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生存守则(145)
真心和真情,从来都是即傻的冒泡,又单纯到几乎发自肺腑的偏爱。心生欢喜,充满期待。愿意付出这些的人不会存在质疑,爱是细节,不爱也是。
明徽已经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他从前只当自己糊涂,他也不懂。其实他是明白的,却每一次都像硬生生咽下一整个苦胆般难过,“可清流贵女不会在盛夏眼馋那碗冰酥酪,灶下厨娘十来人流水席般做出美味佳肴,更不会爱吃那些市斤人家做出的油腻腻点心……真心真意爱一人何需尽力,只要你心里有她就罢了。”
话说至此,那股淡而悲伤的情愫终于落下帷幕,明徽恍惚间跟着落下泪来。
他从来不会否定年少时蓝玉对自己的感情,那些几乎有些犯傻的行为举止,在外人看来会诧异,会嘲弄的关怀担忧,才是最单纯,也是最刻骨铭心的爱意。
当初若不是被这样一个人纯粹干净的爱着,明徽不敢想象那种琐碎折磨的日子该多难熬。
梁家小姐渴望爱,却有底气的脱离这份不对等的感情。在她意识到余生和蓝玉在一起只剩下不停的猜忌怀疑,永远得不到那份纯粹到近乎盲目幼稚的感情时,她选择回头走出这条不属于自己的穷巷。
明徽却因为惧怕这份情愫,硬生生逼得自己从来连巷口都不敢进。浅尝辄止的喜欢,恰到好处的距离,这些年来无论对谁,他都不会付出会伤害自己的真心,真情。
可这样的清醒何尝不是懦弱,自己坚守的这份信念就是正确的吗?
作者有话说:
其实也是想写政治联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的都难免走向悲剧。就看婚姻里一个“忍”字。娘家底气足的女方可以和离,娘家爱面子底气不足的女方……真是封建社会里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第136章 发张好人卡!
须信百年皆似梦,天地阔,且徜徉。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这世上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不见得吧,掌权者下棋,谁是真正的赢家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晓呢。
周家和梁家在宋国公府这么一闹,眼瞧着是周家得了意,可梁家老爷何尝不是在府里松了口气,设计一场变故让小女儿和离,即远离接下来的朝堂波折,又能让自己从争斗中摘出来,未尝不是好事一桩。
“好诗,好诗!”
自打从宋国公府回来,明徽便把自己关在小院中。白日里继续和四书五经做斗争,恨不得悬梁刺股的书本全悟透。夜里用过饭后便点上一屋烛火,边剥糖炒栗子喂进嘴里,边捧着本诗集进行浅薄的品鉴活动。
“这诗的下阙以景抒情,用广阔无垠的天地表达作者慷慨豁达,乐观不羁的洒脱之情。侧面描写出朝堂的争斗下诗人……”明徽哭笑不得,竟然挺怀念现代时语文老师对古诗的刻板理解。现在全靠他自己一点点悟了,毕竟八股文里没点古籍典故作为点缀,也不算上乘。
“徽少爷……”
咚咚两声,门口响起扣门的动静,鹿蕴儿不知如何开口,苦着脸委婉道,“靖少爷像是喝醉了酒,在门口说您若不过去见他,他今晚就冻死在咱们这……”
“啊?”明徽咽下嚼了许久的糖炒栗子,心道这又抽什么风!
他还以为经上次那么一闹,按照明靖的少爷气性,起码半个月不会过来寻自己,怎么这次想开的这么快!
明徽长叹一声,默默将诗卷放回书案,随意套了件厚绒大氅便出了屋,走至院门口时见明靖还穿着一身未换去的翰林院官服,清傲面容说不出的苍白,若不是那一身呛人的酒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
明靖冷着一张脸微微抬头,唇边浮现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讽意,“是不是我不主动找你,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
明徽心里即觉得心疼,又有些无奈,伸手将被冷风吹透的明靖拉进怀里使劲捂了捂,顺道让鹿蕴儿做碗热腾腾的醒酒汤来。
明靖像是不吃这一套,脸埋在明徽暖融融的颈侧,继续逼问道,“你说啊……”
明徽嘴角不经勾起,又急忙忍住笑意,好不容易将人拉进屋里暖和,开窗户透气的功夫才悠悠回道,“那我去哪儿寻你。去翰林院,还是虞府?”
