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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犬(83)

作者:文云木 时间:2023-04-27 10:44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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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坊间到底是将陈皇后于芙蓉苑暗培私兵,欲夺废皇子之命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整个宫内却是安静得可怕。
  宫人行得有条不紊,昨儿养心殿的梅花开了,德惠娘娘还抱着五皇子去赏了花,与陛下在静云亭饮茶休闲。
  五皇子虽是调皮,但也伶俐聪慧,小小年纪便在静云亭提了首词。
  虽然都是小孩子话,什么啼啼小雀,糖霜满地,冬梅团团的,着实可爱,一高兴赏了他好些西境来的珍奇小玩意。
  一家子其乐融融,曹亭廊在旁边颔目微笑,拿过身边宫女的铁钩,去挑那烧红的暖碳。
  梅花多得压枝,喜鹊落上去,小爪抱得梅树簌簌三响。
  世帝低头,睨向早前便侯在亭下的桂康。大皇子心有余悸,揣手垂头站得卑微,大寒天冻得有些抖。
  皇上瞥开眼,勾手召背后的靳仪图过来,小声说了点什么,再往软椅里一缩,拉紧氅衣,展臂把小孩子抱进怀里。
  但说暴风前最为宁静,至今且都是有条不紊,一如既往的让人虚寒。
  是夜,有乌云蔽天,黑得彻底。数十黑影从瓦上略过不留痕迹,翻入灯火俱熄的芙蓉苑时。
  腐烂的血肉味,即便在低温下依旧刺鼻。
  “首领……”方劲从檐上跃下,半跪道。
  靳仪图把面巾扯下来,望一地死尸,发了愣。
  他低头去探叠了几层的尸体,有一箭封喉,或是短刀穿心,还是温热,刚死不久。
  后院忽地一声惨叫响得通亮,靳仪图急忙挥手唤人追过去,和迎面冲过来的血人撞个满怀。
  还没等抓住人开口问,只见那跟血河里爬出的人一双大眼瞪得眦裂,嘴长得老大,翕动几下,还没出声,已经是大口大口的血疯狂涌了出来。
  而后扑通一声直挺摔在地上,断了气。
  靳仪图极厌恶被死人碰到身子,嫌弃退了半步,皱眉抬头,耳廓一颤,闻见什么微弱异响,当即凝目,竟见得阴影中隐约一张血红弓满,弓上还有只待发的箭。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嗖——
  靳仪图迅速抽剑断箭,噙毒箭头如疾风闪电,“啪”地一声被他折断于面前咫尺!
  “谁命你来的!”
  靳仪图按住怒音收剑,高声质问。
  对面人收了弓,鸟似的轻盈从屋顶跃下,大红斗篷掀得漂亮。
  肆无忌惮地往明处再走几步,甚至于颇为心有余力,打趣笑道:“怎么,靳大首领这语气,我若不说,还要抓了严刑逼供不成。”
  “你以为我不敢?”
  靳仪图按剑欲动。
  “不,您当然敢。”
  项穆清走到他面前,含情眼半眯挑唇,游刃有余笑说:“所以我怕,我说。”
  “是谁。”
  话音未落,耳畔隐隐响起木件碰瓦的碎声。随即大片箭响割风,影斋一众杀手当即意识到不对,纷纷拔剑抵挡!
  靳仪图知道项穆清放箭本事一流,挡箭的身手怕是一点儿没有,来不及训话,急地把他攘到身后,二人一并翻滚,背墙而立,敏捷挥剑替他当下飞矢!
  项穆清挤在靳仪图身后,神色诡异地似笑非笑,森寒中带着些惊异,叹然看靳仪图抵过第一波飞矢,趁换箭空隙吹一响口哨,地上杀手飞身上墙,再跃屋瓦,手起刀落悲鸣不止,落雨似的飘了满天腥血,噼里啪啦掉下来十几具尸体!
  项穆清嘻嘻笑着合手鼓起掌。
  “现在能说了吗?”靳仪图被他这玩世不恭的态度弄得不舒服,回身将人猛地压到墙上,提着领口。
  那冷声逼问到了一半,陡地转音,皱眉道:“受伤了?”
