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子生存守则(128)
就是因为虞明靖这种别人家的优质孩子,总让家长产生一种没准自己家孩子也行的奇怪自信。
虞六叔心想,既然祖坟上已经冒了一次烟了,没准还能再冒一次也说不定呢!(明徽苦笑,谢谢,其实我并不是你们老虞家的孩子,就是说冒青烟也熏不到我身上……)
“这么快……”徐氏诧异的放下筷子,说着便要起身去安排仆从丫鬟,“那我赶紧叫人给你雇好马车护卫,好方便你路上使唤。”
明徽听罢连忙摆手,“不用姨母担心,我这次回京跟着段家商用的货船行水路,他们途径开封府停船再走陆路,我便跟着商队一路回京。途中虽可能累些,但长点见识也好。男儿家只知道读书,不用眼睛去瞧瞧大好山川河水,心胸如何开阔。”
好吧,出去玩才是最终目的。
好不容易身体养好了,手头富足了,会试这种注定一次不可能过的难关,下次再说吧。
于是乎美好的构思一番,脑海中奔涧鸣雷,松竹荫映,山峡中奥寂境也。明徽人意山光云景,只觉前程光明无限,日子都十分有盼头。
饭后六叔被靳家的管事叫去讨论晚上一同宴客的喜事,徐氏见明徽满脸要溢出来的欢愉神色,悄悄将人拉到一旁,“你跟姨母说,你到底跟姓段的什么关系,他即肯救你于危难,又肯不要回报的帮扶于你。你们两个好的外人看了都要议论是非,他做什么特殊对待你?”
“……”
明徽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讪讪道,“兄……兄弟情义!”
“呸,还想蛮着姨母。”徐氏眉心骤然紧皱,一双美眸瞪大,神色锐利而气愤。她只觉得一股气怄在心口处,不住狠拍桌面道,“他,他以财色诱骗了你?”
明徽发窘,心里腹诽其实是他以美色诱骗我来着……
不过这时候给他几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姨母真说些不着道的混话,明徽脸色涨得通红,急忙辩解道,“哪有的事!”
徐氏精致的眉眼依旧不减怒意,明徽暗叹一声,凑过去揪了揪姨母衣角,“您看我像那种人嘛,我们两个……算……”
不等明徽犹犹豫豫的磕绊,徐氏捂住胸口,深深喘了几口气道,“难不成还两情相悦,情难自拔?”
明徽急忙呸呸呸,想了想鼓足勇气道,“至多算大恩难报,以身相许!”
“……”
眼看着徐氏气血翻涌要撅过去,明徽忙不迭的双膝垂下,咣当一声便跪到跟前,“我是不想瞒着姨母,姨母也别想给我张罗婚事了。我……我……”
“别说了,姨母明白了。”徐氏那双因生气而透亮的眸子在短暂的沉默中变的寂静。她慢慢抚平自己起伏不断的胸口,突然苦笑道,“一早便瞧出你不对劲来,你是姐姐唯一留下的孩子,我待你至亲至爱,管你喜欢男的女的,自己日子自己过好便罢。做长辈的强行干涉,反到更乱套了,闹到最后谁也不会快活。”
想到阿姊,一滴眼泪从徐氏眼眶中滚滚落下,来不及让明徽瞧见,她急忙抬手擦拭干净,只说话间颤了音色。
明徽刚松了口气,徐氏凝眸回忆过往之余眉毛又拧在了一起,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可你就算非要找个男人过日子,也切记找个靠谱些的才对。像段爷那种行商之人,常年游走于五湖四海不说,眼瞧着还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勾三搭四的,不成样子……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啊这……跟炮友当然不会有好结果啦。
明徽羞愧低头,心道对待感情上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论风流和勾三搭四,他和段鸿亦也不相上下了。
不过眼下首要之事还需先把姨母哄开心了,明徽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学着钧哥儿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轻轻摇晃徐氏胳膊道,用坚定的语气道,“行,那我以后就不跟他好了。等缘分到了,自然会有跟我相依相伴之人啦。”
