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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门生[重生](49)

作者:虞子酱 时间:2017-11-14 13:48 标签:重生 前世今生 轻松

  

  ☆、草动(一)

  是夜,钟止离同样辗转难眠。
  他纠结于那句“笑哥哥”。这个称呼,乍一说出,钟止离竟觉一分熟悉,而至于晃了神。只不过,自己又从未听过谁叫他笑哥哥,自然不知这反应是如何而来。他闭着眼默默忖度,莫不是前世的事吧?
  这么说来,自己确实是对以前的事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只这么一个称呼,让他拉回了几分思绪。可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那些空白的记忆了。他知道,他的记忆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也一直疑惑,为何那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直到洛介宁一出现,才得以解释。
  即使知道洛介宁不过是玩笑,但是他眼神中偶尔露出炽热的情绪,却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他不知前世的他对他如何,但是现在的洛歌,却是对他有别的心绪。
  洛介宁在外边舞了半夜的剑,终是累了,才想起那杨天明和南倾文今夜轮到夜巡,便收了剑要去帮他们站岗。
  那洛介宁晃荡了大半圈,终于在门口处遇见了两人。那两人并肩站着不知在小声谈论什么,只窸窸窣窣的,听起来就不像是在说今夜有哪个门生偷跑出来喝酒。洛介宁从背后接近他们,想吓他们一大跳,结果那南倾文耳朵甚是灵敏,他距离两人还有几尺的时候,南倾文一转头,洛介宁倒是被他吓了一大跳。
  南倾文看清来人后奇怪地问道:“师弟?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杨天明闻言转过头来,见了洛介宁也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洛介宁因练剑发热正脱了外袍挂在右臂上,听了杨天明的话,只道:“热。”
  南倾文咂嘴道:“你热?你都生病了,赶紧穿上!”
  洛介宁想了想,还是穿上了。这才道:“我睡不着,出来逛逛。”
  杨天明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道:“你少跟我来。快去睡觉,不然我告发你。”
  洛介宁忙道:“别呀,我来替你夜巡呀。”
  杨天明更是无语道:“都已经半夜了,要你夜巡做什么?”
  洛介宁跟他们两人并排站着,看着外边一片墨色无际,长长呼出一口气,叹道:“好久没有这么晚出来了。”
  南倾文静了半晌,问道:“师弟,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洛介宁轻笑一声,道:“这么深刻干嘛?”
  南倾文推了他一把,道:“说说。”
  洛介宁蹲了下来,双手放在双膝上,道:“当然有啊。”
  两人也跟着蹲了下来,杨天明颇有兴趣问道:“是什么?”
  洛介宁抬头望着浩瀚星空,忖度片刻道:“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希望成为江湖上第一的剑客。”
  杨天明哈哈笑道:“这难道不是每个人的志向吗?等等,什么叫不懂事?”
  洛介宁对此不置一词。
  倒是南倾文斟酌了这话片刻,问道:“那现在懂事了呢?”
  洛介宁缓缓道:“希望这世上能太平一点。我们都没事。”
  杨天明啧啧了两声,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南倾文却将这“我们”理解为芸芸众生,只道:“师弟,你是希望拯救苍生?”
  洛介宁哈了一声,笑道:“我可没那么有抱负。苍生难道是我一个人能够拯救的?碧云府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弟子,又拯救了多少人呢?当今皇帝也算不得庸君暴君,世道乱,你道怎么去平乱?”
  南倾文沉默了,只杨天明道:“若是每个人都心善,又为何会世道乱?”
  洛介宁笑出了声道:“我也算不上心善。”
  三人又是沉默了,洛介宁抱着双膝,出声问道:“你们呢?”
  南倾文先开口道:“我倒是想成为向师兄那样的人。”
  洛介宁掂量了两下,问道:“哪个师兄?”
  杨天明替他道:“还能有哪个师兄?止离师兄呗。”
  洛介宁:“……他不跟你们同届么!”
  “叫惯了嘛。”南倾文抬头道,“我很欣赏他。不论是修为,亦或是脾性。”
  洛介宁听闻此言甚是赞同,心道怪不得自己也喜欢他,只道:“他当然好了。”
  杨天明:“……”怎么有种被虐了的感觉?
