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dom(134)
“来了。”
听见声响,蔺宋文转过头,林陆从屋外进来,看见他惨白憔悴的脸色和脖颈上惨烈的痕迹。
“嗯。”
他将手里提着的汤放到一旁,问道:“感觉怎么样?”
蔺宋文知道他在问什么,也不避讳。低头看着自己包了纱布的手指,感受着指甲处传来的剧痛,他有些怔愣地发了一会呆,而后才回道:“没什么感觉,像断片了一样,醒了就不记得了。”
林陆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他。
“蔺四,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吧?”
蔺宋文抬头看向他,片刻后笑了一声。蕴着病气的眉眼间泛起些许笑意,倒冲淡了几分沉郁。
“知道,什么时候去?”
“越早越好。”
林陆告诉他:“豫温已经去实验室那边做准备了,到时候戒断和观测研究会同步进行,你越早去,便越快能够好。”
蔺宋文沉默着,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林陆耐心地等着他。
过了一会,蔺宋文回过神来:“好。”
他说完,又看着林陆,说道:“家里的事情有我爸和我爷爷在,我不用担心,但是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虽然已经心知肚明,但林陆还是颔首:“你说。”
“裴峙那边,我希望你能亲自帮我盯着。就算找到他了,他不愿意回来,也不能让人伤害他,不能对他使用暴力。”
他不放心方敏恩。
林陆点头:“没问题,我保证到时候等你自己来处理。”
蔺宋文对说了句谢谢,片刻后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转头,看着窗外明媚娇艳的阳光,想到昨天和裴文书在这间屋子里说的那些话,不由得轻轻眯了眯眼睛。
“我已经同意了送裴文书去见他哥,但我怕有人会杀人灭口,所以你让宋媛给你地址,派人带他去一趟,之后等他见了他哥,再从他嘴里把那些秘密给撬出来。”
“好。”
林陆答应后又问道:“你觉得这回动手的还是你二叔吗?”
蔺宋文并不意外林陆会猜到这个地步,毕竟虽然对蔺宋文如此恨之入骨的人这世上并不少,但能有这么大本事弄到这种新药,又对他身边的事情和人都摸得一清二楚的,还真没几个。
但。
“不是他。”
蔺宋文唇角弯起一点讽刺弧度。
“我二叔这个人,冒进,没脑子,他要想杀我,绝对不可能费这么大心思。而且他被发配到国外那么多年,人变老实了,胆子也小了很多,不太可能是他。”
“反倒是另一个人……”
蔺宋文眯了眯眼睛,没再说话。
林陆也很快想到了他说的那个人,闻言眼中露出些许惊讶。
“他一个情妇生的私生子,有那么大胆子?”
蔺宋文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又想起秦豫温总爱说林陆和他们不一样。
他转头,伸手探到床头柜上,端过那个保温桶,一边拧开盖一边道:“林陆同志,这方面你真应该和你老公学学,心眼太直了。”
林陆又被他调侃,忍不住抱臂冷笑一声。
“我当年把他按地上揍的时候你还让我别家暴自己老婆。”
蔺宋文喝着汤,被他提起往事,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陆见他笑了,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当年他才知道秦豫温在他背后偷偷干的那些事,气得脑袋疼,直接逮着人就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都给人打成骨折进医院去住了一个多月。
回忆略微冲淡了空气中的凝重。
林陆等人喝完汤,便拎着桶冲蔺宋文点一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好。”
蔺宋文冲他点头,林陆走到门口后又突然转头,很认真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和秦豫温一同长大的发小,再真心实意地说道:“早日康复,蔺四。”
蔺宋文一愣,随即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他走后,男人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了。
蔺宋文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是谎话。
他并没有断片,反而相反,他对昨天晚上自己犯瘾后经历的一切都记得再清楚不过。
蔺宋文记得自己有多痛苦,也记得自己有多狼狈,他蜷缩在地上涕泗横流,已经都没力气再站起来了,嘴里却还一直念着裴峙的名字。
就仿佛他的灵魂在痛苦中仍旧本能地渴求裴峙,渴求他的触碰,拥抱,亲吻,或许这种渴求是犯瘾的副作用,又或许这种迟钝的渴求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他太过迟钝,总傲慢地将其忽视。
所以他才会再得不到回应。
只能蜷缩在床脚,在痛不欲生中袒露自我,狼狈得就像一条被主人抛弃了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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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不得不说确实就是身份差距造成相处关系的必然不对等
像小林对语文,那就是惹到我了,我绝不会惯着你的态度
语文在床上折磨老婆,老婆就在床以外的地方对他重拳出击
而小裴,就是一款外表冷冰冰,但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都很容易被蔺四逗得流汁儿的软心小猫…………
第199章 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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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
秦豫温看着面前的人,目光有一瞬间的不忍。
他们都很清楚,一旦进入这间屋子,便意味着往后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理智的丧失,是尊严的泯灭,是其他人都只能提供一些最简单的帮助,而蔺宋文必须忍耐住所有,在痛不欲生中亲手将过去的自己一点点磨碎,杀死,然后再重塑。
“虽然目前看好像比较严重,但不用太担心,因为普遍的依赖性成瘾分为两种,一种是生理性依赖,一种是心理性依赖。对于大部分吸食者来说都是后者,而你这种情况是前者。”
秦豫温告诉他。
“虽然当时已经通过手术代谢过一次,但因为在那之前药剂已经在身体里停留过一段时间,所以身体还是本能地被影响了。”
“也因为这样,那些残留的影响才会在你情况逐渐开始好转以后慢慢表现出来,但这种痛苦是生理方面的,心理上你并没有成瘾,所以不用担心无法戒断,只是过程会比较痛苦。”
蔺宋文没说话,点点头,走了进去。
临到门口,他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屋子里应该是有监控的吧?”
蔺宋文转头看向秦豫温。
“不用关闭,打开吧。”
秦豫温闻言先是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想说什么,但蔺宋文却已经转过头,走进去了。
冰冷大门缓缓关闭,只有门上留有一小块透明玻璃供研究人员观测。
谁也无法预料蔺宋文这一进去,需要多久才能够真正从里面走出来。或许是一个月,又或许更久,但总之,到那时,从里面出来的一定是一个全新的蔺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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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哥!”
陡峭山路上,有人停下脚步冲身后挥手。
同行的人纷纷跟着转头,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已远远坠在队伍末尾处的人。
被叫到名字的人闻声抬起脑袋看去。
黑色的登山帽下是同色系的口罩,他的整张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鼻梁周边的皮肤已经被闷出漂亮的绯色,眼睛上,细密睫毛也因为汗水而一簇簇地纠缠在了一块。
“在,在这呢。”
裴峙举起手,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他撑着手里的登山杖,第一万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梁慧参加她学生的登山爬行。他不知道自己一个年近三十的人是怎么有勇气和一群十八九岁,体力好得堪比牛马的大学生一起来爬山的。
见他回应,刚刚叫裴峙的男生,也就是这次带队的纪浪立刻转身,朝着裴峙走来。外套被系在了腰间,无袖背心下露出的肌肉是年轻健康的小麦色,落在人眼中是纯粹的少年人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