  “谁?”项穆清懒懒散散应着,抬手去拍他揪着领的手,讨厌这冒犯滋味:
  “我?好歹我也算个大内高手吧,虽敌不过你,总不至于被这群三脚猫的伤了,瞧不起谁呢。我说,用你的木鱼脑袋想想,能暗遣我到这儿灭口的,不就只有我义父……”
  “还嘴硬,都这样了,当我瞎!”
  靳仪图抓着他的手丢到一旁,视线凝在项穆清的胳膊上。
  那随性浪荡的觉得怪,话吞一半儿,也顺着视线看过去——
  才发现自己左侧白绢半臂早已泡成了红的,上头不知何时被刀刮了个不浅的伤口,血汩汩顺着指尖嘀嗒往下淌。
  项穆清自己看着都犯了呆愣,瞳孔大震,半晌再没说得出话,好一副受了什么冲击的模样,木然动了动胳膊。
  “嘶……”
  靳仪图收了剑,沉吟许久。
  再是抬手缓缓揉了揉眉尾,略有些难以置信地把面前人从脚到头审视一遍,抿了抿嘴。
  磕巴着试探问:“项大人,该不会是……第一次杀人啊。”
  约么是这会儿疼的劲儿上来了,项穆清捂着胳膊弓起身子,略显为难道:“此话怎讲。”
  “不然,怎会紧张得受了伤都不知道。”
  项穆清一时半会儿应不上话,眼神慌着闪了几圈,落回自己伤处。
  靳仪图心觉自己该是猜测没错,本来他那候卫的位置就多是高处巡查,很少有需要开弓杀人的时候。
  箭法虽说超群,但禁卫若是遇了刺客,比起当场毙命,多还是要留小半条命,审他个水落石出,拔出背后根系,因此他项穆清就算放箭,多射四肢断其逃路,不往命门要害处中。
  且他这娇生惯养的金枝大少爷,又怎会跟自己一样,需要杀人以尸体为自己垫脚。
  可若如此一来……
  常人杀人并不是易事,他此刻多半是尴尬或者丢脸,过于紧张,连受了伤都意识不到。
  靳仪图想问的话多,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你不是身子金贵,伤不得吗,影斋在附近有暗哨岗,我带你去处理。”
  靳仪图把项穆清晾在旁边,回头命道:“再去查查还有没有活口,所有尸体,都补上一刀。”
  项穆清拍了蹭上的灰,贴他耳畔嘲道:“真不愧影斋,杀得干净啊。”
  影斋首领并未做声,好似郁了气,却是嫌他慢了,总不能一劲儿白流着血,没走几步,回头扯上他没伤的手臂,要他动作快点。
  哪知项穆清步子忽然一止,狂拍了几下让他松手,
  慌地跑出去,扶着大门稀里哗啦哇哇吐了一地,到最后连连酸水都呕了出来。
  再是狼狈不堪地抹了把嘴,胃里绞着站不直,无奈朝靳仪图弱弱一笑。
  倒是叫那略显无措的杀手更笃定这该是他头次杀了人了。
  影斋暗哨岗的郎中极擅长刀剑伤一类的应急处置,只是动起手有些没轻没重。
  项穆清半个身子蹭的都是血,短时间内大量失血,手有些抖,表情却是轻描淡写,看着寡淡,像是麻木得不知道疼似的。
  靳仪图以为是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疼傻了,他也确实看上去,正以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豁开来血淋淋的伤口发呆。
  他把视线拉进了些,伤得虽重,可这人身板崩直,雅得像长颈的鹤,寒冬雪夜飘飘贵气,脑后束起的发干净整洁,油黑利落的额后发际线下,断崖般延伸出雪白光滑的脖颈。
  “你替那个老阉人卖什么命。”靳仪图喉咙有些发痒,往后坐了下去,不解责备着冷声问:
  “清除芙蓉苑可是皇上的命,他这不只是僭越,更是在湮灭证据。你做他帮凶,只要我一句话,项大人可是人头落地的罪,值得?”
  “靳大人不是最擅长做这个。”
  项穆清用没伤的半边撑着头,视线落到自己手臂上足有个四五寸长的口子,容那郎中擦干净敷着药,边揉太阳穴边讲:
  “去告发啊,义父好与我同罪,他死了,内侍省没了支柱,也就乱了,岂不是正中影斋下怀,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靳仪图皱眉看了他一会儿。
  郎中把他身上的血都擦净了,满屋便只剩下项穆清几乎沤到骨子里的阵阵香气。
  “收拾完就都出去。”靳仪图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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