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欲(82)
“等回头你去了澜微,我一天到晚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怎么日月可鉴?”
汤珈树反过来笑他:“以前没发现你这么黏人啊?”
“以前不都是你主动黏着我么?”季与淮说的是俩人上学那会儿,见天儿地黏在一起,用季二叔开玩笑的话说,就差没跟夫妻俩似地同床共枕了。
现在想想,简直一语成谶。
“有吗?”汤珈树装起失忆:“没有吧。”
季与淮语气凉飕飕道:“哦,那就没有。”
“有,”汤珈树求生欲很强地立马改口,“有有有,我就爱黏着你,还打算黏一辈子,季与淮,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午饭时间,汤珈树从办公室出来,经过袁敏工位却没看见她人影,准备发微信时发现对方手机在电脑旁边搁着,估摸着临时有事,他就自己先去食堂了。
等吃完饭回来,袁敏出现在工位,正盯着电脑屏幕状似发呆,汤珈树走过去,将打包好的午饭搁在她桌上,说:“我看你没去食堂,就给你带了份儿饭,赶紧趁热吃吧。”
袁敏明显一愣,抬头看他的表情复杂且微妙,嘴角动了动,却没出声。
汤珈树察觉出异样,随即联想到原因,冲她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办公室。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汤珈树趴在桌上刚准备午休,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他坐起身,捏了捏眉心喊了声请进。
袁敏推门进来,一言不发地拉开椅子坐下。
汤珈树耐心等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我听成总说,你要走了?”
果不其然,袁敏的异常反应,是因为得知了他要离职的消息。
汤珈树嗯了一声,袁敏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下文,发现并无后文,才接着说:“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这场面是汤珈树最不想面对的,因为他真心把袁敏当朋友,亦是工作上的战友,之前几次聊天,袁敏虽然张口闭口说要找下家,但汤珈树知道她不会走,即使时越真的被澜微收购,她也不会走。
他能理解袁敏的心情,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反应那么大,搞得跟自己背叛了组织一样。
“个人原因,不太方便透露。”
“你跟我说这些?”袁敏气恼地瞪着他,“我以为咱俩工作之外已经算是朋友了……”
她说到这里停顿,大概觉得有些话不能讲出口,别开视线,看向桌角那盆绿意盎然的水培龟背竹,转而道:“成总还说,你向他举荐我接任组长的位置来着,单冲这一点,我该谢谢你。”
汤珈树看着她微微一笑:“不客气,我相信你能胜任。”
袁敏干巴巴地回了个笑,“我只是代任一段时间,等欣怡姐休完产假回来,组长还是她的,我自己能力怎样心里有数,干不了领导的活,就当个小兵挺好的。”俩人之间突然变得生分,像普通的塑料同事关系,“那就这样,你什么时候办离职?”
“下个月初。”
“还有十几天……”袁敏又看向那盆植物,“没想到这盆龟背竹又回到我手里了。”
汤珈树反应过来:“这是你的?”
“对,我养的。那段时间它叶子有点发黄,我上网查了下说需要晒晒太阳,正好这间办公室暂时空着,我就放进来了,结果搞忘了没拿走。后来我看你定期给它换水,很喜欢的样子,想着那不如就送给你吧。”
汤珈树回忆起他来时越报道那天,推开办公室门,这盆龟背竹迎风招展枝叶摆动,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谢谢你借我养了几个月。”
袁敏耸了下肩,站起身,“不过实话实说,你能力强,被挖走也无可厚非,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时候离开时越,对于你个人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之后连续几天,袁敏都没再主动喊过汤珈树一起吃午饭,没想到这姑娘挺会闹脾气,失去了志同道合的饭搭子,汤珈树内心无奈之余,也不好多做解释。
这天中午,依旧是汤珈树一个人形单影只地去食堂用餐,刚取了自助餐点找个靠窗位置落座,一张餐盘咣当一声在桌对面放下,他抬头,竟然是好久不见的许辰。
“听说你要走了?”许辰上来连招呼都不打就直入正题。
汤珈树不用猜都知道他是从成兆荣那儿得到的信儿,淡声道:“你消息挺灵通。”
许辰喝了口汤,快言快语道:“虽然我是挺意外的,不过怎么说呢,人各有志,你也别觉得这时候离开时越多对不起谁,没那个必要,都是出来打工挣钱的,谁给的多我就去谁那儿,天经地义。”
汤珈树一时错愕,没想到这时候许辰会跑来跟他讲这些。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透着一股子阴谋味儿。”
许辰翻了个白眼,“汤珈树,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我之前针对你,只是因为你的出现威胁到了我一组组长的位置,现在我调去市场部,你也马上要走了,咱俩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我闲得蛋疼还去想方设法地害你?”
汤珈树惊叹于他的坦荡,“那现在我走了,你如果想回开发一组,也可以回去。”
“回个屁啊。”许辰道:“我现在在市场部混得如鱼得水,马上就要升经理了,这不就应了那句老话,树挪死人挪活。哎,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己开发一组的位置会坐的比我久,汤组长,你快帮我回忆一下。”
汤珈树:“……”
三十九层总裁办公室,又莫名失踪了一阵子的郑时熠咣当推开玻璃门,风风火火冲到桌前,兴冲冲地向季与淮宣布了一个喜讯:“Leo,陆家那边同意帮忙了!”
季与淮掀眸,先是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这位好友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道:“你又去找了陆明岚?”
“Nope。”郑时熠竖起食指左右摇摆,“我找的是陆明丰。”
陆明丰,陆家二少,跟郑时熠同龄,俩人小时候属于见了面一言不合就干架的那种,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怕陆明岚怕得要死,一个属于血脉压制,一个是童年阴影太重。
不过男大十八变,季与淮上次见到陆明丰,对方以投资人的身份受邀参加行业峰会,也是谈吐不凡能言善辩,但论做生意的手腕跟魄力,还是被姐姐陆明岚压了一头。
季与淮的表现没有郑时熠意料中的那么惊喜,只问:“他打算怎么帮忙?”
“当然是作为白衣骑士跟澜微竞价争购时越的股份咯。”
“据我所知,陆明丰在陆家话语权并不大,他答应这么干,是已经取得董事会支持了?”
“没错。”
季与淮心里将信将疑,但见郑时熠这么自信,不想打消他积极性,道:“那你约个时间,我们跟陆明丰见面详谈。”
“我来就是要跟你约时间的,陆明丰那边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说他这几天都有空,时间我们来定。”
季与淮跟郑时熠敲定约在明晚与陆明丰见面,等人前脚刚走,季与淮就给陆明岚去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道:“岚姐,令弟答应出手帮忙跟澜微竞价,是你的意思吗?”
陆明岚在那边笑了一声,道:“我就说么,小熠还是太单纯,远没有你的心眼儿多。”
这话听不出褒贬,季与淮就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当做是夸奖,接着道:“既然是岚姐的意思,那我就放心了。”
陆明岚还未成年就被老陆董带着参加各种公司会议,自小耳濡目染,二十五岁那年正式接手公司业务,如今三十出头,却已经有着在商场浸淫多年的老谋深算,话不说死,有所保留道:“陆家只是出手帮忙,但帮到什么程度还要以形势而定,澜微不是个好对付的,一旦竞购股价超出我们预估的成本,陆家随时可能退出。”
“没问题。”
季与淮挂断电话,发现一分钟前有个姜兰心的未接来电,难怪刚通话中的时候感觉手机又震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