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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199)

作者:初禾 时间:2019-01-12 00:22 标签:推理悬疑


    花崇站在门口,看着死在轮椅上的老人。

    他的身子倒向一旁,本该戴在头上的帽子落在地上,脸上全是皱纹,已经老得不成样,左脸颊上有一枚向外突出的黑痣,非常显眼,有可能已经癌变。

    这个老人,有可能身患多种疾病。

    包房外的哭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几声带着颤音的“爸”。

    徐戡完成初步尸检,抬眼看向花崇,“死者颜面肿胀,颈部有明显水平环形勒沟,勒沟有出血现象,死因是机械性窒息。至于凶器,应该是一条宽约两指的带状物。”

    “看来的确是被人勒死。”花崇环视周围,然后戴上手套,踱入房间,将老人的下巴小心抬起。如徐戡所说,脖颈上的勒沟确实非常明显。毫无疑问,这位行动不便的老人是被人杀死的。

    问题是,凶手是谁?

    凶手为什么要杀死一位来日不多的老人?

    是为了复仇?还是能从老人的死亡中获利?

    或者,单单是因为受了梧桐小区大案的刺激?

    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那梧桐小区大案就等于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在未来一段时间里,说不定有一群心理变态的人会专门向老人动手。他们不需要多少理由,单纯的“仇视”就能让他们变成刽子手。

    有人“仇富”,有人“仇女”,有人“仇同”。

    也有人“仇老”。

    花崇皱着眉,暂时将脑中没有多少根据的想法抛在一旁。

    这个案子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勒颈是非常初级的杀戮手段,效率低,且很不方便。凶手选择勒颈,可能是因为“他”不敢用刀,也搞不到致命毒药,无法采取更有效的方法。

    所以凶手可能并不难对付。

    李训和其他两名痕检员正在仔细勘察,不过足迹是不用指望了,包房里铺着劣质地毯,而地毯相对不易留存足迹。

    花崇看了一会儿,叫来徐戡:“先回去解剖,肝肾的病理检验也要做。向医院确定,死者到底患有哪几种疾病,平时的用药、就诊记录也要查到。”

    “嗯,明白。”

    “调今天的监控。”花崇又向另一名刑警道:“所有进出过、靠近过这间包房的人都带回局里做笔录。”

    “是!”

    “花队。”柳至秦领着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站在走廊另一侧,“我让老板腾了几个房间,暂时安排几名家属‘休息’,这位是老人家的大儿子,王诺强。”

    花崇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男人立即别开眼,脸色煞白,双手合在一起不断搓动,很有一番不知所措的意思。

    他又看向柳至秦,见柳至秦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短暂的对视已经传递了一个信号——这家人很可疑,先就地审了再说。

    ??

    二楼的包房有一股奇怪的油漆味,老板难堪地解释说,店刚开不久,装修材料的气味儿还没有散尽。

    花崇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54岁的王诺强坐在皮质沙发上,大约因为太紧张,身体不停挪动,在沙发上蹭出滑稽的声响。

    他将自己的身份证放在茶几上,国字型的脸上恐惧多过悲伤,一道浓眉皱得很紧,眼里眉间尽是惶惑不安。

    花崇拿起身份证,扫一眼便放下。

    比身份证更吸引他的,自然是王诺强的反应。

    年迈的父亲突然死亡,且是在一门之隔的地方被人勒死,当儿子的却没有展现出合乎情理的悲伤。但要说平静,王诺强也不平静,那种紧张与忐忑非常真实,与恐惧一起反映在眼中。

    这些微表情代表了什么?

    包房里开着空调,温度颇高,汗水从额头滑下,王诺强连忙抬起手,慌张地擦去。

    花崇观察得差不多了,终于开口,“说说你们家的情况。”

    “我们家?”王诺强不解,“什么,什么意思啊?”

    “你父亲在你们全家办酒席的地方被人勒死,我们查案,总得先了解了解你们的家庭情况吧。”花崇声音有些冷,说话时仍旧盯着王诺强的眼睛。

    王诺强似乎很不愿意与人对视,耷下眼皮说:“我,我父亲今年83岁,患有老年痴呆症,生活,生活不能自理,无法行走,时刻需要人陪伴。这是不是你们想了解的情况?”

    “嗯,继续说。”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以前没,没怎么跟你们警察打过交道。这事,这事真的太突然了,我现在还,还是懵的。”王诺强无措道:“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我们一家给他老人家祝寿,在这儿办了个酒席,没想到会出这种,这种事。”

    “我比较好奇,既然今天是给你父亲庆生,为什么他会死在包房旁的那个小房间里?”花崇说:“在你们为他祝寿时,他这个寿星居然不在饭桌上?”

