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生存守则(134)
于是乎时光匆匆而过,再次睁眼时已是正午时分。他不住打着哈欠,才发觉自己大半个身子正靠在严光龄怀里。而严光龄到十分清醒,正单手翻阅着那本被他抛下的《尚书集注》,看的十分津津有味。
“书中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严光龄察觉出怀中微动,就着手中书卷问向明徽,“你可解其中深意?”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明徽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又睡过头了,两侧太阳穴嗡嗡作响。
刻苦读了这么多年书,他到也不算是个蠢笨的,该理解的都能理解。严光龄考的是《尚书》中大禹馍一则。孔子说,过犹不及。人心动荡不安,道心幽昧难明,只有精诚专一,实实在在地实行中正之道。其实也就是说人归根到底要顺其自然,大道至简嘛!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时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严光龄摸了摸明徽困惑的脸颊,蹙眉一针见血道,“你就是不明白自己的方向,心无法安定下来罢了。”
“……”
明徽点了点头,又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
严光龄觉得好笑,清了清嗓子严厉道,“这下可歇够了,等到了驿站便以这十六字为题,先写出篇八股文来交给我。”
“……”明徽顿时僵楞在原地,嘴巴都忘了合上,只恨不得再次昏睡过去,不理是事。
严光龄言出必行,或许说他是真的公务繁忙,等马车到了驿站内,众侍卫轮班守在屋外,便不时有官员进出他的房间讨论国事。阿甫严防死守,没主子吩咐,连只苍蝇都别想近身。
明徽现下是真的后悔蹭严光龄的马车一道回京了,以为能狠狠占一把便宜,毕竟于他心里,美色永远可以排第一位!可现在别说能夜夜快活了,还得心怀压力的模拟科考,时不时写一篇八股文交过去。
这叫什么事嘛!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节!!!!
拖更狂魔回来咧,缓慢更新中!!!其实大纲是写好了的,奈何细写真的好难好难,卡文好痛苦
第126章 蹭饭
明徽恨恨不平,奈何有耍赖的贼心,没忤逆严光龄的胆量。思来想去还是让小鹿蕴搬来纸墨笔砚,摊开在书桌上边苦哈哈的研究怎么破题,承题,起讲,入题……
此时此刻反封建反八股的决心冉冉升起,明徽咬牙切齿的对着空气无能狂怒。沾墨下笔时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不敢写错一句工整对仗,一个古圣贤的引用。
也不知磋磨了几个时辰,秋末冬初太阳越发西落的早了,明徽写了大半后便困乏的厉害,又叫小鹿蕴给自己斟了杯浓浓的茶汤,喝过后才舒服些。
心道严光龄到底不是凡人,时常熬夜通宵满心筹谋的活法,精神状态竟然还十分不错!
官道自古修来就是方便这些重臣能通行顺遂的,明徽一把懒骨头没痛快几天,就被严光龄捉来考教功课,四书五经的内容背的滚瓜烂熟还不够,需字字斟酌清晰通透,古圣人说过的话要真挚的放在心头作为教化自身的工具。
别说晚上继续爬床了,明徽学的昏头转向,已经到了看见严光龄就想跑路的程度。
进京的那天清晨阳光正好,街头巷尾俱是繁华的吆喝声。严光龄行为低调,让侍卫们撤走后叫来阿甫驾车,将他们送往贡院附近一片颇为安静的街道。
明徽从昏睡中幽幽醒转过来,被严光龄牵着下了马车后穿过一个挂着平安两字灯笼的胡同,随后进入一个平整精致的小院。
秋末正是银杏树金黄的时候,明徽望着眼前小小的一株约摸两米高的树苗顿时眼前一亮,心里明白这大概是严光龄早早让人在院里种下的,好让他进京赶考时心里安生。
这靠近贡院的三进的小院还是当初被坑了一把后的补偿,逛到正院时四下里无人,明徽便闲的没事干去牵严光龄的左手,两人十指相扣在空中荡了两下。严光龄就这么由着他像个小孩子般玩闹,明徽渐渐笑的眉眼舒展开来,嘴角梨涡浅露,白皙肤色上映出一抹淡淡绯色的红。
严光龄也跟着心里发暖,抬手轻敲在明徽鼻梁上,刚要嘱咐两句,外院里匆匆脚步声传来,阿甫几是跑着过来的,见两人暧昧场面也早已习惯,便脱口而出,“大少爷本想写信告知老爷的,哪知老爷奉旨回京来了,便急忙托人过来报喜,半月前少夫人便被诊出了喜脉,老爷要当祖父喽……”
“?”
