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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84)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19-12-18 11:14 标签: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东方玄幻

  如一的心跳得厉害。
  桌子上有些残水。
  那是他昨日从封如故那里回来后,匆匆灌下的解火的茶。
  看到这一大片水迹,如一才清楚昨天自己回来时,手抖得有多厉害。
  他还在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想着封如故此时会是什么表情,想得两颊都麻了。
  如一从未参悟过这样困难的经文。
  等他回过神来,居然发现自己沾着水,在桌面上写了“封”字的左半边。
  如一心神一乱,急忙将水渍抹掉,可那水潮湿,柔软,就像是渗进了他心底里似的。
  此时的封如故也不好过。
  他被如一又摇又抱又啃了一晚上,除了没被扒裤子,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身上汗出了又干,不好受得很。
  更要紧的是,他被推倒时是面朝下的。
  他胸前还是硬邦邦的,细挺的颗粒磨在床面上,叫封如故很想去蹭上一蹭。
  他蹭到一半,常伯宁就进来了。
  他只好忍着,闷在被中,颤抖着腰,被捆在身后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拧了又拧,耳朵都烫了起来。
  常伯宁那边也不甚顺利。
  如一话少,而他腼腆,这两人碰在一起,又一次出现了尴尬。
  “你……还好?”
  “好。”
  “我说的是这些年。”
  “我说的也是这些年。”
  ……随后便冷了场。
  常伯宁与如一实在没有什么可谈论的,要说聊,也只是咬着牙硬聊。
  两个人都为着同一个人心不在焉。
  常伯宁成日待在山中,没见过如一见过的世面,而如一也未必会对他的花草感兴趣。
  二人共同的话题,也只剩一个封如故。
  但常伯宁有那么一点点自己也说不出缘由的私心和直觉。
  ——他可以与任何人聊起如故,但唯独不能和如一聊他。
  常伯宁不是个擅长掩饰尴尬的人,说不出话来,就四下张望着,好消解些心中的紧张。
  ……然后,他看到了一样东西。
  有半截断落的衣带,银蛇一样垂落在地上。
  常伯宁认得出来,是因为这是他送给封如故的。
  在外人看来,封如故的品味总是堪忧的,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客气点儿的,说云中君喜好奢华,难听点儿的,说云中君庸俗不堪。
  但在常伯宁眼里,封如故这个爱好很是可爱,像是一只喜欢用亮闪闪东西装饰自己巢窠的鸟儿。
  而现在,那亮闪闪的衣带躺在地上,刺得他眼睛发痛。
  即使在室内,常伯宁也出现了畏光的错觉。
  他的眼神空白了许久。
  床上的封如故正被一阵阵麻痒煎熬着,疑心着房中怎么没了说话的声音,便听常伯宁开口道:“也不知如故一大早又去哪里玩儿了。”
  如一“嗯”了一声。
  “如故总是这样,玩心很重。”他听到他的好师兄这样说,“不过,玩够了,他总要回家的。”
  封如故差点乐出声来。
  他师兄千般万般的好,就是有点老母鸡护崽子的劲儿,而且是只许他护着。
  封如故一听他的话头,就猜到常伯宁许是发现了,身体放松了一点,索性开始在床上轻轻蹭痒。
  他本不指望如一会对此有所回应,点头敷衍过去就是了。
  没想到,如一答说:“是,等他玩累了,我会带他回家。”
  不是“送”,而是“带”。
  是哪个家?风陵山,或是寒山寺?
  封如故怔了片刻,旋即在心里嘲笑自己。
  被人说自作多情不算丢人,真的自作多情,那就可笑了。
  常伯宁性子柔和,刚才带有一点警告的暗示,对他来说已经算很重的话了。
  可他心口还是憋闷得慌。
  最终,他还是没舍得把这份沉重转嫁到旁人身上。
  在发现断开的衣带后,进而发现房间里属于封如故的淡淡味道,以及被子中藏着的那个人,并不算难。
  常伯宁怕封如故在被子里闷坏了,起身告辞。
  出门后,他气得揪落了一片叶子,但马上就后悔了,想把叶子放回原位。
  然而覆水难收。
  他只好将叶子收入随身的小锦囊里,举步离开。
  ……
  如一走到床边,不等将被子掀开,封如故就自己坐了起来。
  二人四目相接,如一心里平白起了一道骇浪,一时间竟不分是万物俱寂,还是万物争鸣。
  封如故可不管那些,背朝向如一:“解开解开解开。”
  封如故的手腕因为血不得通,掌腕处凝起了大圈大圈的淤青。
  ……娇贵得简直不像一双握剑的手。
  如一没急着将手还给他,把自己的僧袍披在他肩上,随后把他的腕子捏在掌心,揉捏着活血。
  昨夜混沌一片,如一没能察觉封如故身上的异常,如今近了细看,他才发现不对:“你身上的……如何开了两朵?”
