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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92)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19-12-18 11:14 标签: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东方玄幻

  翘脊山畔,东风微微,薄雾如轻裘缓带,绕山而转,如来云彩。
  荆三钗身上有伤,精神不济,在二人身边窝着,恹恹地打着瞌睡。
  封如故倒是清醒,望月出了会儿神,扭过头来叫他:“韩师哥,韩师哥。睡了吗?”
  韩兢答:“还没有,有何事吗?”
  “我有一件心事,要交代给你听。”封如故道,“我若死了……”
  “如故,不许说这等话。”韩兢皱眉,“你死了,伯宁会伤心死。”
  封如故置若罔闻:“我若不死,就不必劳烦韩师哥啦。咱们不是在讲万一的事情吗。”
  韩兢抿了抿唇:“你说罢。”
  “……我若死了,你帮我去找一个叫游红尘的人。告诉他,我不慎得道,一朝飞升,去找师父了。若是他想见我,便好好修炼,去往三千世界寻我吧。”
  韩兢敛眉,轻笑一声:“那人定是对如故很重要的人了。”
  “不,是我对他很重要。”封如故跷了个二郎腿,“所以我尽量不死。”
  韩兢安慰他:“韩师哥不会让你出事。”
  封如故看他:“韩师哥,你呢?”
  韩兢:“嗯?”
  封如故:“这次大劫过后,若是能好好出去,韩师哥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韩兢:“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封如故坏笑一声:“要是我们都能活着出去,为了庆祝,韩师哥不如跟师兄挑明了心意吧。”
  韩兢蓦然红了脸:“如故!不可胡言!”
  “怎是胡言?”封如故有理有据道,“我老早就等着喝你们二人的喜酒呢,就是不知道合籍之后,是你搬到风陵山栽竹,还是我师兄嫁去丹阳峰种花……”
  韩兢却说:“还不到时候。”
  封如故撺掇道:“别呀,韩师哥,等我师兄开窍,朽木头也能开出花儿来了。听我的,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准没错。”
  韩兢哭笑不得:“我不是等他,而是等我自己。”
  封如故挑眉,疑惑得很。
  韩兢哑然失笑。
  封如故性情淋漓,纵情人世间,但到底还是不知情爱的年纪。
  他这个年岁的人,只晓得一往无前,觉得假若喜欢一个人,就该劈头问一句“你可愿嫁我”,不愿意,就是潇洒放手;愿意,便能轻易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韩兢有自己的想法。
  他说:“伯宁是月亮,我不愿只在水中望着他的倒影,也不愿站在原地,等他向我走来。我愿搭上一座天梯,一步步走向他,直到与他同为月辉。”
  韩兢想,封如故未必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封如故迟疑了。
  想明白这话中之义,他又觉得不可思议起来:“……韩师哥难道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师兄?”
  韩兢温驯地点一点头。
  “可在我们看来,你们实在是相配得很啊,‘竹花双璧’之称,也非是作假。”
  “那是世人眼中所观。与伯宁相比,我剑术有缺,道心不粹,太过世故,。”韩兢慢慢道,“……如故,假如有一天,你当真喜欢了一个人,会想,他是多么的好,而我自己,却是一身风霜,处处留憾。”
  “那我怕是不可能喜欢上什么人了。”封如故大笑,“我封二是世上顶好之人,从头到脚,无缺无憾。我真真是爱惨我自己了。”
  韩兢忍不住跟着他笑了。
  他真想像封如故一样,年轻,自信,满身活力。
  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
  封如故还想开口,面目却是乍然一凛。
  几乎是同时,韩兢也发现了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确定心意:有人!
  下一刻,无声剑光齐射云表,照亮碧空!
  眨眼间,他们已经来到那入侵者身前。
  封如故双剑齐出,剑身上犹有残血未拭,韩兢仗剑警戒四周,以防有大股魔道突袭此地。
  “你们好。”来人开口文雅,“不用找了,我是一个人来的。”
  其人身着杏黄长衫,腰若纨素,面对一个通身杀意的人,不避不躲,神色泰然:“我知道你们需要帮助。所以我来了。”
  封如故观察着这个意外来客:“你是何人?”
  来人浅笑着自报家门:“我叫林雪竞,一名魔修,主修风月道、合欢宗,在你们所谓的‘遗世’主城青玉阁中,忝列花魁之名。前几日,我听客人谈起有百余名道士从大荒泽落入‘遗世’一事,又通过探听,得知了你们这四五日里的行踪,推想你们该在此处藏身,于是,我来寻你们。”
  此人言谈怪异,来历不明,韩兢担心此人是探子,会让弟子们置身危险之中,便以目相示,问封如故是否要尽快杀掉此人。
  封如故略摇一摇头,想探出更多消息,便问道:“你寻我们做什么?”