“你别找借口。”明靖坐在暖炉前,目光淡而有力的扫过来,恨不得字字咬牙切齿。
明徽神情轻松,摊了摊手随口道,“我是待考的举子,高阁老又负责春闱试题,我去翰林院门口守着你,岂不是给他人生口舌的机会。去虞宅门口等着你,万一遇到蓝氏夫人,看到我岂不是更闹心。”
“……”
明徽见明靖眉心微蹙,漆黑的眸子好似结了冰般深沉,又道,“你说说除了这两个地方,你还会去哪儿?”
明靖冷哼一声,垂眸捧起醒酒汤咽了一口进去,“那你也不许去寻表哥。他现在孑然一身了,有的是机会和你再续前缘。”
“没机会了。”明徽叹息一声道。
他坐在书案前用手撑住下巴,将涣散恍惚的目光聚在窗外天际一轮明月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上哪来那么多破镜重圆的好事。”
想来能重圆的“镜子”们,其实都保持着不变的初心和仰慕。可以世事变迁,如若他还是那个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吃不饱饿不死的少年,哪怕谁愿意可怜他也好,心疼他也罢,酷暑时一碗酸甜可口的冰酥酪就可以把他感动的稀里哗啦。
但现如今他背靠强权,做什么事都会有人兜底,已经不需要那点怜爱也可以活的十分自在恣意。蓝玉忙于事业家族,更不会再将无处安放的同情心释放在一个可怜表弟身上。
明靖心里没来由的抽痛一下,他望着明徽清隽的侧脸,发冷的夜色也挡不住那双眼睛里濯濯的光亮,以及唇角若隐若现的淡漠。他看了许久,继而讥讽道,“也是,宋国公府这么闹了一场。他现下军权暂时被收了,只空留了个爵位,被贬去三千营当了个什么左佥事将军。”
“哦……就算他依旧是手握军权的国公爷,我一定要喜欢吗?”明徽的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他依旧淡淡的望着天际,不是感怀蓝玉,而是觉得那段如幻泡影的过往好似从未存在般的虚邈。
他想到那日和蓝玉谈论何为真情真意,突然想到自己真要是和明靖两心相悦了,那该是多搞笑的画面。
难道从此明靖就能在他面前当个贤良淑德,二十四孝好男友?遇到矛盾怎么办,又要吵一架,又要闹矛盾,还是持续的冷战。于是总要有一人要不断妥协,不断退让,不断容忍。到最后美好纯致的感情变得稀里糊涂一滩烂泥,相看两厌。
明明经营一段可持续的感情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可为什么人们非要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呢。
明徽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起身走了几步同坐在暖炉前烤火,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问向明靖,“你真的喜欢我,特别特别喜欢?”
明靖望着明徽突然凑前的面容,顿时脸红透到耳朵尖,简直恼羞成怒的说道,“你说呢!”
明徽眼眸微眯,多了几分柔媚的缱绻,“可要是我对你无意,你坚持到最后也是无用功,何不早些放弃才好呢!”
“……”
明靖徒然一愣,俊逸温文的脸上眼睛锐利决绝,咬牙切齿道,“我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强扭的瓜不甜,解渴就行!”
明徽噗嗤一声终于笑的捧腹,心道健康的恋爱不应该首先要守法守纪吗!
他吊儿郎当的指了指自己,散漫的扬了扬眉毛,“我真有那么好,好到非我不可?”
明靖听罢神色略顿,薄唇翕动间不自觉带了份文人的刻意,“小时候第一次见兄长,便觉如沐春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停——”明徽被酸的牙疼,抬手赶紧捂住明靖还要说下去的双唇,“家族,门楣,前途都不要了?就想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