明徽一时没反应过来,嘴里念叨着祖父两字,明白过来时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连忙转头看了看激动过头面带悦色的阿甫,又转头瞧了瞧严光龄看起来十分儒雅俊逸的年轻面孔……他脑袋瓜飞快转动,想着古人平均婚嫁年龄,算来严光龄不过三十六七,竟要当祖父了……
“你且先备些礼送去,从宫里回来我便去府上探望。”严光龄脸上不见过分的雀跃,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却是很欣慰的。
明徽还处于震惊中,整个人呆呆的说不出话来。严光龄是不会理解他的不可置信,只轻咳一声缓缓嘱咐道,“你梳洗一番,夜里同我一起去府上问候。我留在京里的日子不多,你之后若有事便去寻庭朗他们一口子,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啊……”明徽眨了眨眼睛,脸上砰的胀红起来,“我……我……”
严光龄还以为明徽是怕羞不愿意见生人,心里并不想勉强,“算了,不愿去也罢,你好生待在家里读书也好。”
“我去!!”明徽腹诽比起读书还是出去蹭饭更有吸引力一点才对吧!他不大好意思的戳了戳严光龄手臂,“那我是不是也得拿些礼品送去,总不好空手去蹭饭吧。”
严光龄鲜少能看到没心没肺的明徽有怯场的时候,越发觉得稀罕,“你那份我自然让阿甫一同备好送去了,下午只管认真读书便好!”
他看着日头不好多留了,便让阿甫备好进宫用的马车和几箱紫檀木装就的厚重文书,撇下明徽径直离去。
明徽深深叹息一声,坐在院中的木头桩子制成的矮几上捧着脸发愣。天啊……放现代跟要当祖父的人乱搞听起来荒唐又扯淡,隔现在竟然还挺正常。这男人年少有年少的好处,成熟稳重何尝不更吸引人一点呢!
下午到了饭点,在书房里奋笔疾书的明徽被鹿蕴儿叫起梳洗换上簇新的直裰。刚走到门口,阿甫正好架着马车来接人,亲掀开门帘让明徽进去。
严光龄竟不知何时何地早换好一身茶褐色常服,明徽一看自己挑的同色系藕色圆领直裰,脸又红了大半。天啊……他再次感叹,都说丑媳妇见公婆才尴尬,他去见严光龄的儿子儿媳,怎么也生出了同样的窘态。
京城的严府不过是个四进偏大的院子,严庭朗自小身体孱弱,只考了秀才后便不愿也撑不住走仕途。严光龄实打实是个贴心明理的慈父,从未为难过独子的意愿,听说儿子喜爱读书,便在繁华地段置办了书斋让其有些事可做。
按照此时此刻严家的背景,严光龄二品大员,封疆大吏的身份,严庭朗妥妥一个豪门贵子。奈何到了娶亲年纪刚赶上严家长房大乱,严光龄被贬,到最后也为难致仕的张阁老选来选去,挑中一个寻常翰林家的姑娘。
王翰林见已致仕却依旧有威望的张阁老来为严家提亲,一开始还不大乐意,自己虽官位平平,女儿也生的不算出挑貌美,但更情愿寻个正儿八经走仕途的安稳人家。哪知女儿是个自己有主意的,那日听罢张阁老和父亲谈起婚嫁之事,隔天便带着丫鬟亲去京城里严家书斋去看人。
想来严光龄年少时那股文雅温柔又谨慎沉稳的劲全遗传给了独子,王家姑娘只见严庭朗举止言谈说不出的和煦如四月春风。清瘦白净的少年穿着竹青色对襟直裰,腰间束墨色革带,于午后阳光下只拿着书本一看,那模样愣生生看的人心头惊动,一发不可收拾。
王姑娘回家后便向父亲交代了心意,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