  林雪竞说:“向你们讨一样东西。”
  封如故:“管一群穷途末路的人讨东西?”
  林雪竞:“你们不是穷途末路;我要的东西,你们也给得起。”
  封如故:“说来听听。”
  林雪竞粲然一笑:“不过是一点人情罢了。”
  那是韩兢第一次见到林雪竞。
  一名花魁,特向鸨·母托病请假一日,来此处找寻一群丧家之犬,提出可以将他们分批带入“遗世”主城之中,藏入他自己购置的别院。
  代价是事后支付的:他要向道门讨一个人情。
  这听起来实在是滑稽万分。
  就算此人是魔道派来的饵,想要玩请君入瓮的把戏,也不会这样直白,直白到有几分愚蠢。
  然而,世事无常。
  韩兢从未想过,十年之后,自己会成为他座下的护法之一。
  就像他从未想过,十年之后,曾经用尽一切手段要保护封如故的他,会调转剑锋、想尽办法对付封如故一样。
  ……不过,十年前和十年后,他都从来没有机会触摸到那轮月亮。


第38章 心字香烧
  门外的两条人影去了,留下屋内二人双影,对着一盏即将烧枯的油灯,一时无言。
  桌上灯花已开尽了,灼灼之间,徒留寒烬。
  封如故早就趴得不耐烦,又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便伶俐地一滚,从早就心不在焉的如一手下挣脱,三跳两跳到了房间中央,迅速拎起了自己的裤子。
  凉冰冰的绸裤覆在滚热的伤处,刺激得封如故小小嘶了一声。
  他的后腰被架得酸痛,前胸也在榻上磨得发热微肿,真真是浑身上下没一处松快的,好在那处肉多,不伤筋不动骨。
  封如故委屈道:“登徒子。”
  封如故本该是那个最羞愤最尴尬的,谁想他定睛一看,如一竟也是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看他的表情,几乎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触柱以保清白了。
  视线下移,封如故吃了一惊。
  如一活了这许多年,从未想到“登徒子”这等称呼会落在自己身上。
  而他身体的变化,更是将这三个字无可辩驳地呈现得清清楚楚。
  即使他立即侧身闪避,也没能全然挡住那处的异状。
  封如故呆愣了很久,才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嚯。”
  如一无地自容,羞耻得连脚趾都在佛履中绷紧了。
  封如故显然是个不记打的主儿,看到奇景,就忍不住嘴痒,伤处还疼着,就已忘了方才自己为何吃巴掌,添油加醋道:“可惜啊可惜。”
  如一身心一并煎熬着,偏那罪魁祸首不仅还在他眼前蹦来跳去,还在他波澜横生的心湖上打水漂。
  他抓着床单,连身也不敢起:“可惜什么?”
  封如故啧啧两声:“大师这等英姿,偏蹉跎在佛门之地,封二倍感惋惜啊。”
  如一被揶揄得面红耳赤:“封如故——”
  封如故端了一盏凉茶,贴了近去,在他身侧坐下时,还不适地扭了扭腰。
  他欺近了如一,丝丝热气轻搔着如一耳垂:“大师?……大师。”
  如一恍然间只觉体内又起怪异之感,与昨日的昏聩迷蒙有所不同,却是一般的折磨人,阵阵浪潮顶着小腹上涌,势来汹汹,他以为是蛊毒所驱,生怕再伤到封如故,急急抬手便要推开他:“莫要碰我!你……嗯……难道还想受伤不成?”
  封如故丝毫不退。
  他看出如一身体难受,也知道他元阳之身至今未破,不识风月,如今急急发作起来,定是长久难消,偏偏他又死要面子,不知是像了谁。
  封如故真怕他一时急躁,真对自己来一个手起刀落。
  罢。谁叫他是当爹的,当时又没能来得及教他呢。
  如一鼻腔里呼出的气流都带了暧昧的热力,近距离看到他偏于艳丽的五官和压抑在眼底冰层下的烈火,也难免有些心旌动摇。
  这时候,他必须得定住心神。
  封如故轻声说:“大师这样难受,封二怎能擅自离开?”
  如一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捏住柔软的僧袍下摆,松了又紧,动作甚是绮靡。
  他着急想要起身:“我要发作了,你离我远些!”
  封如故知道,他若是当真发作,理智全无,心火沸腾,不会是这副模样。
  既然他尚有理智,那事情就简单了。
  封如故扯住了他的袖子:“别走。”
  如一现在看到封如故便想到那一抹雪白,只觉脑中轰轰作响,连他的眼睛都不敢多看一眼:“放开!”
  封如故有意引他情动,自是不会放手,眼中含光:“大师答我一个问题,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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