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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犬(27)

作者:文云木 时间:2023-04-27 10:44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可不是吗。”画良之把脑袋往后抻着,试图离他远些,浑身的反应都写满了“勿近”二字,还得端着身份,冷言冷语道:
  “比你长六岁不是,三十有二,老了。”
  “三十二了还不娶妻。”桂弘拿他取笑的时候,笑得真是打心底里的开心,时常失神犯浑的狼眼都闪出光来,说:
  “很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画良之懒得理他,只应付着接话道:
  “娶妻生子,多费钱又费力的事儿,有那钱,我自己出去吃酒寻乐不好?不像你家有皇位要继承,非得生一堆儿子不可。我连自己爹是谁都不知道,姓都随的娘,何必呢。倒说你,别的皇子几岁时就订婚约,各大族抢着攀皇亲,怎么就你,二十有六了还寡着?说出去不嫌丢脸。”
  “谁能说什么。虽无婚命,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桂弘是个一等一的纨绔,日日寻欢作乐,如你所说‘悍勇无比‘,也是传得声名远外。”
  桂弘笑得开心时,眼睛眯成条线,竟还有些意外的可爱。
  谢宁搁后头看得发愣,他可从未见过自家疯王爷的脸上,还能露出这种纯粹的笑。
  “倒是画大人身材小小一个——”桂弘接道:“容易让人误会,是那个,不行。”
  “你他娘的才不行!”画良之一个没忍住,嘴不设防,还是骂出了口。
  谢宁猛窜了个激灵,紧着扫四周有没有耳朵听,不过好在燕舞笙歌,话音传不出去。
  “我行不行,画大人不是最知道。”桂弘得逞似的拿手在画良之面具前比划数下,再转回身去迈起阔步,哀叹说:
  “可画大人既不从我,也不愿碰那绝色的上牌官儿。你说这……除了不行,还能有什么解释啊?”
  画良之恨得牙痒,恨不得把他塞回十岁大小,吊在梁上揍死。
  但现在变了,人为刀俎,我才是鱼肉。
  西楚室内花街再往前走,到了正堂,往上看,便是个塔状的七层高楼。
  层层盘绕填满雅间居室,二层是吃酒雅间,三层开始成了独室,只能放个榻子的大小。
  愈往上层房间越大,内饰也就越上等——
  到了七层,就只缩成一间上房,无论如何寻欢作乐,底下也听不见,上不去。
  平常的客在花街挑了官儿带上楼,一两个时辰出来足够,三层隔音差,声音绕在底下的堂里不散,反而烘得氛围是个更加活色生香。
  这种你情我愿的皮肉生意,官儿不像妓女事多,速战速决,不会留麻烦,又不比姑娘们的功夫差,蜂巢一事,很快风靡皇城。
  就算如此,画良之还是没有半点想搞男人的心思。
  他喜欢什么,他只喜欢软乎乎,香喷喷的女人。
  又或许,他可能什么都不喜欢。
  正值庆日,正堂的台上拉得全是红绸,几个只扎袴的壮汉拿涂蜜的红绳,往地上跪的穿得若隐若现的白嫩少年身上捆。
  红绳拽得紧,勒得少年身上紫斑比比,两颊却还能迷离染上朱色。
  画良之斜楞着眼瞟着,满心都是自己老了,入目刺激,就是没什么反应。
  那老子他娘的也不是不行!
  桂弘余光扫得画良之看新鲜东西看得移不动眼,登楼的时候险些撞上阑干,便咯咯笑着,贴心道:
  “画大人,本王自己上去,你在底下侯着,顺便看看热闹多好。”
  画良之恍然回神,难掩尴尬地轻咳一声,答:“行不得,臣是护卫,得随您进去。”
  “你还想进去?”桂弘惊讶瞪眼,说:“我在里头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儿个还跪着求我放你出去,怎么今儿就改了脸,非要进去?”