  南倾文道:“师兄的武功了得,虽然他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展示过,但是就是觉得气质都不一样。”
  洛介宁眼里透着柔和,道:“我都不是他的对手。钟笑可厉害了。”
  只不过那人还算聪明,在南承书面前都能装得中庸,且不知那南承书早就看出来了。
  杨天明:“……”还能要点儿脸么?
  南倾文噎了片刻,道:“你怎么能是师兄的对手?”
  洛介宁又是喃喃般道:“不过我要是跟他打起来,他肯定舍不得让我输。”
  此话一出,洛介宁立刻意识到今非昔比,这么说起来倒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顿时噤了声,心也沉了沉。
  只那南倾文和杨天明哪知道他的意思,只以为这人是在炫耀,均是一副嫌弃的表情,均觉受到了伤害。
  杨天明道:“师兄对你好,你就不能收敛一点?”
  南倾文啧啧道:“这话我可是要原封不动地告诉师兄去。”
  “不行!”洛介宁立马拉住他急急道,“你还是别说了。”
  南倾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儿,哈哈一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洛介宁讪讪道:“我怕他生气。”
  南倾文:“……”怎么总觉得有被虐的感觉呢?
  杨天明哈哈道:“你别怕,师兄肯定不会生你气的。我还没见过师兄生气呢。”
  说罢他又顿了顿,摇了摇头道:“不对,还是见过的,你去扶风楼的那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洛介宁翻了个白眼,又听得南倾文道:“说起来,师兄莫不是吃醋了?”
  洛介宁没好气道:“吃谁的醋?茗浣的?”
  “哎哟!”南倾文笑得诡谲,道,“你还真那什么……”
  洛介宁起身恹恹道:“跟你们谈话真没意思。”
  南倾文假装留一下他:“师弟你别走啊!”
  杨天明在一边笑得肩膀一起一落,时而又道:“我觉得我们这么打趣师弟有些不好。”
  南倾文看他远去的背影,耸肩道:“师弟不会放在心上的。”
  翌日,洛介宁看了看那笼子里的漂亮鸟儿,心一软,也放了。只那放在桌案上的鸭子过了这几日居然还一点没有腐烂的气息,洛介宁只觉是因季节原因,这时候气温太低,腐烂的也就慢一些。
  林向阳和徐半枫回来了,洛介宁本要被逼的每日去练剑,只道自己病了,成功地逃过了,每日在屋里晃荡。只几日后,无尘轩忽的又传出消息,他们派去豫州的几个门生尽数失踪了。
  豫州是碧云府的驻地,前些日子,豫州一个镇子上发生刺杀,在一个酒楼里忽的就来了一帮杀手,把那酒楼搅得天翻地覆。碧云府管不来,就朝玄天楼和无尘轩求救。只不过唐玄同在怀疑下毒一事是否是玄天楼所为,为了他们避嫌,便没让玄天楼派人过来。而无尘轩的门生一过去还没几日,便在再也接不到任何消息了。
  这事就怪不得玄天楼头上来了,毕竟这边一个人都没过去,那几个门生又是资质不错的,唐玄同一听说就这么没了,更是大为恼火,一肚子气又不知道往哪里撒,立马就派了百里圭带着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消息传到洛介宁耳朵里边,自然是要先笑一番的。那唐玄同自恃无人能敌,豫州又是事故频发的地方,更况且皇上三月下扬州就要经过豫州,若是这事没有压下去,那么就好玩了。
  洛介宁一边转着手里那把扇子,一边在屋里踱来踱去。在三月之前,玄天楼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只等着那九五之尊来了,再平平安安地走了便好。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无尘轩都会将大不敬等头衔安在他们头上,到时候往皇宫里告一状,即使皇上拿他们没办法,玄天楼在民生里头的威望就没了。
  本来玄天楼势力比不过无尘轩,但好歹是民心所向。要是连这最后的筹码都没了,结局还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当然,这事自然不用洛介宁担心,在这里呆着这么多日,他早已摸清了南承书的脾气。
  洛介宁没事便去找南望,那南望正在跟着南承书学写字。之前跟着蓝暮林时,蓝暮林教他认一些草药的名字,便也熟记于心。
  那南望日日不能见着这些人,倒也是挺郁闷。见了洛介宁,那也是兴奋的,只人一进门便道:“哥哥!”
