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欲(53)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汤珈树将胸针链接发给孟蕾,询问对方意见。
孟蕾:卧槽,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珈珈啊,这胸针好看是好看,就……会不会太贵了点?
汤珈树:贵不是问题,漂亮就行。
孟蕾:胸针漂亮还是人漂亮?
汤珈树:都漂亮。
第43章 “你亲口对我说。”
傍晚五点多钟,季与淮离开办公室,迎面撞见了不知道从哪层楼溜达上来的闲人郑时熠,后者看他外套搭在臂弯,一副明显要下班的样子,戏谑道:“这么早就走了,果然是有约会吧?不对啊,我看小汤都还没走,你俩难道要分头行动?”
季与淮睨他一眼:“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特别像什么吗?”
“像什么?”
“敬事房的公公。”
郑时熠听不懂这比喻:“什么意思?”
季与淮拍拍他肩膀:“夸你呢。”
驱车回近郊的山月居,进了别墅大门,远远的,季与淮就瞅见主屋旁边的空地上停了辆灰色沃尔沃SUV,是傅新维的车。
他就知道季老头的话信不得。
车子倒库停稳,季与淮扭脸从副驾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只首饰盒,将那枚绿松石孔雀胸针明晃晃地别在了西装驳领上。
进门,姜兰心先迎过来,颇有仪式感地给了季一淮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说:“生日快乐,儿子。”
季与淮眼神柔和下来:“谢谢妈。”
主客厅沙发上,傅新维放下茶杯站起身,看得出来,他今天特地精心打扮过一番,摘了眼镜,应该是换上了隐形,总是显得杂乱的刘海梳起,抹了发蜡,露出额头,人也显得精神许多。但常年面色苍白,又瘦得跟竹竿一样,西装套在身,像小孩儿穿大人的衣服,不合衬。
其实他五官算是清秀那一挂,但气质阴郁得太突出,冲淡了容貌上的可取之处。
“回来了?”傅新维扯出一张笑脸来,“刚叔叔还在跟我夸你。”
“夸我什么?”季与淮走到沙发前落座,表情淡淡地接腔,对面,季父不知是存心还是无意,避开了儿子第一眼看过来的视线。
“夸你优秀,当年顶着那么大压力复读,还能顺利考进清华,不愧是我一直以来学习的榜样,太厉害了,真的。”
季与淮伸向果盘的手一顿,掀眸觑了傅新维一眼。
姜兰心把果盘往季与淮手边一推,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这是小傅今儿带来的,丹东大草莓,挺甜的,你尝尝。”
季与淮转而端起桌上保姆刚送来的大麦茶,浅抿了一口问:“什么时候开饭?”
“你饿啦?”姜兰心道:“我刚去厨房看过,还要半个多小时,你刘阿姨为了你这个寿星能吃好,从下午三点就开始忙活了,慢工出细活嘛,要不先陪你爸下盘棋?”
“爸那个臭棋篓子,我才不跟他下。”
季父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臭棋篓子?你小时候下棋还是我教的呢!”
傅新维忙打圆场:“我来陪叔叔下吧,我棋艺是真不行,正好叔叔也教教我。”
屋内地暖温度打得高,季与淮坐一会儿就觉得燥,将西装外套脱掉,姜兰心接过来要帮他挂,蓦地被衣料间一道璀璨光亮晃到眼,定睛一看,笑道:“哟,你这胸针挺漂亮,新买的?”
季与淮轻拿轻放道:“不,别人送的。”
胸针这类贴身佩戴的物件,若没点亲密关系,断不会贸然相送。
姜兰心心思通透,分秒间就明白过来,认真看了儿子一眼,没再往下问。
傅新维表情明显一僵,在场四个人,除了季父,其实都清楚那枚胸针出自谁手,又都心思各异,姜兰心不说,因为她不想在季与淮生日这天闹出不愉快的事情来,纯粹站在维护儿子的角度。
但傅新维也没吭声,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呼吸也变得急促,饶是粗神经的季父都觉察出异样来。
“小傅,你怎么了?”
