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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犬(124)

作者:文云木 时间:2023-04-27 10:44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还是,怎么还是害怕!废物东西!这么大的人了,什么关键时刻!
  画良之耳边风声乱乱,忽地听见身后传来声异常响亮的巴掌响。
  他被风压得抬不起头,难不住愤意骂道:“干什么呢!”
  “啪————!”
  “怕什么……”桂弘狠劲儿连扇自己几巴掌,磨着牙关嘶声骂:“废物……当一辈子累赘!”
  画良之没法回头阻他,只能用喊的:“殿下,您冷静!”
  “啪————!”
  “咳咳咳咳,嗬——咳咳咳咳咳咳咳,废物……累赘!”
  “桂棠东!!!”
  他得咬紧牙关往北返,去翻他的十六年隐忍难堪,洗他的前仇恩怨。
  他不能怕。
  长陵林间地势繁复险峻,南疆的军被他们甩得远,寻过来不容易,总算争出几分休整顿憩的时间。
  一队人油滑藏进背山的溶洞内,空气湿淋淋的黏腻刺骨,太过潮湿的地方,火要好一阵才能升得起来。
  好歹楚东离随身携带的火符还有剩,一团团火光逐渐映亮黑黢黢的山洞,壁顶倒挂的钟乳石终年不断缓慢滴水,落到地上凝成耸耸冰柱。
  士兵们冷得发僵,聚堆围在火堆旁边搓手取暖。桂弘独自靠在镀了层冰的岩壁上,借着火光隐约照得到脸上清晰的指印,十指紧紧交叉握在一起,一双手冻得开裂,双眼木然。
  画良之喝了口热水,脱掉自己铁爪手套,相互搓了搓热,到桂弘面前半蹲下来,把他冰凉开裂的手握进怀里。
  “前面的路还很长。”画良之淡声道:“您不能现在就这般过度逼自己。”
  冻伤的手受暖通了血,开始发痒刺痛。桂弘喉结一滚,没开口,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画良之掏出小刀从自己披背的兽皮披风上切下来几块儿,当下没有针线,他就只能刮成条,圈圈缠在桂棠东手上。
  “我不是在这儿。”他说:“您再不是一个人了,有后盾呢,有人疼呢,多好啊。”
  桂弘没吱声,默默垂了头下去,抵在画良之捂着他的手上,浑身还是紧绷。
  画良之看他这模样心口酸疼,垫了下巴在他头顶,轻语:“谁说你是废物东西了。有谁能卧薪尝胆十六年,心里头生着那么大的病也没坏了本心,你能平安活过这些年来——都是我值得拜神感激的事儿。”
  “你不恨我。”桂弘把背弯成只虾米,竭力缩成一坨地贴着画良之的手,弱声说。
  “怎么又问这个。”画良之强颜为笑:“早不都说过了,我就是恨天恨命,也恨不到你。可恨天恨命有什么用,还不如拍拍灰,爬起来继续往前看。”
  “也不嫌我是个累赘,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把你往火坑里拽了。”桂弘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路是我自己选的,关你什么事。”画良之摇了摇头:“官是我自己要辞,长陵是我自己选择留,哪怕是十六年前啊,我虽是没第一个进去救你……可我也没真就是要把你扔在你头不管了的。”
  “死也要死在一块儿了。”画良之任他贴着:“我这辈子没受过谁的好,也没对谁好过。你是那唯一一个,就当跟我的命一边儿重。”
  “我待你好……”桂弘珍重谨慎地蹭着他的手,口中喃着:“如果我能好,我们活着回去,我定待你好,再不疯了,我不是混蛋,我真不是,我以前只是太想你能留着——可我不知道方法,没人教过我……如何才能正确地获得些执念的东西。”
  “行了吧你。”画良之小训他一句:“别粘了,像你说的,先活着回得去再说。”