  “哎哟,我可受不起。”洛介宁连忙接住扑过来的人,道,“我听说你三月就要去碧云府了啊?”
  南望点点头,没方才那么兴奋了,道:“是呀。”
  洛介宁摸着他的头顶,难得认真道:“你可要好好学。千万不能辜负了你师父的心意。”
  南望更为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
  洛介宁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拉着他坐好。南望见他是有话对他说,便也没了往日的调皮,安安静静坐好等他说话。
  洛介宁斟酌着用词,片刻才道:“娃儿啊……”
  南望被他这一声叫唤给叫笑了,洛介宁刻了两声,严肃道:“正经一点儿!”
  南望立马憋住笑,又看向他。
  洛介宁声音放低,道:“你想知道,你师父一直放不下的那个人是谁吗?”
  南望明显地一愣,随即脑子里边飞快转了起来。
  洛介宁怕他听不懂,又解释道:“那个他喝醉了仍然念着的人。”
  南望小心翼翼问道:“是那个浅思吗?”
  洛介宁点点头,看着他的双眸道:“你师父口中那个浅思,是南浅思。孤云一去最南妄的南浅思。”
  “啊?”南望明显是没反应过来,望着他愣了半晌问道,“什么最难忘?”
  洛介宁一直看着他的双眸,解释道:“南浅思的称号,孤云一去最南妄,孤云是他的佩剑。”
  “……哦。”南望惊讶地睁大双眼,问道,“他也叫南望?”
  洛介宁道:“是妄想的妄。”
  南望明显是不认识这个字,问道:“那是哪个妄?”
  洛介宁写给他看:“上边一个亡,下边一个女。”
  南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洛介宁又道:“你们俩名字是念一样的。”
  南望疑惑道:“那是谁啊?”
  洛介宁正色道:“他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剑客,但是很可惜,已经死了。”
  南望明显是怔了,顾自低头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师父他……”
  洛介宁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师父,跟他算是知音。”
  南望蓦地抬头望向他,问道:“他们两个,是跟你和钟哥哥一样的关系吗?”
  洛介宁也愣了,下意识问道:“我跟钟笑是什么关系?”
  南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不敢看他,嗫嚅道:“不就是那个……那个……”
  洛介宁怔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指的是什么,当即便伸手拍了他一把,骂道:“你想什么呢!”
  当然!他还希望是那种关系呢!
  等等!蓝暮林跟南浅思哪是那种关系?!
  洛介宁被他搞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又拍了他一把,听他叫出“哎哟”才住手,道:“不是!”
  南望小小声道:“可是我看师父那样子……”
  “行了!”洛介宁皱眉道,“你师父都走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师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南望立马意识到此事,立马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洛介宁叹了口气,道:“你师父他,或许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这两个南望(妄)了。”
  上辈子,为了救南浅思,这辈子,为了救南望。
  南望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弱弱地问他道:“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洛介宁一见他哭,这回立马就心软了,把他拉进怀里道:“傻孩子,我说这些,便是让你好好去做一个像你师父一样的人。他一生高洁,被很多人敬佩尊重,你也应该如此。”
  南望用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洛介宁抱着人安慰了一会儿,回了屋子,立马就要找钟止离。
  

  ☆、草动(二)

  钟止离经常在中场,这会儿洛介宁要去找他,去了中场,却反而没到人。那南倾文知他是来找钟止离,刚要提示他,结果那林向阳看到了洛介宁,促狭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哪儿病了?”
  洛介宁反应过来,哈哈一笑要混过去,结果林向阳一把抓住他,道:“你也该来练练剑吧?”
  洛介宁急急道:“我找钟止离师兄有事!真的有事!”
  林向阳道:“他去见掌门了,一时回不来。”
  洛介宁很悲惨得被林向阳抓去练剑了。他虽病快好了,但是依然装出一副娇喘微微的模样,叫林向阳看了很是不爽,上前就要抓他,洛介宁很机灵地躲了过去,嘻嘻笑道:“师兄,我大病初愈呢。”
  林向阳刚要提剑刺上去,忽的洛介宁瞟到远处的身影,立马就飞奔过去大喊道:“师兄救命啊!”
