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39)
系统静悄悄,并没有发布任何任务。
梁苒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压制下胃中的翻滚,旁边的世子郁笙不知梁苒怀孕了,为了扮演好恩爱夫妻,不让旁人起疑心,便拿起筷箸,夹了一块鱼肉送到梁苒的承槃中。
梁苒:“……”
好不容易压制下的反胃之感,如此轻松的再次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甚至比之前还要强烈。
“唔!”梁苒白皙的天鹅颈快速痉挛,险些直接吐出来。
啪!
旁边的赵悲雪伸出筷子,迅捷如电的夹住世子郁笙送来的鱼肉,干脆利索丢进自己口中,然后阴测测的,又瞪了他一眼。
世子郁笙:“……”
梁苒因为胃口不佳,吃什么都有些恶心反胃,他等着系统发布任务,来消解这些不良的孕反,可是系统一直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发布任务的意思。
随便对付了两口,梁苒实在是食不下咽。
用膳之后,冯老亲自带着他们去下榻的屋舍。因着梁苒与世子郁笙如今是“夫妻”,正常的夫妻自然是要同房的,再者,如今的梁苒在冯老眼中,还是一个正在怀胎的小娘子,更需要夫君无微不至的照料。
冯老为梁苒和世子郁笙安排了一间屋舍,又给赵悲雪单独安排了一间屋舍,虽在同一个院落之中,但并非毗连,还隔着一片屋舍。
赵悲雪的脸色撂下来,自然是不愿意的,冷冷的开口:“我……”
“咳咳!”不等赵悲雪抗议,梁苒早就知道他必然不老实,使劲咳嗽了两声,眼神颇有些警告的意味盯着他。
赵悲雪虽不甘心让世子郁笙与梁苒同房,却也没有执拗,乖乖的闭上嘴巴,垂下眼帘,脸上露出一种被抛弃的小狗子表情,委屈、弱小、可怜又无助。
冯沖热情的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哥哥我便是了。我一看你这夫君,便知道他是个木讷的,若是他笨手笨脚,你也可以唤我来,哎呦……”
不等冯沖说完,冯老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这臭小子,还说?人家赵郎君可是在大梁宫司空署供过职的,你呢?你成天捣鼓这些木头玩意,也没见你捣鼓出什么名堂来,还说别人呢?”
“哎呦,阿爷!阿爷……”冯沖求饶说:“别拽耳朵啊,还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搞这些木头名堂,你若是放开了手,让你儿子去闯,我不是早就……哎呦……”
“还敢犟嘴?”
“不敢了,阿爷,放手啊,都被你拽成扇风耳了。”
“正好,给为父下酒。”
冯老一面骂冯沖,一面歉疚的朝他们笑笑,拽着儿子便离开了。
梁苒坐在屋舍中,世子郁笙站着,旁边还站着一个浑似石敢当一般的赵悲雪,冯老退出去,眼看着赵悲雪没动静,催促说:“小伙子,走啊,天色晚了,不需要你伺候了,有什么事情,人家赵郎君会张罗的。”
冯老又来拉赵悲雪,摇头叹气:“这小伙子,对主家是忠心的,唉——只是有点呆,那么木呢。”
嘭——
舍门终于关闭,只剩下梁苒与世子郁笙二人。
世子郁笙赶紧后退了几步,躬身作礼,似乎是在给梁苒赔礼,生怕冲撞了梁苒。
梁苒微微一笑:“世子不必拘礼,如今寡人在外面,也讲究不得那么多了。”
世子郁笙点点头,还是恭恭敬敬,一看便是文质彬彬的翩翩君子,他走到软榻边,不愧是个司空出身的手艺人,虽从小便是菰泽太子,一直养尊处优,可不是个娇气的,一点子也不笨手笨脚,三两下将软榻铺好。
世子郁笙把榻上另外一个头枕与被子抱下来,放在一边的地上,示意自己睡在地上,请梁苒睡在榻上。
自古不是有句老话儿么,“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梁苒看起来亲和,年纪又轻,仿佛是一个没有阅历,任由大宗伯摆布的傀儡天子。可世子郁笙因为不会说话,似乎天生比旁人多了一个心窍,心里内明的厉害,梁苒并非表气面上看起来那么好拿捏。