  画良之脸腾地烧得红,幸亏戴着假面,才得掩窘态,磕巴道:
  “那……那臣在门外侯着就是,楼下定是不行,出事,赶不过去。”
  “动静大,会听见。”
  “又不是没听过。”
  “瞧您这话说的。那大人又不是没见过,干脆进来守着算了,我不在意的。”
  画良之喉咙一滚,道:“……还是免了吧。”
  桂弘干笑上几声,西楚带路的小侍把身子躬成虾米,推开七层上间老檀雕的门。
  不愧为蜂巢,上间门上的雕花都是香艳无比。
  画良之跟不进去,闲来无事,就挂在七层的阑干上往下看。
  一层堂间台子上那少年,这会儿已经被人拿红绳吊在个梨木的架子上。
  他站得高,看不清,怎说都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反正与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热闹还是想看,便觑目使劲瞧,看人拿涂油的皮鞭子往少年身上狠劲抽。
  涂了油的皮鞭光滑,打不坏人,但也实打实的疼。
  少年叫得凄惨,堂阔回声不断,画良之站在七层都听得清楚,依稀看少年疼得发抖,架子都跟着颤,可给这位大人看得直咧嘴。
  “呦,画大人在呢?”
  一声娇嗔男声在身后唤他,画良之立马端回个护卫的严肃姿态,低头瞧了,不正是昨天一进门,就被桂弘扔到自己脚边上的那个什么……西楚头牌,南娇娇?
  王府的护卫拦在七层的楼梯下头,都是戎装兵甲提刀带枪,南娇娇站在六层转角的台子处,上不来,就从阑干处抻出脑袋,抬头唤画良之。
  画良之自以为是桂弘翻的他,没多想,挥手示意放人上来。
  “大人若是好奇,怎不下去看看,热闹着呢。”
  南娇娇揶着长发往这边过的时候,一身薄纱微透,身上坠的银饰相撞叮咛作响,确实情趣,停在画良之耳朵里,也确实聒噪。
  “哄我下去。怎么,给你让条下毒还是刺杀的路啊。”
  画良之话说得生冷,然南娇娇不是个小胆,这皇城一等一的官儿,什么样的客是没见过,嘻嘻笑着靠到画良之身边,凤眸微眯,梨涡浅笑,甚是个诱人的漂亮。
  “大人说笑呢,娇娇哪有那个胆儿,还没活够。”
  画良之嫌弃地往边上让了几寸,再微小的动作,也全被南娇娇一双媚目看在眼里。
  他可是最会瞧人眼色,再没往画良之那边粘,不过也学他,把自己的胳膊搭在围栏上,往下俯视。
  画良之看他赖在自己这儿,半天没动,又想起昨夜这人那副狼狈样子,不禁好奇问:
  “你身子就好了?这就来上工。”
  “不好也得来呢。”南娇娇以手撑脸,转头向他,眉目含得都是杨花水性,浅笑道:
  “这是庆日,我可是头牌,不出工,也得露脸。昨儿个是王爷疼爱奴,知道奴今日不能歇,没往脸上伤,遮遮掩掩,混过去就行,怎说也是——皮面生意嘛。”
  画良之难免随他遐想,喉咙顿觉干辣。紧握拳扶嘴,咳了两声,假装不意,叹道:
  “也是不易,倒霉摊上他这样的客。”
  南娇娇闻言将眼瞪大,忽地掩口笑道:“大人何言倒霉?能伺候王爷,那可是奴至高幸事!以往王爷若是失控,下手狠来,隔天都会差人登门送上七日歇业的礼钱。您别看王爷疯,但他赏钱给得是真的多,养伤无忧躺着,比辛苦陪一天笑都合算,反正忍忍就过去了,搁谁,谁会不愿意做这不劳而获的生意呢。”
  “——咳咳。”
  画良之险遭口水呛着。
  “画大人,这世道啊,伪君子,未必就比真疯子强。”南娇娇眼神拉丝,若有所思地看向画良之,停了会儿,再摆一张讨喜的脸,问:
  “画大人呢,您可还好?昨儿个大人真就那么出去了,心里……不曾愧疚?”
  “我愧疚个屁。”画良之冷道:“我又不是同你一路的官儿,既为陛下钦差的指挥使,他那般羞辱,我没理由忍。”
  南娇娇眼神楚珑,望了他许久,美目含情却参悲悯,竟像在看个可怜人。
  画良之被他这般瞧得浑身都不舒服,到底是在发火前,那美人先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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