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248)
带头的学子硬着头皮点点头,梁初压根儿没有任何异议,于是二人各自进入座位落座,为了公平起见,还请了两个学子帮忙监考,崔影承监考的是带头的学子,另外一个学子监考的则是梁初。
梁苒的考题是——天。
一炷香的时分很快过去,对于作画来说,一炷香实在太短了,甚至有的人还未曾落笔。
梁初与带头的考生走出来,由此次的主考大夫嬴稚将两份题卷展示在众人面前。嬴稚对两个监考的学子说:“二位学子,题卷可有问题?”
崔影承和另外的监考学子摇摇头。
梁苒说:“既然没有问题,那么便开始投签罢。”
两幅画摆放在两张条案之上,每张条案上放着一个投签的签壶,围观的学子纷纷上前。
“这……这两幅画……”
左手的画卷——歌舞升平,天下太平。
右手的画卷——则画着一个佝偻的老农民,正驼背插秧。
那歌舞升平的画作,笔触华丽,那插秧的画作,笔触狂野。仔细一看,歌舞升平虽华丽,但因着时间仓促,显然有的细节不经看,很多地方十足粗糙。而那插秧的农民笔触简陋,定晴一看,却觉得这般简陋的笔触,正完好的形容了一个农者的模样,他们本就是这么简单而艰辛的活着。
“快看,这歌舞升平图!这细腻的笔触,一定是梁初画的!”
“没错没错,是梁初的笔触无疑。”
“啧啧,这插秧图是怎么回事?天子出的考题不是天么?为何画一个农者?”
“但你们看看,真是大家之风啊,画作的笔触线条流畅,观之酣畅淋漓!”
投签开始了,学子们一边评点,一边将自己的签子投在两个签筒之中,哐哐的投签声此起彼伏,不消一会子,投签便结束了。
嬴稚微笑:“看来不需要臣来唱票,结果一目了然。”
歌舞升平图的签筒之中签子寥寥无几,反而是插秧图的签筒已经插满,再容不下更多的签子,还有许多签子丢在旁边。
梁苒说:“那么,可以揭晓答案了。”
嬴稚看向两位监考的学子,崔影承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另外一个监考的学子面色尴尬,说:“插……插秧图……是梁初的题卷。”
“什么?!”
“插秧图才是梁初画的?”
“这怎么可能?”
“他以前的笔触,不是又细腻,又华丽的么?怎么会突然……”
的确,梁初画春宫图的时候,笔触细腻精致,毕竟那是春宫图啊。但如今他画的插秧图,笔锋大开大合,毛笔甚至故意没有沾满墨汁,留白在宣纸之上剐蹭出农者的沧桑与艰苦,完完全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梁初挑眉:“谁说我只会画春宫图?”
带头的学子面色涨红,他以为天家喜欢梁初那样细腻华丽的笔触,所以这次故意让自己的画风更加华丽,哪知竟然才得了这么点投签,简直颜面扫地。
带头的学子咬牙切齿,硬着头皮说:“我不服气,这场比试的题目乃是‘天’,而梁初的题完全偏题,哪里是天?”
梁初却说:“民以食为天,君轻而民贵,难道我画的不是天么?如何偏题?”
他的话音一落,学子们陡然喧哗起来,再也忍不住小声的窃窃私语,音量瞬间爆发。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贵胄小君子说出来的话。
大梁老祖宗言传身教的思想,分明是君贵民贱,不然梁苒的父亲,也不会如此执着于打仗,在他的眼中,子民是打仗的工具,是他可以消耗的“材料”罢了。
梁苒的心窍一时间酥酥麻麻的震动,他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梁初一直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君子,梁苒需要他做到的也正是如此,保持初心便好,只要他能为大梁带动文娱潮流便好,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原来梁初也在长大……
学子们震惊在原地,他们多半本就是寒门学子,一直被当做蝼蚁一般对待,如今梁初突然说出了民贵君轻的思想,众人傻了眼,一个个呆若木鸡,竟是反应不过来。
梁苒笑起来,轻轻抚掌,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各位,今日的投签,可还有什么异议么?若是没有异议,梁初胜出,寡人要判他可以继续参加第三轮遴选了。”
学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虽有很多人还不甘心,但他们也说不出一句异议,只好垂下头来。
很快,第三轮遴选顺利开始,梁苒亲自坐镇,并没有任何人闹事。
三轮遴选结束,今日乃是投签的日子,然而……
赵悲雪从外面走进来,他的脸色黑压压的,唇角向下板着,面色十足的应承,说:“阿苒,学子们包围了学宫,看来今日的投签无法继续了。”
“什么?”梁苒奇怪。
昨日还好端端的,虽然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梁苒及时赶到,震慑住了场面,而且加试的这一场,梁初没有让任何人失望,完全惊艳四座,让各个学子心服口服。
分明昨日的场面已然控制住,怎么只是短短一夜过去,学子们又开始群情激昂了?
赵悲雪说:“有几个学子带头闹事,大多都是寒门子弟,他们包围了学宫,不让旁人进去投签,扬言遴选有舞弊贪污的恶性,要求主考下狱,罢免梁初的两次魁首头衔。”
“哼。”梁苒冷笑一声,说:“昨日还好端端的,今日风向突然变了,这其中必然有人在捣鬼。”
若是没有人故意引导舆论,风向变化不可能如此之快,很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梁苒眯起眼睛,幽幽的说:“看来想要揪出这其中的蛀虫,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手段了……”
三轮遴选已然完毕,梁初也可以松口气了,他日前给织造局新画了一组花样,织造局已经做出成衣送过来,梁初一看,两只眼睛差点冒出小星星,好好看!
梁初抱着衣裳,步履轻快的来到梁辩的屋舍,今日梁辩休沐,难得没有去尚书省公干。
“哥哥!”梁初跑过来:“这是送你的新衣裳!织造局刚送过来的。”
梁辩一听,后脖颈子发麻,说:“又是绣着大肉虫子、大蜘蛛的衣裳?”
梁初笑起来:“哥哥,我有那么坏么?当然不是,你看,这次很漂亮!”
一抖,衣裳哗啦展开,果然不是肉虫子,也不是大蜘蛛,而是……
——花、蝴、蝶!
素雅的便服之上,后背绣着一整只招展的花蝴蝶,斑斓炫目。
梁辩:“……”弟弟的品味总是如此超前,我若是穿上,必然成为上京城最为骚气的大扑棱蛾子……
梁初善解人意的说:“知晓哥哥怕虫子,所以我特意画了这只蝴蝶,好看么?”
蝴蝶是好看的,可这衣裳太不“日常”了。
梁辩解释说:“哥哥其实不是怕虫子,只是不喜欢虫子。”
“嗯嗯!”梁初说:“是是,哥哥其实不是特别怕虫子。”
梁辩:“……”
梁初催促:“哥哥,你快穿上我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再让织造局去改。”
“还是不用了罢……”梁辩头疼。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踏踏踏的脚步声快速而来。
“诶?”梁初笑盈盈的说:“苏木将军!”
是苏木来了,只不过他不是个人过来,身后还带着五十虎贲军,阵仗很大。
梁辩蹙眉:“苏将军这是?”
苏木面色有些为难,但还是拱手说:“君上有令,梁辩涉险上京文会舞弊一案,暂且收归入狱,等候亲审!”
“什么?”梁初的笑容慢慢僵硬下来:“舞弊?我哥哥不会舞弊的!而且……而且君上怎么会下令抓哥哥呢?绝对不会,是不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