  还有半朵红莲,在他脊骨上妖妖冶冶地半吐了蕊,开得又艳又娇。
  封如故背对着他说:“好看吧?”
  如一想要抚摸,想到昨夜封如故被摸到此处时痛爽的表情,立即缩回手来。
  “还不是怪你?”封如故熟练地倒打一耙,“我意动情迷,我灵脉大动,才开了花。若是你再卖点力气,叫我全身开遍,肯定更好看。想不想看呢?”
  如一虽然历经世故,于此事上却是头一回,被他揶揄得抬不起头来。
  他想问封如故,知他心神癫迷,为非作歹,以他的修为,为何不躲?
  若在以往,他定会猜测封如故心中有他,才任自己予取予求,不加反抗。
  可现在的如一偏偏怕听到一个确凿的答案。
  他突然胆怯了。即使他知道有十之八·九的可能性,封如故确实是顺水推舟、故意不抵抗的,但他开始害怕那十之一二的可能。
  “待会儿去我院里,拿件衣服过来,我没带储物袋。”在被子里蒙过一遭的封如故似是从起床的怒气中缓过神来,重新变得牙尖嘴利,“大师可真行,下次大可以在娑婆剑法里加一招剥衣剑法。”
  如一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抱歉。”
  ……为着昨夜的莽撞之举,为着今早的怠慢轻忽。
  “得了吧,你抱哪门子的歉?摸了一圈,连裤子都不会脱。”封如故一张嘴就能气死人,“我说,你们寒山寺除了教人念经超度,就不教人之常情的啊?”
  “人之常情”本是普普通通的四字,却叫如一耳朵红到滴血。
  他在年幼时,随义父行走红尘,在年少时,在寺院听悠悠晚钟,他在经书里看多了“欲”之一字,却不知它究竟是何滋味,引得世人痴狂若此。
  如一尚不懂“人之常情”,昨夜待封如故就已是敲骨吸髓,若是懂得……
  如一惊觉自己自己在想“以后”,登时心神大乱,只顾低头取下那串造孽的红豆佛珠,表面冷静自持,心中兵荒马乱。
  他说:“我不是出自本意。”
  ……然而连这话也不是出自本意的。
  如一知道这一点,因此他更觉心慌。
  “你当然不是出自本意的。”封如故说,“你中·毒了。”
  如一沉吟。
  要不是手疼,封如故真想敲一记他的脑袋:“你自己中招了自己不知道啊。”
  如一说:“我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失控。
  如一又说:“我在想,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中了毒。”
  这下,换封如故沉默了。
  师兄来时,青阳派显然是太平一片的。
  基本可以断定,这一夜,发疯的只有如一一个。
  二人到山中后,如一与浮春、落久、海净他们一同行动,他们三人安然无恙,而如一,只是比他们多用了一碟素果和几十杯酒。
  问题是,丁酉派入的人没有特地针对如一、非在素果中下·毒不可的道理。
  这么一来,问题便只能出现在酒上。
  酒里若真是有毒,定是早被封如故身上的七花印以毒攻毒,化消殆尽。
  不过,这样问题就来了。
  封如故无法向如一解释七花印的事情。
  在如一那里,这七花印只是带些花样的纹身罢了。
  果然,如一同样想到了这一点:“明明云中君也喝了酒。”
  封如故总不好说自己毒入肌理,那点毒不算什么,打了个马虎眼:“或许是酒量的问题?”
  他索性是睁眼说瞎话了:“我喝得不多,后头都是你喝了。”
  如一直觉他瞒了自己什么,不过,毒的效果看来已经过了,而昨夜的一通混闹,他也无法再摆出往日的冷淡态度对待封如故,只得听了他的胡说八道,认真检视自己昨夜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注意到他肩膀上也留有自己指掌的青痕,如一怀疑自己昨夜是抱了一块豆腐,轻碰了碰,又招致了封如故一声吃痛的吸气。
  “别使这么大力。我不禁摸。”封如故埋怨他,“你当我是你们寒山寺门口的石狮子呢?”
  如一心神微微一动。
  寒山寺门口确有一对石狮,取昆仑石造成,材质绝佳,栉风沐雨,已历百代,面目仍然清晰,意为“觉悟的众生”。
  ——然而,寒山寺虽香火鼎旺,那石狮也少惹人注目,静静坐在原地,无言无语。
  毕竟人们上香拜的是佛祖菩萨,石狮不过是他们路过的一处装饰罢了,不会有人特地会注意一对狮子。
  封如故曾到过寒山寺吗?
  封如故背对着如一,心中淡淡地笑着,想着的是与如一截然不同的另一件事。
  如一昨夜所做的一切都非本意,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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