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与鹊(24)

　　939心情不好，不耐烦附和王明越演戏，他支肘托腮，认为这盘面和某人一样令人厌烦。
　　“周随啊，人生就这么短，不要三心二意，找准一个好好处，听叔的准没错。”王明越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纸票，说，“这有两张电影票，你带她去看吧，气氛好的时候，和她好好道歉，承诺会和A市的断了。”
　　939伸手要拒——
　　“我的助理说了，现在年轻人约会就喜欢吃饭看电影，”王明越粗声粗气地说，“一场电影能缓和两个人糟糕的关系。”
　　939手微顿，王明越的两张电影票便塞进他的手心。
　　“赶紧收心，下个月结婚都行。我还等着你开拓我们周氏的版图呢！”王明越大咧咧说完，催促着，“吃饭吃饭，都快凉了。”
　　“吃饭吃饭，吃完我还得赶回去盯着王明越。”酒店套房中，陈世奚催促着周随和宣宣。
　　周随的午餐都是陈世奚来送的。
　　宣宣已经吃完了，在一旁坐着。
　　一向健谈的周随今天没什么话说，慢吞吞地吃着饭。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中午约939一起吃饭。”陈世奚无聊得自言自语。
　　听到939的名字，周随眨眨眼睛，咽下嘴里的食物后，犹豫着开口：“一起吃饭还能出什么问题吗？”
　　“……也是。”陈世奚说，“就算有事，939这个人好像……也能处理……上次王明越约他去骑马，他也没出任何差错……”
　　周随小时候是学过骑马的，所以陈世奚最开始很担心939在这点上露馅，谁知道939竟然能在几分钟内现学，而且骑得特别好。
　　“有的时候，你觉不觉得939很奇怪？”陈世奚坐端正了，思索着问周随，“他好像，什么东西看一遍就会。”
　　“那是，我的基因就是这么厉害。”
　　“得了吧，也没见你展示这方面的能力，肯定是基因改造的结果。”
　　周随语塞，那天在游乐场，要不是939帮忙，银色手环他确实解不开。
　　一旁的陈世奚呢喃：“我真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什么是他无能为力的。”
　　宣宣倒在周随膝上，小嘴嘟囔着：“哥哥，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呀？这里好无聊啊，我想爸爸了……他说要带我去看话剧的……”
　　周随和陈世奚对视一眼，一个说快了，一个说下次给他买点玩具。
　　但两位哥哥说的这些，都不是宣宣想要的，他闷闷不乐地把脸埋进周随的腹部里，肉乎乎的手臂抱住周随的腰。
　　周随有些抱歉地抚摸着宣宣的卷发。
　　下午，宣宣睡着后，周随男扮女装，偷偷出去买了两根棒棒糖。
　　宣宣醒来后，看到拆开包装的棒棒糖，那小表情简直可以用垂涎三尺来形容。
　　“吃吧，吃完会开心点的。”周随笑着说。
　　宣宣看着棒棒糖，咽了咽口水，昂起头说：“哥哥你吃吧，你也不开心。”
　　周随微怔。
　　小手推着棒棒糖往周随的方向挪。
　　周随蹲下身，和宣宣平视，说：“谢谢你啊宝贝，我有给自己留一根，只是我现在还不吃而已。”
　　宣宣不解，童声童气地问：“为什么现在不吃呢？”
　　“因为我吃糖容易生病……”而且要处理宣宣的事，他的身体不能出一点差错。周随笑着说，“所以还是你吃吧。”
　　“蛋糕也不能吃，糖也不能吃吗？”
　　“嗯，我身体太糟糕了。”周随再次把棒棒糖伸到宣宣嘴边，哄着说，“快吃吧，不然会融化的吧。”
　　宣宣情不自禁地舔了一口，说：“哥哥你好可怜喔，都不知道棒棒糖不会融化的。”
　　“……”
　　“等我见到我爸爸，我想告诉他，我将来不要当大画家了。”四岁小孩说，“我想当医生，让你的身体变得很棒，可以吃很多很多棒棒糖。”
　　周随心都快被宣宣暖化了，眼睛有些湿润，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又有些忍俊不禁。