徐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去轻拧明徽脸颊,“快起来吧,我知你大了,万事已不用姨母操心,”
就这么轻易的出柜了,明徽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但总归能和真切关怀自己的血亲谈心一番是件好事,古往今来对于子女或者晚辈的与众不同,谁又能突然间的释怀呢。
太阳西沉,殷红的彩霞晕染而开,透着股灿烂光辉。夜里明徽和徐氏一家去靳府吃了顿庆祝孩子乡试中举的琼林宴,大人杯盏交错之际,靳琪显是不大高兴,整个人蔫蔫的。
“靳兄这是怎么了?”明徽趁着没人关注,悄悄将靳琪拉到角落处坐下,全然一副关怀(八卦)神色。
靳琪表情严肃,眉眼深深的疲惫苦涩,“苓姐儿上个月在我备考的时候已经说定人家了,兄长和嫂子让我想开些……可我……可我是真心喜欢她的,怎么就晚了一步呢……呜呜。”
眼瞧着好兄弟因为失恋而悲怆落泪,明徽腹诽这老天爷也不会一下子把什么好事都加在你身上不是,于是张口没头脑的劝道,“那你还是好好读书吧,考上进士后再当个知县老爷,有权势后拆散了人家夫妻两,再把苓姐儿娶回家。”
“你胡咧咧什么,我怎会是那等下作人。”靳琪苦大仇深的脸上顿时拧出不悦,气冲冲的便推了一把明徽。
明徽本就是有意逗对方开心些,一时不妨,顿时摔了个大马趴。
“噗……”靳琪眼里还带着愠色,不过看着地上捂着屁股哀嚎的明徽,瞬间也不觉得失恋痛苦了,整个人拍腿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喜剧的内核都是另一个倒霉蛋的悲剧,顺便人还是不要抱以任何不正当的歪心思,容易遭天谴。
人生苦短,还是要及时行乐啊。
眉阳县的宴席吃个三天三夜,整了县的相熟的亲朋好友以及官府的大人物都来狠狠的凑了热闹。隔日明徽和靳琪便提着大包小包的谢贻回到州府,继续将宴席进行到底。
这次的琼林宴由知府周大人举办,冯教谕年迈,天气渐冷下身体越发不适,只是被仆从推着出来受了众举子一礼,便匆匆离去。剩余几十个喜气洋洋的学子和州府有头脸的人物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等到了月底,燕斐青还是不大放心安全问题,便跟怀王那请了假,定要亲自送明徽回京。
明徽知道拒绝也无用,跟一根筋的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带上鹿蕴儿三人行至码头处,找了一圈终于找到段家的商船。
约摸二三十个伙计刚把整理好成箱的药材抬上商船,蜀地盛产川芎贝母,天麻黄连等药物,等运到京城会分散于段家名下不同的药铺。几十个箱子成排摆放于厢内,再用油纸包裹,还是有浓烈的药香传来。
段鸿亦显是早早和管事说好了明徽的相关事宜,连船舱内的客房也收拾的干净利落,只管忙碌自己的琐事,不轻易过来打搅。
大丈夫当朝游碧海而暮苍梧,人还是要游历四方知天下之大。当然明徽没有徐霞客般的伟大志向,只是漕运渐渐前行,广阔无垠的江面奔流不息,碧波荡漾,九曲回肠。看锦绣山河,江山如画,两岸青山连绵,隐隐孤舟浪接天,终是难得的机会。
行船半月有余,水路靠岸至开封府的码头开始走陆路。一众药房的伙计们继续在码头忙碌,明徽跟领头的管事说了声后便自顾自的拉上燕斐青和鹿蕴儿上岸玩乐。
不晓得这个时代和现代地理上有没有什么区别,明徽想着前世和朋友走过的开封市,一路上东窜西跑,到了一间客栈前却瞧见门口被一圈穿甲带刀的护卫围着,忽出来一人穿玄色圆领直裰,腰间缠绕皮革匕首,肩宽健壮,却乍一眼瞧着憨厚老实,根本想象不出来这人背地里杀人如劈瓜般顺滑。
阿甫!!
明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眼瞧着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他连忙逮了个凑热闹张望的路人询问,“这么大的阵仗,里面可是哪位大人?”
那人挠了挠头,随口便将自己刚八卦到的信息传播而开,“说是个江浙来的封疆大吏呢,这次亲回京述职,也就路过在这里过夜罢了……乖的嘞,连州府的老爷都过来拜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