  “太子殿下,喝点热水吧。咱出来的急,没带茶,您将就着点。我哥说胃暖了,人也就暖了。”楚风离从人堆儿里钻出来,捧着粗碗走到两人面前。
  桂弘的视线从画良之身上掠过,转向背后偷瞄瞭望他的兵,到温笑侍水的楚凤离,再到不远处端然望着他的楚东离。
  楚东离点头使了眼色,桂弘把热水喝了,拍了拍画良之的肩,叫他在这等着,起身随楚东离到了山洞外头。
  离他预测的暴风雪还有八个时辰,距离日出还有三个时辰,天还是晴的。
  “先生。”桂弘屈躬道。
  “在这儿最多休息两个时辰。”楚东离沉声道:“叫大家整顿,休息,明日日出前出发诱敌。我们不是一味的逃,他们要见到我们,才能准确跟着步伐,追踩进死圈。”
  “我知道。”桂弘应着:“该见血了。”


第99章 逢敌
  “看见这片江山了吗。”楚东离背身向前,云遮月影,割得人间片片点点。他站在山涧,半冻的川汩汩缓流,风摇枯枝,丛山叠嶂,延伸无限。
  山外漆黑,又没半点人声,桂弘的背后是发麻的,不过一味忍着罢了。
  “看得见。”他捏着手心道。
  “终有一天。”楚东离挥袖伸前,抖出风声:“我要你将他收入囊中。这大好河山啊,我不希望它是由鲜血与猜疑铸成,只望殿下能知道,先生如此教导你,养育你,并非全为仇恨私欲,更是希望往后人间再无这等苦难,世上不要再有第二个楚东离,第二个姑获,而你——”
  楚东离回身带笑,月下彷若天仙。
  “亲历苦楚仍不颓败,太子殿下。只有你做得到。”
  “可是先生,您看我这样。”桂弘扯得苦笑,他把自己扇得嘴角丝血,依旧抑制不住恐惧感排山倒海的侵袭:“连我自己都不自信。”
  “您的疯病不是不治。”楚东离负手转身,正色道:“正如画大人所言,是先生的一味挑拨毁志,伤口不能结痂,才至如此。或许十六年间,先生只是想要你活,只是为今日隐忍,不得不出此下策,你大可以责怪,先生不后悔。不过往后,若是画大人在,常伴身侧,或许无关疯癫、恐惧,一定会好。”
  桂弘晃神片刻,瞳孔细微地颤抖,挣扎,再沉气吐息,颔首诚恳道:“谨遵先生教诲。”
  洞内画良之见两人迟迟不进来,不知道又在背着自己说什么悄悄话了,
  虽然眼下楚东离应该不会发什么羊癫疯的再去扰乱桂弘心智,但他心里就是别扭,悬着放不下。
  赶早睡了得了。
  画良之挪了窝,把割烂的兽皮披风抖开,当成被子裹进去缩在火边上。临睡前扫了一眼,目光正撞见边上盯着自己发呆的柴东西。
  画良之:?
  那少年见视线碰上,慌地尴尬一笑,忙是扭过身子,蠕动几下装成睡着的样子。
  苦寒中睡睡醒醒,昏昏沉沉。
  终是火光衰弱,天蒙了。
  画良之摸爬起来,用楚凤离先前给他的角号唤醒众人。角号声脆得像鸟叫,却又入耳醒神,的确适合藏身唤兵。
  柴东西第一个从地上滚起来,掀开身上盖的兽绒披风。
  他心思纯净,又是与楚凤离同岁,没几会儿便混得相熟。
  昨夜山洞里凉,没裹袄子,他把靠火的位置让给了年纪大的战友,自己睡不踏实,是楚凤离看不过去,把自己的兽绒披风盖给他的。
  “我跟我哥挤挤就是,你明儿个还得打仗呢,休息好才行!”
  于是小兵起来的时候脸都是朝气通红的,他把自个儿身上鲜亮的红披风摘下来,笑眯眯捧到画良之面前。
  画良之一愣,看着柴东西伸手去摘自己脖领上的结扣,边解边说:“大人,虽然可能朴素了点儿,您大抵看不上眼的,可这是我娘听我临征前亲手给我缝的披风,去观里求神跪过香,说是战无不胜的披风嘞!我家代代都是瘦瘦小小,种了几辈子的地,终于出了我这么一个兵,光宗耀祖的事儿呢,她可用心啦。”
  画良之不知当不当接,顿了顿:“所以你昨儿晚上盯着我看,是因为这个?”
  柴东西小脸一红:“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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