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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神断(130)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 时间:2019-04-26 11:52 标签:种田文 悬疑推理 异能

  “这个谭婆婆什么来历?”
  “我问过,据说‘谭’是她夫家的姓,她自己的本姓没提,显然也是有一肚子故事。她说丈夫死了,没儿没女,夫家也没什么亲戚,就靠着娘家学来的手艺谋生。她手艺那般好,想来娘家也是制香的。
  谭婆婆个子不算矮,跟我差不多,身形偏瘦,头发半白,脸上、手上都有很多伤疤,像是火烧的。据她说,几年前家里失了火,丈夫烧死了,她没死,但落了一身疤,平时出门在外,她都戴着黑纱,嗓子似乎也被浓烟呛坏了,声音嘶哑。
  她说的是一口官话,口音听不出来,毕竟她嗓子已是那个样子,能话音清楚就不容易了。不过,她不是本地人,至少不是广林府的人。她也说是外来的,至于家在何处,她没说。过去的事情她都不愿意提,我也不是衙门公人,犯不着刨根问底,若是知道严爷对她有兴趣,我就留心了。”
  听她描述的这般详细,严朗已是意外,便问她:“她住在哪儿?”
  “离这儿不远,在柳枝儿巷,不过现在你寻不到她了。”
  “怎么?”
  丽娘道:“年前,也就是腊月初十那天,谭婆婆来过。她说要离开广林府,往后就不来送香了,让我们年后再寻别人。我问她要去哪儿,她只说去个好地方。后来小年那天,我想起她,就打发个小子跑一趟,她家已经空了,房主说谭婆婆初十那天就退了房子。”
  严朗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这人一离开广林,哪怕又可疑也难查了。
  甚至他忍不住怀疑,难不成真跟谭婆婆有关?否则怎么离开的时机这样巧合?
  丽娘打量着他的神色,好似谭婆婆真的很要紧一样,不由得笑道:“严爷,我这儿还有一个要紧消息,说给你听,你准备拿什么谢我?”
  “什么消息?”严朗当即笑道:“若真有用,我陪铃兰一个月,如何?”
  丽娘扑哧一笑,啐他一口:“真敢说,这是谁得了便宜?”说是这么说,丽娘却是很知趣,告诉他道:“人人都称她‘谭婆婆’,可实际上,她的年纪绝对超不过三十岁。”
  “当真?可是……”严朗难掩惊讶,却没有轻易质疑。丽娘别看是个女人,但在青楼几十年,阅人无数,眼光十分敏锐。
  丽娘笑道:“她的外貌瞧着苍老,可那双眼睛,你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个女人的眼睛,不是一个老婆子的眼睛。甚至我能知道,她若是没毁容,定然是个绝色女子。”
  楼里每年都要收小丫头,好苗子会仔细教导,丽娘对这一切熟的很。所以当她看到女人,习惯性的看长相、气质、举止等等,从此估量女子的价值,这是职业使然。所以当她无意中发现谭婆婆年龄并不如外表那样苍老,就留了心,从而发现谭婆婆举止也和寻常妇人不同。
  从丽娘这里这里收获巨大。
  严朗压制喜悦,又找到玉娇在世时交好的女子询问。
  时隔久远,再提起当初的事儿,对方并未避讳。哪怕严朗问起红丸,女子略一犹豫,点了头,从床头小抽屉内取了个小盒子出来,里面装的正是红丸。
  女子说道:“这丸药我们虽有,但寻常不用,一来是价钱贵,二来,能买得起丸药的人,男人见到就软了骨头,哪里需要这东西。不过是有备无患,总有些客人喜欢玩点花样,若客人不提,我们还舍不得用呢。”
  更何况,她们沦落风尘,多非自愿。哪怕是因生计自愿卖身,也不代表喜欢被男人睡,因此谁又愿意吃丸药,最后苦的还不是她们自己。
  “当初那客人当真说了要赎取玉娇?”严朗顺口一问。
  女子嘲讽笑道:“说过,正是他说了那话,把玉娇哄得晕了头,多年攒下的银钱都给了那人,最后落得什么好处?我当初就劝过她,不要那么傻,可她不听。”女子说着落下眼泪:“我知道她,她是想离了这火坑,抓着那男人不远撒手。人人都想从良,可良人哪里好寻?多是出了这个火坑,又落入另一个火坑罢了。”
  严朗走时,从女子这儿取了一枚红丸。


第158章 仇人
  隔了两天,严朗来寻穆清彦,把案情进展说了说。
  末了不由叹气:“我这两日跑了大大小小十来家青楼,包括春风巷那些小户人家,用谭婆婆所制香粉的不少,有的是个人买的,有几家却是固定往来。那些香粉我取了些,令人仔细验查,倒是没什么不妥当。至于红丸,用的人少,因着它价格较贵,寻常人也根本不知道这东西,谭婆婆并非逢人便推荐。只不过,这红丸我也请人验查了,催情的效用的确很好,但配置成分拿捏妥当,并不伤身,哪怕一次吞服三四颗,左不过精力疲软,将养几日便好了。想要造成冲击,令身体承受不住,只怕是得一次吃上七八颗,亦或者身体有疾受不得刺激……”
  说着又摇头,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多疑:“兴许真是多想了,原本就是意外。算起来,那谭婆婆尽管来历不明,但和死去的人有什么仇?更何况,红丸已经出售,她如何算得到东西何时用?又恰恰好用在想报复的人身上?”