    “不是,不是!”王诺强更加惊慌,“那里也是包房啊,我定包房时就问过了,他们说这间最好,有个休息室,老人和小孩如果累了,可以去里面歇息一下。”

    “休息室?”花崇眯了眯眼。

    那个被拼接在包房旁的异形房间,居然被当做包房内的休息室?

    但哪个正常的休息室有两扇门?

    哪场正常的祝寿宴会将寿星排除在宴席之外?

    “那不是休息室还能是什么啊?为了那个小房间,我还多付了五十块钱。”王诺强再次擦汗,怯怯地抬起眼,“我父亲真,真的是被人给勒死的?”

    花崇没有问答,却问:“你们为什么不让他坐到桌边来?”

    王诺强的表情很不自然,“他,他不适合坐在桌边……”

    “哦?什么意思?”

    “他根本吃不了这儿的东西。我们吃菜,他就迷瞪瞪地看着我们。”

    “那也不至于将他推到另一间房里去吧?”

    “你是不知道,他要呻丨吟啊。”王诺强连声叹息,“他不停呻丨吟,我们当儿女的,听着心里特别难受。”

    花崇想了想一位垂死老人的呻丨吟,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

    这家人并非听着老父亲的呻丨吟难受,他们是根本不愿意听到老父亲发出的响动。

    那响动让他们不安、恶心。

    花崇又问:“你说你父亲患了老年痴呆症,他像这样多长时间了?谁在照顾?谁承担医疗费用?”

    “啊?”王诺强懵了一会儿,“五年了,我和我两个妹妹轮流照顾。”

    “五年,不短了啊。”花崇继续问:“那他彻底失去自理能力,身边不能缺人是什么时候?”

    “去年底。以前只是脑子有问题,记不得人,情况时好时坏,我们也带他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没办法。到了去年底,他已经无法站立,大小便失禁,跟瘫痪了一样。”王诺强越说声音越沉,肩膀开始发抖,像肩上扛着山一般的重担。

    “你和你两个妹妹的工作是?”

    王诺强像突然被戳到了痛点似的,嗓音嘶哑起来:“我就是个在学校门口做油饼生意的,她们也都是普通人,一个月工资三千多块,我们一家……我们一家不容易啊!老头子瘫着,什么都不知道,最近几个月是我和我老婆在照顾他,哎,难啊,他离不得人,可我们也要讨生活啊。如果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那屋里百分之百是屎臭尿臭。”

    花崇想象着那副画面,差不多明白了这家人的处境。

    老父亲成了全家的拖累,患病五年,渐渐变得谁也不认识,前几年还好,起码还能行走,但如今却已是彻头彻尾的“废人”。王诺强三兄妹属于城市低收入人群,不可能请护工,至于类似临终关怀医院的老年中心……

    花崇对那地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和一般的养老院不同,老年中心护理水平低下,有病的老人被送去那里,并非是安度晚年,而是等同于放弃治疗,安静等死。

    很多人迫于各种现实问题,将父母送去,直到父母临终才去看一眼,接去火葬场,这并非完全因为不孝,而是不忍心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去探望。

    总之,被送去老年中心的老人,人生最后一段日子都过得相当凄惨,只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精神有问题,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处境罢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真要将父母送去那种地方,也着实不大容易跨过心中的那道坎儿。

    现在的问题是,拖累三个儿女、三个家庭的老人王章炳在自己的寿宴上,被勒死在所谓的休息室,最有机会,亦有动机杀害他的,正是为他祝寿的子孙。

    花崇明白王诺强刚被带到自己面前时为什么显得那么古怪了。

    父亲被人害死,他本该愤怒、悲伤,迫切地想知道是谁下了毒手。

    但他却紧张、恐慌,而在这紧张与恐慌中,似乎还有一丝轻松。

    他解脱了。

    或许在内心深处,他早就渴望甩掉肩上的负担。

    他也许知道,凶手是谁。

    ??

    梁萍抱着音箱,独自坐在以前跳广场舞的空坝边,两眼没有什么神采。

    这几日,还是没有人和她一起跳舞,连关系最好的舞伴也拿“孙子回来了”当借口拒绝她。

    她一个人跳了几回,音箱声音调得很低,发现被人用手机对着,就越跳越没兴致,提起音箱匆匆离开。

    不能跳舞了,生活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她不信那个“十一名老人跳广场舞扰民被杀”的谣言,恨透了造谣传谣的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那么多人都信了,舞队也散了。

    舞伴告诉她:“萍姐,跳不成舞,就回家吧。”

    她也想回去,可那家里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远处传来货车拉建材的“哐当”声响,她抬头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快开业了?”

    离这里半站路的地方,有个规模很大的工地,建的是大型购物中心。她因为嫌工地的噪音盖过了音箱的乐声,还和几名舞伴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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