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51)

　　发完，周随锁屏翻了个身，又听见了一声“额喔”，他猛地坐起身，拿起手机看，看到一条来自939的新消息，939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周随眨眨眼睛，大大的眼睛里藏着小小的了然，他打字问939——你在我手机里设了专属提示音？
　　在滑稽好笑的“额喔”声中，周随看到了939直白的答复。
　　——嗯。
　　——某人昨天没看到我的消息。
　　昨天939问周随去哪个餐厅聚餐，周随不想看他和林满晨互动，就没回。当晚和939一起学舞的时候，939问他为什么没回信息，周随就含糊过去了，说自己太多新消息了，看不过来，就懒得往下看了。
　　当时939没说什么，表情如常……合着是有后招啊？
　　不过这提示音还挺好玩的。
　　周随笑着打字——好吧，回归正题，下班给我买水果干。
　　939又回了一个白眼表情，周随心说妥了，跳出两人的聊天框，再次点开部门群。
　　这个部门群平日里安静如鸡，就算有新消息，发的也都是非常正式的通知，突然有人没头没尾的发个表情包还挺让周随好奇。
　　这个表情包是一个熊猫造型的卡通人物尴尬流汗的图片，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大型社死现场”。
　　周随很好奇，咔咔打字——谁社死了？
　　周随等了五分钟，都没有人回复。
　　“怎么回事，没人看到吗？大家都太忙了？”周随皱着眉嘀咕几句，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我看群里有人发了个表情包，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电话那边的助理说：“他发错群了。”
　　“你怎么知道？”
　　“额我——”
　　“你在他真正想发的那个群里？”
　　助理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是的，所以我知道他发错了。”
　　“那太好了，”周随笑嘻嘻地说，“正好，你拉我进群，我想知道谁社死。”
　　“……”
　　“那我挂了，你赶紧的，把我拉进去，我说怎么大家都不唠嗑呢，合着忘了拉我进群——”
　　“那个……”助理不好意思且尴尬地说，“你可能不太方便进……”
　　周随琢磨了下，问：“那是个没领导的小群是吗？”
　　“是是是，您不生气吧？”
　　“这有什么，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也喜欢搞一个没老师的班级群。”周随说，“我等会儿注册个小号，你把我小号拉进去就完事了。”
　　“……”
　　“行了，就这么着，你也不要跟他们说我的身份，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
　　半个小时后，周随如愿进了周氏非官方小群。
　　一进来，周随就看到了好几条新的群消息。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没办法把这个声音和这个人放在一起。
　　——问题是他为什么会设这个提示音？
　　——对啊，他那么高冷的人。
　　——欸，小刘，你拉进来这人是谁啊？
　　周随八卦还没看完呢，哪能暴露身份，着急地摸了摸鼻子。
　　好一会儿，他的助理上线，随便给他安了个身份——其他部门的实习生，是我的亲戚，所以拉进来了。
　　周随安心了，发了一段请大家多多指教的小辈客套话。
　　好几个人都说以后罩着他，一起吃饭云云。
　　周随问——刚才你们说的那个高冷的人是谁呀？
　　——就是另一位周先生。
　　939？周随眨眨眼睛，继续提问——哦，他怎么了吗？
　　——【尖叫鸡.jpg】
　　——他手机的提示音是这个。今天在高层会议上，响了几回。全场顿时安静如鸡。
　　周随忍俊不禁，快速打字——那不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吗哈哈哈哈哈。
　　——是啊，周随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笑死。
　　助理——请谨慎发言……
　　周随回——已经在笑死边缘徘徊了哈哈哈哈。
　　不过939为什么也给自己设了“额喔”提醒音呢？接下来周随继续用小号和他们探讨这个问题。
　　——小兄弟我们也想不通啊，讨论了大半小时了。
　　——要是知道更多细节，也许能推测一二，问题是就会议上响那两声，推不了啊。
　　周随想了想，更多的细节嘛，他有啊——如果存在另外一个人也是这个尖叫鸡的声音作提示音呢？因为对方没有回，所以周先生就给设了个专属提示音。
　　——小兄弟你这想象力太拉胯了，周先生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实际上939就做了啊。周随被吐槽得有点迷糊——什么叫“这种事”啊？
　　——你说的这个不就是情侣之间的情趣小互动吗？
　　情侣？情趣小互动？周随懵了。


第59章
　　这怎么就是情侣互动了呢？
　　家人不能有这互动？
　　扯吧，可以有同一个姓氏却不能有同一个提示音？
　　周随无语地扯扯嘴角。
　　下午六点半，周随发信息提醒939买水果干。
　　手机响起一声“额喔”，周随收到939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的主角是排队的陌生人们，背景里的手工零食店面点着温馨的灯。
　　周随笑起来，开始跟报菜名似的说自己要的种类。
　　——得寸进尺。
　　脸皮厚的周随正要回，“得寸进尺”这条消息就被939撤回了。
　　“嗯？”
　　为什么要撤回？
　　他们之间不是一直这么百无禁忌的吗？不需要什么伪装或客套的呀？
　　难不成是939觉着自己对病人过于严厉了？所以内疚撤回了？
　　939内疚了？！周随眼睛一亮，那得趁热打铁啊！
　　周随兴奋得有些紧张的手指在屏幕前晃动，他想起无缘品尝的那个白色蛋糕，顿时口水都要下来。他给939发信息，婉转地提出自己的需求——不知道生日的时候，我能不能吃上生日蛋糕……
　　939这么聪明，应该听得懂他的潜台词吧。
　　周随嘻嘻笑，翻身趴着，支肘撑起上半身，期待地看了手机屏幕半晌，939却没有再回复了，哪怕他打了一排问号过去。
　　每次一生病，周随的精力就大打折扣。很快困意来袭，周随裹着被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随忽然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好像被谁捏住鼻子一样，他迷迷瞪瞪地挥手睁开眼睛，939英俊的臭脸近在咫尺。
　　周随很惊喜：“你怎么进得来？”
　　妈妈一向对939有敌意，竟然肯放他进来？
　　几个牛皮纸袋扔到周随身上，周随很快把这点疑问抛诸脑后。
　　“帮我买了这么多啊。”周随坐起身，满足地抱着牛皮纸袋，晚霞铺满整个房间，他衣服上的细小绒毛都镀上了一层光，特别温暖。“谢谢啦！”
　　他随手选了一袋草莓干，这才后知后觉感悟到身旁的低气压。他扭头看去，与他容貌相似的939脸上带着几分怒火，看着周随的那眼神，就跟那种明明捉奸在床了，却又不到时候发作的人一样，时时刻刻想着到点了怎么把对面的人拆皮入骨。
　　周随为之困惑：“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难不成是今天的社死事件？
　　“你。”
　　一想到今天下午周随与他的聊天和梦里某一世一样，939就很烦躁。这种复杂心情，大概只有“发现女友给历任男友送的情人节礼物皆为同款”能够比拟。
　　939磨了磨后槽牙。
　　“哈？我什么时候—”
　　忽然，周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分神地扭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
　　“等会儿再跟你掰扯，我先接个电话……喂你好？你是？”
　　939随便拽了一包水果干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