  越这般想,越觉得不必再追究了。
  原本穆清彦没将这件案子放在心上,可听了严朗的探查进度,反而来了兴致。
  “既然原本的方向没了进展,不妨换个方法。我觉得,若真有内情,原因一定在谭婆婆身上。她是外来者,当初租房子定然记录了户籍信息,先查一查她是哪里人。再找她周围邻居,常来往的青楼,虽说很耗费功夫,但点滴积累,总能得到一些被忽略的线索。”
  严朗何尝没想到呢,甚至谭婆婆的户籍信息他已经查过,只是因为对早先猜测有所质疑,所以才没有进行下一步。如今见穆清彦有意再查,也觉得可以继续,就算最终证明谭婆婆是清白,也算是收获了。
  于是说道:“谭婆婆的户籍我查过,死了丈夫,无子,她就是户主。上面写着祖籍弋阳府天水县。名下无田产。两年前来到广林,据说是投亲,可能就是个由头,她到广林后就租房居住。当初坊间查询,每每都要严查外来居住者,她的住处一直没有变更。
  另外,从户籍上记录的生辰时日计算,她如今当是五十一,但丽娘说过,谭婆婆实际岁数不过三十,我怀疑户籍并非她本人所有。”
  也就是说,户籍上的信息没用。
  尽管户籍上有持有者外貌身高等描述,但随着年龄增长或是意外发生,人的容貌会变化。朝廷规定隔一段时间要更新户籍,但这是收费的,寻常百姓都不愿意去换,倒是常出门的人谨慎。
  不过,更换户籍也存在漏洞,有人想顶替另一人,若是操作得当,就能趁着更换户籍的时候顶替,好比曾经的“李良吉”。
  谭婆婆若是顶替,倒没那么麻烦,因为其是年老之人,又是毁容,体型大致对上就行。她这样穷苦老婆子,谁会去冒充呢?正是这种心理,使得她十分安全。
  而今之计,只能从谭婆婆过往言行入手。
  严朗去查谭婆婆过往言行,似乎寻得线索。
  穆清彦则利用本身能力,拿到谭婆婆正经的住址,或许能从回溯的日常中发现什么。
  闻寂雪跟他们的关注点都不同,他琢磨的是另一个方向:“一个孤寡老婆子,两年来再广林也算安稳富足,为何要突然离开?她能去哪儿?她所谓的‘好地方’又是哪里?阿彦,难道你不觉得这才是重点吗?”
  穆清彦知道他说的在理,见他有兴趣,便反问:“你如何看?”
  “你可还记得方婳?”
  “方婳?”穆清彦微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复仇?”
  “八成可能。她一个不到三十的女子,不仅毁容,还孤身一个,隐姓埋名。她选择冒用她人身份文牒,原因何在?定是她之前的身份用不得,怕被人发现。这等行径,说她身后没点儿事情,谁信?再看她满头华发、浑身烧伤,一个女人遭受那般痛苦,选择隐忍藏匿,多半是仇恨极大。仇恨是一种力量,它就像卡在垂死之人嗓子里的最后一口生气,仇恨不散,人就不死。”
  穆清彦也赞同,只是听他说到末句语气不好,知道他是感同身受,于是捕捉痕迹把话锋转移:“若果真如此,她离开广林,必定是报仇。或许筹谋了两年,她得到了复仇的契机。”
  闻寂雪勾着嘴角,含笑道:“阿彦认为,契机是什么?”
  “推测很多,等严朗那边有了消息,或许就知道了。”尽管如此,穆清彦隐隐觉得,谭婆婆所寻的契机在那些青楼里,毕竟谭婆婆这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孤僻,又无亲无友,除了在家制香,便是往青楼中行走。
  那么,谭婆婆选择制香,甚至选择在青楼中贩售香粉,是否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
  谭婆婆租住的是个独门小院儿,地方虽不大,却清净,大小四间屋子,对于独身一个的谭婆婆来说够住了。一间睡房,一间灶房,其他两间都是制香的地方。
  进来时找过房主,有衙役陪着,房主倒是很配合。
  “谭婆子走得突然,腊月初四那天来找我,说只住到月底,来年不租了,让我另寻房客。她住了两年,房租没短过,我也知道她孤身一个,也没处投奔,突然说要走,我也犯疑啊,就问她了。她只说要去个好地方,别的不肯说。她性子孤寡,不爱跟人说话,我习惯了,就没再问。
  初十那天,我一大清早起来,准备去街上采买些东西,听到隔壁院门响动。是谭婆子家。我就打开院门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谭婆子拎着包袱出来,正锁门。见到我,她就说从今日起不住了,把房子钥匙给了我。
  她走的时候带的东西并不多,如今这屋子大抵还保持着原样。因着一直没寻到合适的租客,屋内东西我就没管,只打扫过。”
  房主说着心虚的眼睛转动。
  屋子的确大抵是原样,只不过谭婆子带走的东西很少,留下的不止是衣裳被褥、锅碗瓢盆,还有制香的一些瓶瓶罐罐。那些都是可用的东西,房主见谭婆子真不要了,就弄回家去了。如今屋子里剩下的都是些粗制家具。
  穆清彦没跟他理论这些。
  他站在屋内,逆时间回溯院中日常,却一直没有收获。
  尽管谭婆子住在这里两年,可院中毫无生气。谭婆子见人时都不爱言语,独处时更是一言不发,整个院子又没别的活物,邻里的声响传来,越发衬得院中孤寂诡异。谭婆子在家也没特别的事做,要么钻在房中制香,要么坐在窗台发呆,她的卧房中是没有镜子的。
  不过……
  持之以恒,到底有所斩获。
  谭婆婆时常做噩梦,每当承受不住从梦中惊醒,都会咬牙切齿的喊出一个名字:罗恒之!那彻骨的恨意,听得人骨头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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