　　是克隆人又怎样，这么好的小孩儿，就应该活在阳光下。
　　晚餐后，套房里的另一个克隆人才回来。见周随和小克隆人在客厅玩枕头大战，939当即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单手插裤袋，面无表情地走到吧台。在周随与宣宣的欢声笑语中，把裤袋里的两张电影票垫在玻璃杯下。然后，他冷酷地回了自己房间。
　　上次把游乐场门票放在枕边，周随自己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半掩着的门外，渐渐传来周随催促宣宣睡觉的话语，喧闹声渐歇。
　　939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双腿自然交叠，神情淡定地等待着。
　　却说宣宣睡着后，周随去洗了个澡，走到吧台倒水喝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两张电影票。
　　“送晚餐的时候，陈世奚拿来给我和宣宣的吗？”周随疑惑地端着玻璃杯走近，自言自语，“宣宣要看的是话剧，不是电影啊……”
　　房间里的939眉头紧皱，放下翘起的脚。
　　“四岁小孩能看电影了吧？”
　　吧台处的周随放下水杯，拿起电影票，待看清票上写的影片是当下一个新上映的爱情片后，他觉得自己的猜测错了，这两张票应当不是陈世奚带来的。再说陈世奚那人怎么可能愿意他出门……
　　难道是……
　　阴影罩下，周随缓缓抬头，对面杵着个冷面男人。
　　“是我和你。”
　　周随懵懵懂懂地看着939。
　　对方生怕他不明白似的，抽出他手里的两张电影票，拎起与他眼神平视，强调：“看电影。”
　　“哦，”周随干巴巴地说，“你拿这个跟我示好啊？”


第27章
　　939静默一秒，周随便立即知道自己搭错了话，这个孤僻的家伙主动一回很不容易的。
　　见939嘴唇微启像是要说话，周随立即拽下两张电影票，快步往客厅走，自言自语似的说：“我的百事录里确实有看电影这一项，不过这时机不大对啊……”
　　话多的周随又一次回归，939微张的唇渐渐合上，算了，懒得跟周随理论了，结果是一样的就行。
　　“不如我们就在家里看吧。”周随说，“我们不能把宣宣一个人落在酒店这么久啊……而且，宣宣的事一日不解决，我的身体一日不能有什么大差错。”
　　一句话，里面就出现了好几次“宣宣”，939抿了抿唇，后来被周随拉到沙发坐下，闻到周随身上熟悉的沐浴乳香味，才缓和了些许。
　　周随拿着遥控调到电影频道，他其实更想看动作片，但939买的是爱情片，应该就是想看爱情片的意思吧，所以他最后选了一个评价不错的爱情片。
　　“你先将就看这个，等宣宣的事了了，我们立刻去电影院。”周随关了客厅的灯，借着电视屏幕忽明忽暗的光，走到939身旁，盘腿坐上沙发，“这部片也很好很出名的……”
　　周随说到一半，语塞，昂着头找词，好一会儿，憋出一句：“有你喜欢的精彩情节。”
　　“……”939深呼吸一次，劝自己平和。
　　周随选的这部影片果然不错，搞笑中带着温馨，剧情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比上次两人苦看的偶像剧要好上许多。
　　周随刚开始还会强行和939讨论剧情来热场，后来渐渐入了戏，心情都跟着剧中的人物起伏着，不再纠结于与939的嫌隙。
　　当片尾，精彩情节——接吻戏份上演时，周随略有些兴奋地倚向一脸冷漠的939，柔软的丝绸睡衣蹭着笔挺的西装。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939一侧头，便能看到周随那瘦削白皙的锁骨线条，视线再往上抬抬，是激动得有些湿润的眼睛，眼尾都微微弯着，好看得难以形容。
　　明明他们的眼睛该是极为相似的，但939从未在镜子里见到自己的眼睛有这么好看的一刻。拥有充沛情感的周随，似乎什么时候，都让人难以移开视线。