  钟止离看他飞奔过来,很自然伸出手,在所有人看来,这两人就是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南承书心头叹了口气,看来这师弟还是不懂规矩,今夜怕是别想睡了。那杨天明面上强忍着笑意,只常风宿叹了口气,道:“师弟啊。”
  那钟止离又不知这两人发生了什么,还要问的,林向阳见钟止离护着他,便也没再说话,只转过头去监督他们练剑。洛介宁搂着钟止离道:“我有话跟你说。”
  钟止离点点头,洛介宁便松开了人,反头偷偷看一眼,见那林向阳并没有看他的意思,立马跟着钟止离走了。两人回了钟止离屋子,洛介宁把门一关,脸上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钟止离意识到不寻常,问道:“怎么了?”
  洛介宁低声道:“碧云府这个地方怎么样?”
  钟止离明显是没反应过来他为何要这么问,洛介宁换了个说法:“张宛益这个人怎么样?”
  钟止离道:“我跟她接触很少。”
  洛介宁蹙着眉问道:“信得过吗?”
  钟止离摇摇头道:“不确定。”
  洛介宁坐下了,道:“我听闻她跟柳清妍是妯娌关系?”
  钟止离道:“柳清妍是她的嫂子。”
  洛介宁道:“那么,这两派的关系自然是很亲近了?”
  钟止离淡漠道:“亲不亲近不知。但是这门亲事当时是张宛益撮合成的。”
  洛介宁沉默了,钟止离问道:“为何这么问?”
  洛介宁抬眼看着他,道:“今日我去找了南望。”
  钟止离没有丝毫的意外,只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洛介宁又道:“我跟他说了南浅思的事。我告诉他,南妄就是南浅思。”
  钟止离很适时地搭话道:“然后呢?”
  洛介宁又蹙起眉道:“是意料中的反应。”
  钟止离饶有兴趣问道:“什么反应?”
  洛介宁用手比划了一下,接着觉得不对劲,道:“就是很惊讶。不像是那种,演出来的。”
  钟止离心里暗暗道这洛歌本是演技精湛,怎奈此人见了谁都觉得演技差,那么这么说便也合理,抬眼问道:“你在试探我?”
  洛介宁明显是愣了一下,没打算接他的话,随即道:“若他真的重生而来的人,亦或是有五十年前的记忆,那么不可能不知道南浅思。当时南浅思轰动一时,跟蓝暮林的关系虽然很少人知道,但是若是知道霍平生或白知秋的话,定是知道他的。”
  钟止离问道:“为何他知道霍平生或白知秋?”
  洛介宁心里有些急躁了,拉着他的手腕道:“如果让他去了碧云府,要是有人要害他,怎么办?”
  钟止离定定看了他良久,才开口道:“你在担心什么?”
  洛介宁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皱眉问道:“你就不担心南望吗?”
  钟止离的口气一反常态,反问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洛介宁心底吃了一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终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我没有试探你。”
  钟止离居高临下俯视他,眼底却一片柔和,看得洛介宁又起了邪念,笑得愈发风流了。钟止离却道:“既然掌门让他过去,定是跟张宛益打好招呼了的。”
  洛介宁改为抓着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钟止离想要抽出,那洛介宁也没强拉着他,他一拉出来,洛介宁倒是愣了愣,两人之间的气氛倏地有些尴尬。
  洛介宁收回手,装作不在意笑道:“南望挺聪明的。只怕是身不由己。”
  钟止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洛介宁起身道:“林师兄等会儿怕是要找我,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钟止离见他也不问掌门找他为何事,颔首道:“没事了。”
  洛介宁边要去开门边道:“不然你去看看南望吧,他见了你应该会更兴奋。”
  他刚应了一声,洛介宁已经推门而去。钟止离心头忽然有个声音告诉他,洛介宁方才定是失望了。
  洛介宁打算再去瞧瞧那只鸭。刚回了屋,见了那鸭,凑近闻了闻,却是还闻不出有什么味道。他掏出一把小刀,把鸭毛拨到一边,细细地划了一个口子,见不到血出来,但是洛介宁却明显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恶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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