若非如此,梁苒也不会执意拒绝大宗伯,亲自出来迎接二十万大军。
再者,这一路上,梁苒冷静沉着,能掌大局,放下身段改扮女装,忍旁人所不能忍,这都是大有为之君该具备的品德。
世子郁笙自觉,自己与君父投奔梁苒,是不会出错的决定,自然要对梁苒恭恭敬敬,忠心以待。
梁苒见到抱着被褥,几乎靠着门板,夜里风凉,门口难免灌风,便说:“出门在外,也不讲究这些了,世子不防将被褥铺在榻边,也暖和一些。”
世子郁笙十分感激梁苒,冯宅虽奢华,但毕竟在城外,的确冷了一些。
世子郁笙点点头,恭敬的作礼之后,抱着自己的被子刚要近前,吱呀——
屋舍的户牖突然被推开,一股冷风窜进来,世子郁笙连忙后退,险些被窗户拍到了高挺的鼻梁。有人逾窗而来,干脆利索,灵动迅捷,犹如一头融入黑夜的猎豹,又似雄鹰矫健。
哒,轻轻一声响,稳稳落地。
并非什么刺客,而是……
“赵悲雪?”梁苒蹙眉:“你怎么来了?”
应该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逾窗而来之人正是赵悲雪,赵悲雪不只是自己来的,他手里还托着两样东西,一只冒着热腾腾蒸汽的精美小豆,一只浅口的承槃。
小豆是这年头的食器,类似于大肚子的碗,而那承槃不必说了,便是盘子。
赵悲雪进来,立刻回身关窗,不让冷风窜进来,随即献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将小豆和承槃放在桌上,推到梁苒面前。
“我见你晚膳没用多少,”赵悲雪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丝的试探:“是不是一路劳累,没有胃口?我在膳房寻了一些口味清淡的吃食,与你端过来,你尝尝?”
别看赵悲雪冷漠薄情,但其实心思极其细腻,自然,他只对梁苒的事情上心,只对梁苒一个人细腻。
方才梁苒对鱼食“过敏”,闻不得气味,赵悲雪看在眼中,他并非专门和世子郁笙对着干,才将世子郁笙夹来的鱼肉吃掉,而是见到梁苒蹙眉的样子,知晓他不喜欢那道鱼食。
赵悲雪的确发现梁苒“胃口不好”,但梁苒是个男子,只是乔装改扮成女子的模样,所以赵悲雪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发觉梁苒是因为怀孕,且是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才胃口不好的。
赵悲雪只当是梁苒身子骨弱,又是坠崖,又是落水,又是刺客,又是马匪,一路奔波所以才会如此没有胃口。
他方才离开之后,特意去了一趟膳房,膳房中为了款待贵宾,还剩下许多大鱼大肉,山珍海错,赵悲雪看都没看一眼,而是弄了一些米,做了一碗米粥,又夹了一些开胃的小咸菜放在承槃中,给梁苒端过来。
梁苒看到吃食,下意识挡住鼻子,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油腥的味道会引起反胃,方才恶心的感觉好不容易压制下去。
小豆的盖子一掀开,里面装的却是一碗清粥。
雪白的米粒熬煮的糜烂,粥水又粘稠又浓郁,在昏黄的灯火之下冒着暖融融的蒸汽,一股淡淡的米香,一点子也不霸道,柔和的挥散在空气中。
咕噜——
梁苒的肚子竟然叫了起来,这时候才感觉,自己的确饿了。
赵悲雪冷酷的脸面划开一些微笑:“食一些么?还有开胃的小菜。”
世子郁笙站在旁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于是他拱起手来,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他本是个哑巴,这下子回避连借口也不需要找。
于是世子郁笙推开舍门走出去,反手将门带上。
屋舍中只剩下梁苒和赵悲雪二人,赵悲雪献宝一样将吃粥的小匕递过去,眼神专注的盯着梁苒。
梁苒接过小匕,试探的舀起一勺米粥,刚凑近嘴唇,赵悲雪便说:“小心烫口,吹一吹。”
真真儿是婆婆妈妈,梁苒心想,上辈子也没发现北赵的杀神赵悲雪是如此婆婆妈妈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