衙的把戏,衣飞石派孙崇带二十个人过去,轻轻松松就能把叛乱给平了。毕竟是谢朝境内,想要闹起来并不容易,还不如白显宏在腾郡闹出的动静大呢。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顾炎武日知录.卷十三.正始。
  这段话的意思是,“亡国”是换国号换国姓,一旦民不聊生人吃人了,就是“亡天下”。
  对于老百姓而言,谁当皇帝都无所谓,换个皇帝一样交皇粮国税,只有皇族贵族才会在国将亡时出力。如果天下将亡(统治者无比暴戾),所有不想生活在人吃人的人间炼狱的普通人都应该出力。
  林若虚认为谢陈之争是亡国,所以他觉得自己不理会不掺和是可以问心无愧的。
  【蠢藕并不认同这种观点】


第114章 振衣飞石(114)
  鉴于龙幼株与皇帝那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关系”,衣飞石对听事司一向挺客气。
  文双月几次投帖拜见都被底下人拒之门外,衣飞石根本不知道目前听事司在西河三郡的特使是文双月,孙崇说听事司来人求见,他就很给面子即刻抽空接见。
  “请进来吧。”
  知道听事司宫监宫婢出身居多,他还特意让役兵准备了甜汤热饮。
  文双月进门时,衣飞石就愣住了。
  他不可能原谅文双月。
  他承认文双月是耽于情爱,所以被裴露生所误。若她爱上的不是裴露生,或许她也该是个潇洒磊落的女子。可是,世事没有如果。文双月与裴露生合谋杀了衣琉璃,这就是事实。
  龙幼株代表听事司捞人的事衣飞石知道,也知道龙幼株故意向衣尚予抖落了文双月的身份。
  丁禅出于维护衣家声望的理由,要求将文双月千刀万剐,衣尚予则念及当年文大善人活人无数的仁义,以苦主的身份饶了文双月一命。
  哪怕衣琉璃被追赠了公主之位,衣尚予依然以父亲的身份对她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父权有多强大,子女就有多卑微。衣尚予愿意原谅杀害女儿的帮凶,衣飞石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文双月从大理寺狱走出来。
  他当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了文双月。
  以他的身手,杀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就算他留下了痕迹,谁又会替文双月喊冤?就算有人替文双月喊冤,皇帝在大理寺动手脚也不是一次两次,难道还真有人敢把他再告进去?
  龙幼株做得最绝的一件事,就是亲自带着文双月去砸了文家的纪功碑。
  纪功碑在,是文家的功劳庇护了文双月。
  纪功碑砸毁了,则是用文家的功劳换了文双月一条命。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衣飞石熟知澜江县文家的事迹,他也知道文家在对抗西河乱军时牺牲的几百条人命。几百条命攒下的功劳,够不够换他家不肖孙女幡然醒悟苟延残喘?
  衣飞石想起了死在战场上的卫烈①。
  他问自己,若卫烈的后人犯了死罪,我饶不饶她?
  这答案是理所当然的。只要卫烈的后人没有试图弑君叛国,他都会尽力周全。
  若活下来的文双月一辈子都在努力立功,拼命想要把祖父辈的纪功碑重新竖起来,若她残生所献的功勋足以与祖辈比肩,那么,活着的她是不是比死了更有用处?念及多年前文浒山在澜江县的功绩,念及文双月案发时对裴露生的指证,衣飞石最终对文双月的苟活选择了无视。
  他可以装着不知道文双月还活着。
  现在,文双月一袭锦衣官袍,腰悬令牌,英姿飒爽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幕刺痛了他的双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的妹子死了,帮着杀害他妹子的人却如此精神十足地活了下来,在他跟前堂而皇之地出现。
  他的妹子才是将门虎女,这个遇事只会叫表弟,一辈子活在男人阴影之下的女人,凭什么做错了事非但不受惩治,反而打扮得如此光鲜气派地潇洒出仕?
  “卑职听事司西河事特使文双月,拜见督帅。”
  文双月屈膝抱拳,她穿的是官服,没有施妇人礼。
  “听事司是无人可用了?”衣飞石很少口出恶言,难得一回放下了脸,“你们龙司尊在西北绿林收编了不少草莽好汉,都差遣到哪里去了?非得让你在我跟前晃荡——是挑衅我的气量?”
  衣飞石从来不会妄作揣测。但是,他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了来自龙幼株的敌意。
  至今他都没敢问皇帝,龙幼株究竟是不是皇帝见不得光的妾妃?如果是,她是不是娘娘,是不是要做臣下的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如果不是,她主持这样威风八面的特权衙门,几次悄无声息地跟自己为难,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事没法问。若是前者,问了倒似他在和妇人吃醋争名分,若是后者……听事司监察百官,衣飞石又是手握重兵的权臣,龙幼株针对他是不是皇帝的意思呢?
  衣飞石怎么敢问?
  问了就是僭越,问了就是狂妄。人心且经不起考验,何况九重帝心?
  衣飞石只能佯作不知,小心应付。
  现在龙幼株让文双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蹬鼻子上脸了哈!
  龙幼株与衣飞石静水深流般的暗潮连谢茂都不知道,何况是初来乍到的文双月?她只以为是自己与衣琉璃的旧恨触怒了衣飞石,忙低声下气地解释:“卑职老家与西河郡隔江而已,司尊差遣卑职来此,是想着卑职地头熟些,办事大抵方便些。”
  文双月也不敢和衣飞石多说,直接切入正题。
  “故陈庆襄侯林若虚一直在清远县隐居,他送信来说,白显宏二子白夜清向他索取了一张文老尚书的名帖,说要举报一份河阴郡阴谋叛逆的商贾名单,用以投诚。”
  衣飞石知道白夜清到清远林家的事。
  白崇安在河阳郡举事,邻近河阴郡上上下下的目光都集中在白夜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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