“没事,叔叔,我们去下棋吧。”
吃罢生日宴,季与淮陪父母坐着看了会儿电视,十点多,季父准时开始犯困,姜兰心催他去睡觉,季父打着哈欠对儿子指点江山道:“你今晚就别走了,小傅也留下来,家里有的是地方睡。”
季与淮将剥开的蜜桔一半递给姜兰心,一半自己吃了,然后四两拨千斤地说:“我今晚回市区。”
季父瞪他:“家里的床长刺了?”
季与淮道:“家里的床没长刺,我心里长刺了,行了吧?”
季父也自认理亏,毕竟是他欺骗季与淮在先,但到底抹不开面儿,“你有话就直说,跟我这个老头子打什么哑谜呢?”
季与淮却笑了,主动让出台阶来:“爸,您去睡吧,我是真有事,没找借口,明天一早公司开股东会,从这儿赶过去的话,我得五点就起床,您让儿子我多睡会儿成不?”
季父这回是真没脾气了,站起身背着手道:“那陪你妈再坐一会儿,我先去睡了。”
姜兰心看了下时间,道:“要走就早点走吧,太晚了开车容易犯困,不安全。”
季与淮与傅新维一同出门,姜兰心送他们到主屋廊下,似乎有话要说,但碍于傅新维在,到底没说出口。
等姜兰心进了屋,门关上,倾泻的光线被切断,户外只剩下嵌在路面的地灯照出雾蒙蒙的光亮。
季与淮大步流星往车子旁边走,身后,傅新维的声音追上来:“是他送的?”
解锁后的车头灯照亮前路,季与淮停在驾驶座车门旁,转过头看向他:“你说谁?”
傅新维半边脸隐没在夜色阴影中:“你跟叔叔阿姨打哑谜就算了,跟我也要打哑谜?”
季与淮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问了个问题:“傅新维,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变了?”
傅新维眼底情绪加深:“当心头执念一直得不到兑现时,人是会变的。”
季与淮很淡地笑了笑,抬头遥望夜空,说:“怎么才叫兑现?我想要天上的月亮,想了这么多年都得不到,按照你的理论,我应该变成什么样?”
“你这完全是在偷换概念。”
“是你语文没学好。”
两人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这话落在傅新维耳中成了实打实的奚落,于是开始反击:“季与淮,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只当你品行高洁,原来也不过是个感情用事的凡夫俗子。一个汤珈树把你迷成这副德行,丢掉原则,背叛亲人,你这么做对得起叔叔阿姨,对得起你去世的爷爷吗?”
“我错了。”季与淮投降,摇头失笑道:“你语文学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下一秒敛了笑意,正色:“傅新维,我和他的事你不了解,又或者只看到其中一点就自认为很了解,无论是哪一种,都请不要过多评价。今晚你没在我爸妈面前捅破胸针的事,我很感激,也希望,从今往后,我们还是朋友。”
傅新维唇边肌肉颤抖,眼圈更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季与淮最后那句话,几乎给他判了死刑。
还是朋友,多么冷酷的字眼,言外之意,他傅新维永远只能跟季与淮做朋友。
季与淮拉开车门,听见傅新维在身后用梦游似的声音问:“我哪里比不上汤珈树?”
“你是你,他是他,我从来没有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比较过。”
“但你喜欢他,不喜欢我,这就是事实。”
季与淮掌着车门顿了顿,然后回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傅新维,你的人生不是围着我转的,你好不好的标准,也不应该以我是否喜欢你为衡量,当执念变成了拖垮你的负累,最应该做的是当机立断甩掉它,而不是继续一条道走到黑。”
深夜车少,季与淮一路压着限速开回市区那套公寓,抵达车库时他看了眼表,十一点四十几,还有十多分钟,这个生日就要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